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段飛成了孫郎中的苦工。
事後,段飛自然明白他是上了孫郎中的套。這小老頭也是夠狡猾的了,先激怒他,然後一步一步地引他入局,而他一時火起,又加上年輕好勝,便一步一步地進了他的局。
也罷,反正現在他是欲走不走的,與其糾結不解,那就乾脆留下來。如果一年之後,時光隧道還沒有啟動,他再離開也不遲。
既然成了苦工,段飛就不再是客人的身份,所以,第二天開始,他便開始乾活。其實活也不算多,不外是挑水,砍柴,做飯,打掃衛生這些家務活。除了這些,孫郎中還會讓他去山上采藥,在製藥的時候,讓他看看火,打打雜。
在這些活裡面,最苦的是挑水,砍柴,采藥。由於村子裡面沒有井水,要用水,就必須去三裡外的山腳下挑山泉水,特別是段飛愛乾淨,用水也多,所以每天得來回三四次。一桶水少說也有三四十斤,挑一擔,就是七八十斤,挑著七八十斤的東西,要走那麽遠的路,這對段飛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好在他的身體健壯,勉強還能扛得住,但一天下來,肩膀上已經起泡,稍為一碰,便火辣辣的,好不難受。
除了挑水,砍柴也不輕松,得拿著斧頭上山去砍,好在山上的樹木多,他不需要爬太高,便可以找到樹木。但用斧頭砍樹,卻不是個輕松活,砍了幾棵樹之後,他的手掌便起泡了,也是火辣辣地痛。
相比起挑水砍柴,采藥本應該是輕松一點的,但由於他不熟悉那些草藥,所以經常會采錯,一旦采錯了,不但要挨孫郎中的痛罵,還得重新上山,直到采對為止,如此折騰幾回,反成為最累的一個活。
想到自己堂堂的一個金融才俊,平時只要在電腦前動一動手指頭,就可以控制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以億記的資金的流通,就可以賺幾十,幾百萬,現在竟然淪落到靠做苦工來賺飯吃,真是奇恥大辱。
都怪這死老頭,用計設計自己,成為他的廉價保姆,廉價工人。想到憤怒處,段飛真想一走了之。但轉念一想,他已經答應了孫郎中,要做滿一年,如果這個時候走了,就顯得太混蛋了,太窩囊了,太沒信譽了。
唉,忍吧,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這個世界,也不是21世紀,要生存下去,就不能以以前的標準來比較,來衡量。無奈之處,段飛也只有自己安慰自己。
過了幾天,那個可惡的孫郎中突然在院子裡駕起了一個石磨,說是喜兒的腸胃不好,平時吃的豆子不能讓它整個吃下去,得磨成粉,然後讓段飛每天把豆子磨成粉。
段飛一看那石磨,估計得有三四百斤重,想到自己以後每天都要用這破玩意磨豆子,不禁又氣又惱,跟孫郎中說道:“我不磨,誰愛磨誰磨去。”
孫郎中撫著胡子,暗笑未笑的,說道:“這是你的分內事,不得推脫。”
看孫郎中一臉壞笑,段飛更是悶堵了,看來這老頭是故意的。
“這事我乾不來,既然這石磨是為喜兒特別弄的,那就讓它來拉。”
孫郎中臉一板,說道:“喜兒是我的寶貝,怎麽能讓它乾這種粗重活。”
段飛一聽,不禁跳了起來,大聲說道:“喜兒是寶貝,那我是什麽?!難道我連一個畜生也比不上?!”
孫郎中說道:“你不是畜生,自然不須與畜生來比較。但也正因為你是人,所以你就必須要乾,因為人是要講誠信的,
除非你承認自己是畜生。” 段飛給孫郎中這番話駁得啞口無言,心想,這小老頭平時象個悶葫蘆,原來這麽能說會道,這桃花村的第一裝真的是非他莫屬。
看段飛不吱聲,孫郎中也沒有逼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終於,段飛咬了咬牙,說道:“好,我乾,這樣你開心了。”
孫郎中板中臉說道:“我不開心,我為什麽要開心?這本來就是你的分內事。”
雖然孫郎中是板著臉的,但段飛看得出他是故意的,估計內心是在壞笑的。這死老頭,臭老頭,真不是一般地壞。
不過,生氣歸生氣,段飛也只能暗自臭罵幾句,畢竟他和這老頭是有賭約在身的,要怪,就怪當時為什麽要跟他打賭,為什麽要上他的當。在他看來,男人大丈夫,自當信守承諾。
生了一會悶氣之後,段飛便離開孫郎中那破茅廬,去了那個荒地。他期望現在時光隧道就啟動,現在就帶他回21世紀。回到了21世紀,他才是真正的段飛,在這個破地方,他連一匹臭馬都比不上。
時光隧道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該乾的活還是要繼續。現在,段飛的工作裡面,又增加了一項:推石磨。但這石磨實在太沉重了,一開始,段飛根本推不動,但他也是個倔強的人,並沒有就此放棄,反而跟自己鬥起氣來:今天推不動,我就不相信明天還推不動;就算明天還不行,但後天一定可以。就憑著這股氣,再加上不斷地琢磨一些巧勁,過了幾天,石磨還真給他推動了。
不過,他也是僅僅能推動而已,想推著石磨不停地轉,他還做不到。但有了好的開始,他的信心大增,他相信,既然他能推得動石磨,就一定能讓石磨轉起來。
說也奇怪,孫郎中對磨豆子這事好像已經忘記了一樣,竟然從沒有過問過段飛究竟有沒有磨好豆子,一天能磨多少。有時,他進出院子的時候,看到段飛在琢磨那塊石磨,他也是不聞不問的,視若無睹。
一天下午,段飛又在和石磨較真的時候,孫郎中臉色凝重地走了進來,說道:“不用推了,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出谷。”
段飛驚訝地問道:“出谷?出谷幹什麽?”
孫郎中說道:“出谷就是出谷,問那麽多幹什麽。”
看他的臉色沉重,段飛意識到谷裡可能出事了,不由心一動,問道:“是不是孟大哥又想殺我?”
“如果他真要殺你,早就殺了,還等到現在。好了,廢話少說了,趕緊去收拾。”
“你不說清楚,我不走。”
孫郎中沉吟了下,說道:“現在谷裡有危險,你不屬於這裡,所以要送你走。”
段飛問道:“危險?有什麽危險?是不是敵人找上門了?”經過上次的命運審判,他已經知道林翠雲他們之所以隱居在這裡,就是為了躲避敵人的追殺。
孫郎中點了點頭:“嗯。”
段飛又問道:“敵人真的那麽強大,連你們都不是對手?”
聽段飛還在囉嗦,孫郎中有點不耐煩了,板著臉說道:“怎麽那麽多廢話,讓你走你就走。”
但段飛還在問:“他們已經到了?”
看他執著,孫郎中隻好應道:“還沒有。”
“既然還沒到,為什麽大家不一起撤離?”
“已經來不及撤離了。”
“為什麽?”
“我們這裡這麽多人,一起出谷,一定會引人注目,到時一個都走不掉。”
“可以分批撤啊。”
“你以為就你聰明?這麽簡單的辦法,你認為翠雲他們會想不到?”
“既然想到了,為什麽不走?”
“他們不走,自然有他們的原因。”
“有什麽原因?”
孫郎中的臉又是一板,說道:“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段飛是個聰明人,大概猜到了原因,於是問道:“是不是為了翠雲嫂子?”
孫郎中驚訝地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
段飛說道:“我猜的。”
“你猜的?”
“嗯,進谷這麽多天,我看見大家都很尊重她,就連你老人家對她也是客客氣氣的,雖然我還不清楚她具體是什麽人,但我猜她一定身份特殊。還有,在拿主意的時候,大家也是以她馬首是瞻,這讓我更加肯定,她的身份一定非同小可。谷裡的人不願意撤離,如果有什麽原因,那一定是為了她。”
聽段飛分析得頭頭是道,孫郎中也不禁點了點頭,心想:這小子果然聰明,心也很細,觀察力也強,果然是個好苗子,只是可惜了,現在情況緊急,只有先送他走,希望後續有緣。
“嗯, 你猜得不錯,大家不走,的確是為了翠雲。”
段飛沉吟了下,說道:“我覺得大家留下來沒有用,撤離這裡之後,還可以在別的地方相聚。”
孫郎中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有理,的確很多人是可以撤離的,但翠雲很難,如果她走不了,那大家的撤離就變得毫無意義。”
段飛聳然動容,失聲問道:“難道那些人就衝著翠雲嫂子來的?”
“不錯。”
“翠雲嫂子究竟是什麽人?”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見孫郎中不願意說,段飛也沒有追問下去,想了想,問道:“那翠雲嫂子是怎麽決定的?”
“她的意思跟你一樣,讓大家分批撤離。”
“大家不願意走,就是因為知道翠雲嫂子有可能走不了?”
“不錯。”
“沒試過怎麽就知道走不了?”
“這個不用試,想都想得到。”
“如果怕人認出來,為什麽不喬裝打扮一下?”
“這個想法不錯,但照樣有很大的危險,還有,她這一出谷,雖然天大地大,但哪裡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能躲得一時是一時,為什麽要坐以待斃?”
唉,孫郎中歎息了一聲,然後說道:“以我看,這一時都很難躲得過,她能不能走得出松山縣還是個未知數。”
“為什麽?”
“如果我們沒有猜錯,對方一定已經在松山縣布下天羅地網。”
段飛驚問道:“天羅地網?對方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有這麽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