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張旗鼓地折騰了近一個月,走遍了松山縣的每一個墟鎮,村莊,除了抓了兩個隱藏在松山縣的強盜之外,衙差們沒有任何發現。這對於屠龍來說,簡直是個奇恥大辱,他雷霆大發,把每個衙差都罵了個狗血噴頭,卻又無可奈何。
難道他的判斷錯了?但這不應該啊,那個茶館的老板就佐證了他的判斷沒有錯,難道他們只是路過松山鎮而已?還有,包玉朗也說過,那個孫快活在松山縣出現過,綜合這些信息,他的判斷應該是正確的。但是,既然是正確的,為什麽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這真是奇怪了。還有,他托人在京城查找段飛,也說查無此人。
他一向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的,也很少懷疑過自己的判斷,但這次,他卻有點迷茫了。還有,那個跟他動過手的女子,既然送了那小子去衙門,為什麽後面又把他救走?這個事情他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麽內情。
見沒有任何收獲,屠龍隻好鳴金收兵,那張臉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那雙眼睛陰沉地就象地獄的門。那些衙差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沒有一個敢惹他,看到他,都遠遠地躲開了,怕他一個不高興,惹來麻煩,挨一頓罵還沒什麽,萬一一掌過來,那就小命不保。
第二天早上,屠龍一個人坐在班房裡閉目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馬競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輕聲說道:“頭,大人找你。”
屠龍連眉毛都不抬一下,依然靜若木頭,馬競見他這個樣子,倒吸了口氣,壯了壯膽,提聲說道:“頭,周大人找你。”
屠龍沒有睜開眼,問道:“找我何事?”
“屬下不知。”
屠龍依然沒有睜開眼,悠悠說道:“他要找我,叫他自己來跟我說。”
馬競猶豫了下,然後說道:“頭,這樣不好吧,畢竟他是上官。”
“他是你們的上官,並非我的上官。”
“頭,這。。。。。。這如何是好?周大人怪罪下來,小的怕擔當不起。”
屠龍倏地睜開眼,叱道:“滾出去。”
見屠龍發脾氣了,馬競左右為難,滾也不是,不滾也不是。見馬競還呆在那裡,屠龍陰沉沉地說道:“難道你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馬競歎了口氣,隻好轉身出去。在他看來,他寧願讓周德政怪罪,也不願得罪屠龍這種瘟神。
周德政見屠龍竟然膽敢沒來見他,心裡的那個氣啊就象火球那樣在心裡翻滾。昨天晚上,他剛挨了李將軍的一頓惡罵,本想找屠龍泄一下火,這個屠龍竟然目無上官,拒絕來見他,真是反了,反了。
原來,雖然他們暗中集聚了大批的高手,對松山縣進行了地毯式的明察暗訪,但到目前為止卻還沒有任何發現,李將軍等得心急如焚,見進度如此之慢,自然大發雷霆,認為是屠龍他們打草驚蛇,驚動了對方,讓對方要麽已經躲了起來,要麽已經離開松山縣,所以責怪周德政亂出主意,還差點把周德政的人頭給拗了下來。
周德政看著馬競,面無表情地問道:“馬競,我問你,違抗上官之命,該當何罪?”
馬競為難地說道:“大人,我看屠捕頭並非有意的,想必是這段時間給累著了,他稍為休息一會,自然會來拜見大人你。”
“還替他辯解,你究竟是給誰辦事的?還有,這麽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是不是不想乾這差事了?”
“大人,屬於辦事無力,請降罪。”
周德政揮了揮手,
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出去,出去,這事明天升堂的時候再議。” 馬競走了之後,周德政歎了口氣,用手指按住太陽穴,用力緩緩地按摩,以緩解內心的煩躁。在他看來,如果這次找不到人,他的這個縣令也就當到頭了,而且,不但烏紗不保,甚至還會給李將軍拗下頭顱。
他很清楚李將軍的脾性,不發怒的時候,溫文和氣,但一發起怒來,就象一頭憤怒的獅子,就是一個魔鬼,那是相當恐怖的,他就曾經看見過李將軍活生生地拗斷過一個屬下的頭,那血淋淋的慘狀,他還歷歷在目。
想當初,他探聽到李將軍要找的人有可能在松山縣,覺得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便自告奮勇地向李將軍請命,說願意來松山縣打前鋒,並向李將軍承諾了一年的時間,當時李將軍很是高興,便保他當了松山縣的縣令。
奉命來了松山縣之後,但他並沒有很努力去找人,平時也就派遣兩個心腹隨便到外面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並沒有充分利用當縣令的便利,大肆排查各種疑點,反正天高路遠,李將軍也監控不了他的行為,這樣一來,自然不會有什麽效果。到了承諾的期限之後,他便又以各種堂皇的說辭向李將軍表忠心,說他一直在努力,情況也越來越明朗了,李將軍找人心切,雖然心急,但想到希望在即,也只有讓他繼續找下去,於是,一年期限便變成了三年期限,他有信心,有了三年,就必定有四年,五年,甚至更長。
周德政之所以這樣做,自然有他的盤算:
他在李府當了幾年的幕僚,一直默默無聞,一直不受重視,說是幕僚,還不如說是寄人籬下混飯吃的吃客,這讓他感到非常的鬱悶。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才華橫溢,雖不能說蓋世,但獨霸一方綽綽有余,但是呢,幾年下來,只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吃客,這讓他覺得羞辱。
現在,他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機會,當了一方的霸主,雖然這地方又窮又小,但好歹是一方的霸主,他自然要想方設法地把這份差事延續下去。在他看來,只要李將軍一天沒找到人,他的這個縣令就一直會當下去。
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他要找的人真的在松山縣,如果找到了,他會飛黃騰達,加官進爵;但萬一找不到,一個弄不好,他的人頭便會落地,這讓他如何不著急。
思來想去,周德政都覺得要怪就怪自己多嘴,跟李將軍說什麽打草驚蛇好。這樣可好了,萬一人找不到,李將軍便會怪他亂出主意,遷怒於他,不但功勞沒了,人頭也隨時沒了。
周德政越想越急,越想越冒冷汗,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現在他唯一的願望,就是求神拜佛求保佑,保佑李將軍找到他要找的人。
周德政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便匆匆召集衙差們升堂議案。雖然這個案子的大概他已經有所了解,但裡面的一些玄機,他還是得問屠龍,特別是關於那個女賊的信息。昨天屠龍拒絕見他,他不好強來,因為他還不想和屠龍把最後的那層紙捅破,只有借助議案的方式了解情況。
人齊了之後,周德政便直奔主題,問屠龍:“屠捕頭,奸細案查得怎麽樣了?犯人是否已經捉拿歸案?”
屠龍老臉紅了紅,回道:“回大人,暫時還沒有進展。”
周德政臉一冷,責問道:“屠捕頭,你動用了全部的人力,耗費了這麽多的財力,花費了這麽長的時間,竟然告訴我事情沒有進展?”
“大人,這個案子異常複雜,有所延緩,情有可原。”
“有何複雜?”
“大人,情況還不明朗,請恕屬下不告之罪。”
一聽屠龍如此推脫,擺明是輕蔑自己,周德政怒不可抑,大聲說道:“荒謬!荒唐!此案由本官負責,案子的每一個進展本官都有權知道,還不快快道來!”
屠龍依然平靜地說道:“大人,我還是那句,不可奉告。”這段時間, 他和周德政的關系已經撕裂,也就不需要再做門面功夫了,反正他也知道周德政對他無可奈何。
周德政叫道:“反了,反了,馬競,張三,還不快給我把這逆賊拿下!”
馬競和張三想不到他們說不到兩句話就僵了,不由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動手好還是不動手好。按官階,他們是應該聽周德政的,但屠龍不但是個煞星,而且後台強硬,他連周德政都不放在眼裡,他們這種小人物,又哪裡敢惹他。
看馬競他們站著不動,周德政更加生氣了,喝道:“你們還不動手,是不是想和他一起逆反?!”
周德政的這番話可就重了,馬競他們是萬萬承擔不起的,無奈之下,隻好出列,走到屠龍的面前,施禮說道:“屠捕頭,得罪了。”
屠龍看他們竟敢真的要來拿自己,雙眼一睜,怒聲叱道:“誰敢動手!我就拗斷誰的頭顱!”
馬競他們長期活在屠龍的淫威之下,對屠龍本就懷有畏懼之心,如今見屠龍虎威發作,都打了個冷噤,他們知道屠龍並非是唬唬他們,哪敢再上前拿人。
周德政見狀,更是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他本來是想了解屠龍對那個女賊究竟有什麽了解,了解有多深,為什麽會斷定她就在松山縣,這些才是他關心的事情,至於什麽奸細案,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裡。但這個屠龍實在可恨,竟然一點信息都不肯透露,這讓他如何不怒。
在他看來,現在的重任就是要找到那個叫林翠雲的女賊,否則,這次別說什麽飛黃騰達,能不能活命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