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人說狗眼看人低，專會挑軟柿子捏。林泉當時嚇得如篩糠一般，雙腿抖得厲害，一動不敢動。那狗靠近了林泉一點，見林泉沒有要逃跑的意思，居然被震住了，轉過身子飛速撲向剛剛打它的斌爺。

　斌爺一下就慌了，丟下竹竿抱著身邊的一顆大樹就往上爬。得益於長期‘修煉’積累的功力，他身手相當靈活，沒幾下就攀上了兩三米高的一處樹杈，那狗向上跳了幾次卻沒夠著，隻得仰著頭圍著樹乾轉圈，嘴裡不住的咆哮。

　林泉看到它露出的尖利的獠牙，在樹葉縫隙裡漏下的陽光裡閃著滲人的寒光，差點沒尿褲子。

　林泉發了會抖，雙腳總算恢復了些知覺，那狗只是不住的盯著斌爺，完全忘了林泉的存在。林泉慶幸自己此刻完全被忽略掉，之前是被突然嚇傻了，現在回過神來，轉身就準備跑，斌爺居高臨下，看出了林泉的意圖，大喝了一聲，

　“瓜娃，你要是敢跑，回去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長期的實踐使林泉相信，斌爺說出的話一定會實現，林泉剛要抬起的腳隻得縮了回來，可是林泉望著樹上的斌爺和樹下的那條狗，不知道該怎麽辦。

　“笨蛋，找點東西給它吃，引開它。”

　斌爺見林泉傻不拉嘰的站著，暴怒的叫道。

　林泉四周看了半天，可是，這附近哪有給狗吃的東西啊，這裡可是它們整日盤踞的地盤，就算有也早被它們搜乾吃盡了，連一塊像樣點的垃圾都找不到。

　“要不，我回家去拿。”林泉靈機一動，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心想只要逃出了林子，就可以胡亂編無數個遲到或者不到的理由。

　“你敢，”他見那狗一時半會也上不去，就不那麽緊張了，雙腿一分坐在那樹杈裡，瞪了林泉一眼，“想把老子一個人丟在這裡?哼哼。”

　“沒，沒有……”林泉的小伎倆被拆穿了，羞愧得連連搖頭，盡管他現在騎虎難下，林泉還是沒有逃跑的勇氣。

　他東張西望了半天，實在是找不到能被那狗眼看上的東西。但是斌爺的腦袋實在是不一般，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脫褲子，快脫褲子……”他一陣興奮的朝林泉叫道。

　“幹嘛?”林泉被他古怪的命令嚇了一跳。

　“知道狗最喜歡吃什麽嗎?”他哈哈大笑。

　“肉！?”林泉不確定的咕嘟了一句。

　“笨蛋，是屎，”他大概對自己天才的腦袋十分的滿意，得意的指使林泉，“趕快拉泡屎引開它。”

　在後來的無數個夜裡，林泉摸著自己的大腿獨自一人咬著牙想，這麽腦殘的主意估計也就他想得出來，可在當時他的命令林泉真不敢違抗。

　那次的結果是，用這麽荒唐變態的方法居然真的引開了那隻狗，但是也許因為身體瘦弱，林泉糞量不足，不夠那條狗一頓消耗的，所以那狗還順帶在林泉大腿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口作為紀念。

　直到現在林泉也沒搞明白，狗到底是更愛吃屎還是吃肉。

　“好意我心領了，要是真想幫老弟我，不如……”想起往事，林泉沒好氣的道。

　“誒誒，借錢免談，上個月的房租錢你還沒還我呢。”他趕忙舉起手阻止林泉。

　“可是這個月不是馬上又要交房租了嘛！”

　“感情歸感情，買賣要分明。你說你這月開過張沒有，真不明白這破店有什麽好搞的，連房租都交不上，趁早關了算了。”

　“不幫算了，別在我這杵著啦，回去吧。”林泉原本也沒打算從他那裡刮到油水，其實這個月做了幾筆小單子，勉強維持暫時沒有問題。本想給他個好臉色的，可有些人就是這麽犯賤，絲毫不給林泉機會。

　“你這是什麽態度，別忘了我還是你的債主呢，”他站起來，盯著林泉看了看。

　“沒聽說過現在欠錢的才是大爺嗎！”

　“你大爺！呵呵，真拿你小子沒辦法。跟你商量個事，能不能別老拿一張臭臉對著哥哥我啊。”

　“可以，只要你……”

　“誒，這就行了，後面的別說了。這時間也不早了，吃飯去吧，哥哥請客，反正你店裡也沒生意。”他不給林泉繼續往下說的機會，搶先道，不過林泉依然要在心裡把話說完——只要你那張臭臉別在林泉眼前出現。

　“你怎麽知道，說不定今天能收到一件大漏呢，下半輩子就衣食無憂了。”林泉看了看外面冷清的街道，違心的道。

　刺繡也是古玩市場的一個分支，民間流傳著不少遺留下來的珍品。古時在江浙一帶，紡織業非常發達，很早就形成了機械流水作業的規模，但是歷史上絕大多數刺繡珍品基本上都是由手工繪製，本來數量就極為稀少，而且其與傳統的古玩不同，刺繡因為其特殊的材質，用料，保存起來相當的困難，所以很多珍品都在歲月的長河中毀滅或者腐朽，消失不見。當然，和其他古玩一樣，這一行也有撿漏一說，但是這種機會萬中無一。

　在這條街上，比林泉這裡大的相同店面就有三家，要想撿個漏更是難如登天了。

　“好吧！你就安心在這等著你的大漏，我可得先去吃飯了， 早飯吃的少，餓死我了快。”他不再理林泉，獨自走了。

　對於孫志斌，林泉實在不知是個什麽感覺，大概是小時候被他欺負得著實印象深刻，以致於一直以來對他都沒什麽好印象。不過由於林泉沒讀過書，所以基本沒什麽兒時的玩伴，從這點上講他身上又有林泉大多數童年時的記憶。

　他們兩家祖上都不是本地住戶，是後來移居過來的，孫家搬來的早些，當時孫志斌爹還沒結婚，據說是為了躲避什麽才由南家爺爺奶奶帶著他爹像逃荒一樣落戶在這裡的，後來孫志斌爹娶妻生了他。

　在孫志斌六七歲的時候，爺爺才帶著林泉過來。據說以前他們家也如林泉家一樣窮得幾乎都揭不開鍋，特別是南家爺爺和奶奶相繼過世後，日子過得更是清苦，可是有一次在清理祖上遺物的時候，在南奶奶的一個據說是陪嫁箱的箱底發現了一副叫做‘江山紅’的繡品。

　那是一副長四尺，寬二尺的中幅繡。二嬸本來打算拿這幅繡給孫志斌做個被面，結果被爺爺發現這是一幅珍品刺繡。據爺爺講，那應該是解放前夕，為了迎接新建立而作。爸爸快來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