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霧未散,空氣中帶著絲絲清冷,宋廷騎上白馬,回頭看一眼趙元貞,此時她輕披著白氅,正朝他搖了搖雪白腕子,手上的白玉配飾發出叮叮當當的響,朝著他喊道:“相公,早點回來!”
“貞兒,這會兒冷,快進屋去吧!”宋廷雙腿將馬肚一踢,手中揚鞭一抽,白馬希聿聿嘶聲,馬蹄聲踢踏踢踏變得快了,白馬沿著路馳騁起來。
宋廷看到幽劍、小蠻、青竹、雪雁等四個也出來了,便招了招手,算是問候,然後便縱馬而行,只聽到耳邊依稀傳來公主老婆的聲音:“早點回來——”
“駕,駕……”盧俊義、燕青二人騎馬跟上,三匹馬呈品字形穿過府門前街道。
沿朱雀門行至城南,大門口早有一匹紅駒等待,坐騎上一位柳腰紅紗、明眸皓齒的成熟女子,一副英姿颯爽的姿態,朝宋廷一抱拳:“駙馬爺,宋江哥哥讓三娘陪駙馬爺去揚州,宋江哥哥說江南不太平,讓我隨身保護駙馬爺的安全。”
想不到在此遇到扈三娘,更想不到宋江居然派扈三娘來保護自己,話說,自己武藝也不差了,又帶了盧俊義、燕青,這宋江還把扈三娘叫來,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
“既然來都來了,便同去吧。”淡淡說了一聲,宋廷打馬走在最前頭,扈三娘跟上,盧俊義、燕青二人殿後。
從汴京到揚州,差不多有六百五十裡路,騎馬最快也要二天半才能到達,宋廷倒也不十分趕,帶著盧、燕、扈三人,馬行不過八十裡,便停下來歇腳,到了天黑,便沿途住店。
一直到第五日,才趕到揚州城。揚州城此時也有些冷,不過正好是正午時分,秋高氣爽,沐錢塘之海風,與汴京的乾冷不同,迎面是涼爽濕潤的空氣。
揚州城依舊熱鬧繁華,沿街叫賣聲不絕,宋廷等四人下馬,牽馬而過,走到街中心時,逐漸聽到一些關於方臘造反的消息。
街心一家茶樓,裡裡外外擠滿了人,有的人坐著,有的人站著,都朝同一個方向盯去,那裡一處小平台,三尺桌、一把扇、兩片梨花木,桌後一個說書人,茶樓裡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這說書人說話。
這說書人五十來歲年紀,穿一件青布長袍,戴一頂黑色圓帽,雙目炯炯有神,只聽他兩片梨花木碰了幾下,手拿起扇子,啪的一放,說道:“上回咱們說這方臘率數十萬人,殺死蔡遵,佔了歙、睦二州,十日前,又攻克了衢州,殺死了郡守彭汝方,在北邊啊,又拿下了新城、桐廬、富陽、清源等四縣,如今,已經是佔領四州,進逼杭州城了……”
“且說這方臘的這數十萬人啊,原本也是沒有兵器的,敲鑼鳴金一通亂響,口中就喊著‘劫取大家財,散以募眾’,這一聲喊哪,四方聞風響應,家裡頭的鐮刀、鋤頭紛紛舉了起來,有的獵戶便帶了弓箭……嘩啦一下子,幾十萬人就反了!這些人呐,逢官必抓,逢官必殺,抓了當官的,定要割其肉、斷其體、取其肺腸來煮食,或者熬成膏油,亂箭穿身,當官的家人妻子也少不了要受盡折磨……”
“啊呀!好可怕!”有幾個婦女也聽著,聽到這裡,齜牙叫了一聲,雙肩跟著一顫,露出一副真的極害怕的樣子。
“話說……那當官的肉好吃嗎?”也有幾個浮浪破落戶嬉笑著問了一聲,在他們眼中,看不到任何害怕的神色,隻當這是一個虛構的故事罷了。
也有兩個明顯是員外大戶模樣的老者,聽到這裡,聽不下去了,閉著眼睛嘖嘖哀歎:“造孽啊!造孽啊!”扔下幾個賞錢,佝僂著起身走出了茶樓,看著背影,仿佛一下子又老去許多。
聽到這裡,宋廷看了一眼扈三娘,只見她掩口作惡狀,眼眸裡露出厭惡之色。
“讓開!讓開!”茶樓門外,忽然搶進來幾個揚州府衙的捕快,提著腰刀,穿過人群,把說書的老頭抓了起來。
“喂!幹什麽抓人!故事還沒聽完呢!”
“我們給了錢,就得讓我們聽完故事!”
“公門的這些狗,太不像話了!”
忽然一位捕頭返身拔刀進來,眼睛直直瞪著茶樓裡的人,眾人立即噤聲,那捕頭惡狠狠道:“上官有令!聚眾妄議朝政者,一律拘押!”
眾人不敢再作聲,那捕頭耀武揚威地抓起三尺桌上的賞錢,插刀入鞘,揚長而去。
看著發生的這一幕,宋廷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帶著盧俊義、燕青、扈三娘三人離開了茶樓。
時值正午,四人便在沿街飯店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扈三娘坐在宋廷的對桌,卻是根本沒動筷子,宋廷問她為何不吃,她答道:“想起那說書先生的話來,惡心,吃不下……”
燕青也停了筷子,盧俊義往碗裡扒飯,不知道該停還是繼續吃,見宋廷繼續吃,他也就繼續吃……
宋廷對於說書先生的話,頂多是從遙遠的記憶中回憶起一些電影鏡頭罷了,對於他說的東西,還是不太相信的,那什麽……能吃嗎?想來那些農民也和揚州、永泰的農民差不多,大多還是安居樂業,吃不起飯不得已才造反,造反歸造反,怎麽可能吃那什麽東西呢……
說書人嘛,故事幾分真幾分假,造反肯定是真的,吃那什麽東西,多半是編的吧?想到此,宋廷發出一聲哼後,便繼續吃得心安理得,扈三娘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悶悶地說不出話。
吃完飯,四駒往永泰縣城走去, 大約天黑時分,抵達了永泰縣的北門,正是小秦淮河邊的那扇門。只是,此時北門大門緊閉,已經不許進出了。
“什麽人?”小小的三丈高的城樓上,有一個渾身披掛的小校模樣的人,當看到宋廷等人的四駒時,朝下喝問。
宋廷定神去看那人,卻是認得的人,便笑聲朗喝:“史縣尉!你瞧瞧我是誰!”
門樓上那人,卻正是永泰縣衙的縣尉史恭,曾經和宋廷一起在吳如熊手下共事。
史恭抓起城牆上插著的火把,往下仔細一瞧,卻見一個身穿著白色華服,身騎白馬的貴氣公子,披著一襲水湖色披風,頭上戴著白色冠冕,滿身皆是貴族氣息,一時間,根本沒認出來。
史恭旁邊一個神情粗豪、兩眉濃密的大汗,一舉抓過火把,定眼一看,忍不住失聲叫道:“哎呀!那不是宋……宋師爺,哦不,是駙馬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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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