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爺爺和孫女

唐代唐玄宗年間。

陝西終南山，今年的梨花開的正盛，漫山遍野的白色花瓣隨風起舞。

男孩女孩攜手在梨花樹下，口傳歌謠:

“梨花開，朵朵白，梨樹好像雪花蓋，樹下人兒相相伴。”

女孩歡快的轉起圈圈，勾起地上空中片片梨花葉。

陣陣微風拂起梨花香，卷下梨樹大片梨花，舞在前方的女孩也隨著微風不見了蹤跡。

隻留下背在肩上的竹籃，那是男孩送給女孩的梨花枝條。

“老爺，我看您睡的正香就沒打攪您。”老鬼端著盤飯菜放到書桌前。

紅臉黑胡扎大漢緩緩答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家鄉的梨花。”

隨手抓起盤中食物，陷入短暫沉思。

“老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跟我也十幾年了，就像一家人一樣，隨便說吧。”

“老爺，還是回老家去看看吧，已經好幾百年了。”

“物是人非，回去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紅臉大漢歎口氣，仰頭飲盡碗中酒，腦海中浮現出當年景。

金鑾殿前，皇上嫌臣醜陋拂袖而去，引得朝中大臣恥笑，一氣之下撞死在大柱之上。

往事歷歷在目，永不會忘。

“人生下地憂患始，真是做人不易，做鬼神亦是大不易，難呐。”

距七月半還有十天，冥界地府一些小鬼就開始討論起今年去何處吃喝遊玩。

每逢七月半鬼門大開，無論何等鬼神妖魅，都可隨意進出陰陽兩界。

隻此一天，可不盡興的去玩樂吃喝。

青頭綠眼小鬼回憶道:“去年劉老六家的豬肘子油膩的很，不合口，孫大嬸子的麻油雞今年還要去嘗嘗。”

另一肥頭大耳的白面鬼頭說:“我可聽說劉員外最近剛剛娶了小妾，可弄了不少好菜，好酒。”

聽的底下一片小鬼個個流著哈喇子，捂著乾癟的肚子惆悵想象。

青頭綠眼小鬼接著說道:“不如今日我等就去劉員外家?等到七月半只怕沒我們的份。”

此話一出，一眾小鬼齊齊搖頭否決。

“你就不怕巡邏鬼差?你就不怕執法聖君?”

白臉胖鬼邪氣的一笑:“怕?鬼差聖君哪有那麽多時間管我等小鬼。”

劉員外府上，一派喜慶，紅聯紅燈籠，彩帶花球球。

因為夫人得疾而死，劉員外又重新找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妾。

近兩日劉府大擺宴席，盛情款待附近的鄉紳惡霸，好不熱鬧。

臨近子夜時分，劉府還有一些惡霸把酒暢聊，論闊種種惡行。

青頭小鬼白臉小鬼等眾小鬼，在劉府廚房上上下下找了三遍，竟無任何收獲。

不論是供給神位，還是各路散仙，甚至地府鬼神，所有一切貢品酒肉都看不到。

青頭小鬼破口大罵:“什麽玩意?什麽都沒有，是不是消息有誤啊?”

白臉小鬼疑惑不解:“不可能啊，我可是聽牛總隊親口對馬總隊說的，這裡好酒好肉多的是。”

青頭小鬼一巴掌扇過去，白臉小鬼直直轉了好幾個圈才停下。

“你是不是傻，既然牛總隊都告訴馬總隊了，你認為還會有留下食嗎?”

白臉小鬼點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冥界大門。

迷霧中，一盞高高掛起的紙燈籠搖搖晃晃從門內走出。

一頭黑綠馱著一白衫黑臉大漢，裸露在外的胸膛烙印著奇怪字符。

矮小消瘦的書童小鬼，懷裡抱著骨杆紙燈，一手提著書婁，一臉委屈與無奈。

驢上大漢鼾聲正濃，手裡折扇倒映出閃閃紅光，隨著黑驢緩慢的行進，從冥界大門走向人間大路。

劉員外家中，一群小鬼鬧氣騰騰的折騰著劉員外家丁。

家裡家外雞飛狗跳，被這群鬼頭嚇得夠嗆。

劉員外從城外請來茅山道長，在府外開壇設法，準備施法捉鬼。

誰知弄巧成拙，招魂法沒效果，倒是把自個搭進了鬼窩裡。

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內褲的道長，含著淚水求饒。

還沒等小鬼折磨玩樂道長，門外刮起一縷陰風，飄進一黑一白大鬼。

頭頂高帽，手持擎鬼棒，正是黑白無常二位大人。

吐著長舌拉扯著嗓子的黑白無常陰陰說道:“聖君巡查，還不速速歸來。”

擎鬼棒一揮，一眾小鬼方方收走。

黑驢之上的紅臉大漢換了副妝容，一襲紅衣飄飄若然，黑色胡扎猙獰分開，豹眼醒目，正氣凜然。

“聖君饒命，聖君饒命啊…”

眾小鬼見眼前竟是冥界執法天師，鍾馗聖君，紛紛求饒。

“大膽鬼魅，私自離開冥府，爾等哪有性命可繞。”

鍾馗拂袖放出一隻紫虎，張開血盆大口吞下眾小鬼。

“汝等鬼魅猖獗，傳各路鬼差嚴格看管，不得出現今日之事。”

天庭下來一道天令，遣派冥界聖君鍾馗前往長白山一代，擒拿一隻魅惑人世，草芥人命的妖魅。

此妖媚是那千年妖樹修煉成精，因長白山終年積雪不化，集合天地之精氣，妖樹化為人形修煉成妖媚。

下山迷惑人類，殘害人命，汲取男性精氣心臟。

天神選定的天璿之子，途徑長白山一代被妖魅迷惑致死。

天庭大怒，派遣天兵天將將，因實力懸殊，妖魅又道行太深一直無獲。

這一次派遣聖君鍾馗一舉將其拿下。

鍾馗對於此事相當重視，一直都擔當陰陽兩界的正義神君，必定將其斬在斬妖降魔劍下。

長白山一峭壁崖邊，追了三天三夜方才追到妖魅的鍾馗，此刻連拔起斬妖降魔劍的勇氣都沒有。

“千年了，上千年來你究竟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麽?”

面對崖邊懸腿而坐，亭亭玉立的妖魅，鍾馗言語間無比激動。

“還記得那年的梨花嗎?這麽多年我從沒有在見到過了。”妖魅轉過頭來，面容清晰可見。

不論千年萬年，不管人妖神鬼，那副嬌容鍾馗終生難忘。

梨花樹下梨花歌，經常夢中驚醒的那些畫面，家鄉的梨花，家鄉的人兒。

豈能說忘就忘。

“小笑，你那時到底去了哪裡?”鍾馗鐵扇脫手，再無任何神威而言。

妖魅小笑只是不語， 起身和鍾馗保持距離:“你是神我是妖，切莫靠近。”

這時，天雷作響，天空壓下一片烏雲，鼓聲呐喊聲一時間四面八方湧來。

“冥界聖君鍾馗，不速速取妖魅精心……”

“……”

“……”

鍾馗沒任何想要拔劍的衝動，只是癡癡望著眼前物是人非的人兒。

“南山，這是命，也是你我的緣，當年我倆緣分未盡，只是待到此刻，宿命完成，我願化作塵埃伴你左右。”

妖魅小笑話畢，顯出樹妖原型，一顆透明且圍繞黑氣的心臟咚咚咚的跳躍著。

鍾馗含著淚，頂著天兵天將的呐喊，用手中斬妖降魔劍斬下那顆心臟。

“鍾馗，你膽敢違抗天庭聖命……”

“……”

取下妖魅心臟，鍾馗仰天長嘯道:“斬妖降魔劍斬的妖魔魔鬼，卻斬不斷鍾馗心夢。我鍾馗滅的了世間妖邪，卻滅不了情愛心魔。”

自此，聖君鍾馗，除魔天師獨自下了十八層地獄之下的苦無地獄。

化解他心中的心夢與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