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沒眼睛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何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公元前202年十二月垓下楚君營帳。

　西楚霸王回想過去東征西戰的赫赫聲威，對比眼前背叛親離的悲涼場景，慷慨悲唱道。

　“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隨著霸王的悲歌，美人虞姬也舞劍和歌，一遍一遍的悲歌回蕩在楚軍大營。

　無論是左右隨從，還是營外四面漢軍圍住的困獸楚軍無不熱淚縱橫。

　一曲一曲又一曲，悲歌未徹，美人虞姬為不拖累霸王，拔劍自刎。

　與虞姬永訣後，西楚霸王領八百名壯士組成的騎兵乘夜色突圍。

　疾馳逃至陰陵被老者欺騙至沼澤地，被漢軍圍剿再次突圍。

　至烏江，一世英名霸王項羽只剩二十六騎，在烏騅馬上項羽笑談道:

　“當年我帶領八千江東子弟一路渡江向西，如今卻無一人與我歸還，縱然江東父兄可憐我擁戴為王，本王又有什麽臉面去見他們呢?項羽我心中有愧，天王我也，非戰之罪！”

　言罷，霸王項羽下馬廝殺幾百名漢軍士卒後，望眼烏江對岸的江東土地，自刎下頭顱在烏江岸邊。

　…………

　楚君山，位於安徽江蘇交界處的烏江鎮往東十裡。是一座常年被迷霧環繞的環山，山巔之間有一條從長江引流而下的河，依傍著楚君山和那條河源頭則有一個約一百多戶的小山村“呂家村”。

　今個一大早，呂家村上上下下二百多名村民都集合到村口。

　老村長裹著大棉襖子扯著嗓子喊:

　“鄉親們，鄉親們靜一靜了！咳咳…大家夥也知道，縣裡頭下來人了，搞莫子…烏江自刎，霸王別姬大戲演出，俺們也跟著湊湊熱鬧，隔那烏江岸邊，一家人十塊錢，看戲、瓜子子、糖果都有得吃哈！一會莫，都交給二梆子，統計統計晚上聽大戲吼！”

　“恁們要去的昂，下午都把十塊錢繳上來，晚嘍可沒凳子！”二梆子咧著一嘴黃牙，嘿嘿嘿笑道。

　淳樸厚道村民們個個興高采烈，交頭接耳的討論看大戲。

　平日裡呂家村等我村民除去種田砍柴做農務外，閑暇時光只有曬曬太陽侃侃屁。

　突然來烏江邊唱大戲，每家每戶無一落下都繳了錢。

　待到太陽下了山，老村長組織起人員，有拖車的，四輪機子的都給開出來。

　百十來號人，坐車的坐車走路的走路，男女老少攜家帶口一大幫子往十裡外的烏江邊趕。

　還沒出村口，遠遠的就聞到一股隨風飄來的酒香味，一個身穿破布軍大衣，頭遮草帽的老頭擋住了去路。

　老村長一臉嫌棄，擺著手問:

　“薑爺子又去哪樂呵去嘍?俺們去烏江口子看大戲，薑爺子還打味走一遭伐?”

　薑爺子晃晃蕩蕩往前踏著步子，嘴裡噴出大蒜摻和著散酒氣:

　“去?今兒不準去，出人命要不得哦！”

　老村長額頭滲出絲絲冷汗，薑爺子算是村裡名人，打他記事起，就知道村裡有個別姓的男人整日喝酒，滿嘴胡言亂語不乾正事。

　可偏偏，每次他喝醉酒後亂說的話或者事情，全部都應驗了。

　“薑爺子哎，晚個好不易看一回大戲，你看這……你……”

　話沒說完，薑爺子眼睛一閉倒在地上睡了起來，沒過三秒鍾呼呼呼的打呼聲就響了起來。

　二梆子圍過來吧唧著煙頭:

　“村長你看俺們是去還是不去?”

　老村長瞅了瞅身後二百多名村民，心裡七上八下的一時也拿不住主意。

　也不知道後面誰喊了一句“錢都繳嘍，還能退不。”

　這個時候村長才想起來，其實看大戲只需要繳八塊錢的零嘴錢，另外的兩塊錢是多加上去。

　畢竟當村長這麽多年，每個月領不到幾百塊錢的工資，碰到這個機會少說也待撈點零花錢。

　老村長心一橫眼一瞪:

　“出發！有事有本村長在，天塌下來地頂著。”

　有了村長的呼應，加上二梆子策應，睡在路旁的薑爺子的話很快就被大家夥甩在腦後。

　此時的烏江岸邊，提前一天就已經搭建好戲台子，不知道縣裡面從哪請過來的戲班子。

　說是為了紀念政府部門得了什麽什麽獎勵，給烏江鎮周邊鄉村的福利，說的倒是好聽，收費倒是真的。

　村長領著浩浩蕩蕩的趕到現場後才發現，附近幾個屯子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

　戲台子下面坐滿了人，打眼望去全是人腦袋，其中還有穿著藍衣服的工作人員在分發零嘴。

　從入口處繳齊了整村的錢，居然還優惠多余幾十塊錢。

　唱大戲還沒開始，原本風平浪靜的烏江江面忽的卷起陣陣江浪。

　時下正值臘月，夜間空氣驟降，加上陣陣妖風，坐在戲台下的村民都有些寒意，不少剛坐下的村民受不了寒意都草草回家。

　老村長卻沒心思感受空氣突然的變冷，此刻正歪在戲台旁邊和鄰村的寡婦打屁，聊的熱火聊天。

　可能顧於天氣的原因，戲班子班主上台含蓄了幾句後，報了下今晚的戲子後，敲鑼打鼓的就開始了第一出戲。

　著名的京劇名段《打龍袍》！

　講述北宋仁宗年間，包拯奉命陳州放糧，遇盲目乞丐婦人告狀，歷數當年宮中秘事。其婦人真宗之妃，當朝天子之母，包拯答應為其回朝辨冤。一出狸貓換太子，本欲斬包拯的仁宗方大徹大悟。李後為責罰仁宗，命包拯代打皇帝，包拯則脫下仁宗龍袍，用打龍袍代替打皇帝。

　一出名段打龍袍後，台下人滿為患的村民又陸續走了一批。

　接著又上幾段京劇名段，眼瞅著台下的觀眾要斷斷續續走完。

　班主掂量著也差不多了，天氣愈發的陰冷，又是在江邊，打算在唱一出霸王別姬，結束今晚的烏江之行。

　只聽台上鑼聲暗鳴鼓聲低沉，虞姬舞著鴛鴦劍，身著魚鱗甲，頭頂如意冠，呀呀唱道: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愁舞婆裟。嬴秦無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乾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敗興亡一刹那，寬心飲酒寶帳坐。”

　台上項羽霸王剛好接上戲詞，誰知那江風愈發狂亂，竟把戲台棚子吹散。

　在猛烈江風下，看似堅固的戲台頃刻崩塌，台下人群湧動驚呼。

　鄉下人那經歷過這種怪事，忙不上幫忙去救人，老人婦女帶著孩子都匆匆跑路。

　老村長也急一頭汗，趕緊喊來二梆子召集一下村裡人回村。

　這江風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活了六十多歲的老村長頭一次看到這種詭異的江風。

　黑暗中的烏江江面一片白霧，滾滾江浪不知從何而起，卷積著薄霧和浪花一齊打向江岸。

　“趕莫子回家，趕莫子回家……”老村長站在人群中喊，一分一秒都不想在烏江岸呆。

　可偏偏這個時候天上飄起了小雨， 來的急促，沒等到眾人跑起來。

　就看到那烏江江面騰出一匹高頭駿馬，踏著江面點出漣漪。

　駿馬上一魁梧將軍，鎏金鎧甲上將盔，黑錦長袍隨風起，手中楚戟寒光閃閃，散出嗜血般煞氣。

　那駿馬騰空而越，眾目睽睽之下跳起至半空，隔著江面十幾米的距離踩在了岸邊戲台前。

　“孤的妃子…孤的妃子何在?”

　這一幕徹底驚呆所有人，片刻安靜後，人群頓時像炸了窩的螞蟻，瘋狂亂竄。

　加上天上下起的小雨，一片泥濘，一片混亂。

　駿馬上黑臉將軍濃眉挑起，楚戟左右揮之，怒吼眾人:

　“爾等漢軍欺孤兵敗，還孤虞美人來！我女兒是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