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昨天剛從橫店像是喪家犬一樣跑到魔都,今兒又得像喪家犬一樣的跑回去,早知道那房子就不退這麽早了,怎麽也能再住兩天。
不過現在他還不能走,郭明德預計三天之後開發布會,就在魔都的五星級大酒店裡,開完發布會他才能回到橫店,十五天后郭明德的大部隊會在橫店集結正式開拍。
簽完合同,明天他會收到一筆稅後二十萬的先付款,,之後的二十來萬等殺青時再結算,也算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
二十萬在正兒八經的明星手裡,估計也就是兩三天的消費,而到他手裡,還是能乾很多事兒的。
明兒錢就到帳了,他出了公司的門,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換了一個新的手機,之前在橫店吧,跟他混在一塊的都是一幫苦哈哈,他也沒覺乎著拿個破手機有多丟人。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即將和一幫腕兒拍戲了,你家底可能沒人家豐厚,但是面子上總得過得去,不至於看上去就低人一等不是?
買了新手機,嶄新的,他還是心疼錢,可看著漂漂亮亮極其符合自己眼緣兒的手機又喜歡的緊。
拿在手裡,鋼化膜上沾了指紋,他都得呼出一口哈氣,然後輕輕的在袖子上蹭蹭,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出了國美的門,他感覺世界都變的美好了,一切正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他給李玉梅打了個電話,也試試這手機的通話質量好不好。
“喂媽?我換了個手機,你在那邊聽的清楚嗎?”
“清楚,兒子啊,你現在在哪兒呢?沒拍戲啊?怎麽聽你旁邊那麽多車聲兒呢?”
他一直覺得,事情成了,才叫成了,你沒簽合同,沒拿到錢,這個主角就未必是你的,口頭協議畢竟沒有法律效應不是?再加上保密協議的事兒,他如果告訴李玉梅,他要當主角了,明兒全村就都知道了,後天整個鎮子估計都能聽說老陸家出了個大明星。
李玉梅是個好母親,但也就是個農村婦女,依然有著農村東家長西家短,舌頭長的毛病。
“媽我跟你說啊,你兒子當主角了!真的,電視劇主角!估計明年你就能在電視上看見我了。”
“真的?!兒子你別被人騙了,這麽大的喜事兒真能砸你頭上嗎?你是不是給人錢了?”
倒也不是李玉梅喜歡給陸澤潑冷水,只是好好想想,陸澤在橫店是個啥身份,兩年來事業一點不見起色,直到最近才稍有好轉,就這麽一人告訴你明天他就當男主角,要拍大戲了,換誰誰都不能信。
“我給什麽錢啊?我又不傻,這樣的伎倆騙騙橫店剛來的小姑娘還差不多,你兒子我混了幾年還能上這當?真的,明天就給我打片酬了,二十個兒呢!回頭我給家打十五個兒,剩下五萬我留著花,就這麽定了,電話費太貴,先掛了啊。”
不等李玉梅再往下說,他直接掛了電話,不然電話那邊的李玉梅肯定是喜極而泣的大聲鼓勵,什麽陸澤你光宗耀祖了啊,什麽明天我就讓你爸去上墳給祖宗燒點紙錢啊,什麽老陸家墳頭冒青煙了之類的話巴拉巴拉講個沒完。
話說昨晚住的招待所確實有點嚇人了,他不打算余下的兩天時間還在哪裡住,治安方面魔都肯定是有保障,但也難保那小招待所沒有偷東西的。
他去了一家還算正規快捷賓館,一個小標間一天也要四百多,陸澤忍痛付了兩天的房費,這回他終於放心敢把行李放在賓館裡了。
出了賓館的門,點了根煙,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四處轉了轉,吃了碗餛飩,走了一會,看見一家商場。
他上個月賺了不少,足足兩萬五千塊,給妹妹買了個筆記本,給家裡打了三千,自己買個手機,手上還有一萬塊錢,還算寬裕。
他得為自己置辦一身行頭,不然發布會穿這身去?陸澤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倒也不髒,也沒慘到洗的發白,就是......全是假的。
尤其是腳上這雙假阿迪,可特麽臭腳了,陸澤還是個汗腳,穿一天回家,襪子一拍都能粘玻璃上。
想了想,陸澤還是回到賓館洗了個腳,換上一雙一百多買的正牌帆布鞋,穿襪子的時候還掰過來聞了聞,還好不臭了。
走回來進了商場,倒也沒露出土老帽的模樣,沒在裡面買過衣服,裝還不會裝嗎?
走進一家店,拿起標簽看了一眼,差點抽過去,若無其事的放下,掃了兩眼,咳嗽兩聲,然後離開了。
這一件衣服......他一個月白幹了,他有多大腦袋花這麽多錢買一個破背心?要知道他辛辛苦苦拍戲,一個月光炸藥崩出來的土都得吃二斤。
所以作為一個演員,日常生活中還是有些用處的,至少它能幫助你若無其事的擺脫很多尷尬。
最後他買了一件一千多的薄針織風衣,然後轉身去了H&M,還是這種店比較適合他,一件背心四五十塊錢,不挺好的嘛.......
兩件黑色無印花的背心,一條黑色的休閑褲,又買了一雙DC的滑板鞋和一條兩千多塊錢的皮帶手表,就預備著發布會穿了。
隨後的兩天......他很沒出息的窩在賓館裡哪都沒去,甚至去了一家網咖,問價格二十塊錢一個小時立刻轉身就走了。
“龜兒子二十塊一個小時,上你個哈麻皮。”
不過他也不是一直玩了,而是一邊一邊的刷著小說,然後在房間裡像中邪了似的,對著鏡子說話,一說就是好幾個小時。
直到第三天,陸澤洗了個澡,換上了買來的衣服,坐著公交車來到了酒店,五星級的,真他娘的氣派。
他之前也不是沒來過五星級酒店,但是是以打工仔的身份去的,在呂華市的唯一一家五星級酒店,做宴會的服務員。
陸澤還記得那時候就是上夜班,也有一個頭兒,酒店給發下來十塊零五毛一小時的工資,經過那個頭兒的剝削,到他們手裡就剩八塊五一個小時了。
從下午四點多,乾到早晨六點,就是布置明天的宴會會場, 那段日子可以說是不堪回首了,當時為了那點錢,經常晚上布置完會場,又當了白天的服務員,接著晚上再布置第二天的會場,累吐過很多回。
也是那段時候的經歷,他不甘心就這麽等著腐爛,才有了想出來的心。
想的有點多了,陸澤來到酒店門口,這倒是他頭一次從正門進去,迎賓小姐姐也挺好看的,陸澤多看了兩眼。
大廳內有發布會的布景提示,他跟著一幫人上了3樓,這裡就是發布會的會場了。
推開大門,裡面是一長條的長桌,上面放著一個水杯、一支筆和一瓶貌似看著就挺貴的礦泉水。
他有點渴了,看地上放著一個紙箱子裡還有半箱水,看四下無人,拎著一瓶擰開喝了一口,沒喝出來金子的味道。
“陸先生?”
“咳嗬!我是。”
身後傳過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水都從鼻子裡嗆出來了,他趕緊抹了一下鼻子,回頭,然後眼淚滑落,他嗆哭了......
“您這是.......”
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女人一臉的問號,不知道他哭什麽。
“沒事......只是有些.......感慨,您認識我?”
“哦,我是負責招待記者的工作人員,主演們都在曇花廳呢,用我帶您過去嗎?”
“那麻煩您了,我確實找不到地方,正想打電話呢。”
跟在工作人員的身後,他走道有點打晃,腦子進水的感覺真的太難受的,現在還嗡嗡的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