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林黛玉漸漸止住悲傷,她現在已經知道父親為什麽會遇刺,再也不是原來傷春悲秋的女孩了。
賈薔讓寶釵和湘雲悄悄地告訴她,林如海所效忠的皇帝和太上皇之間的明爭暗鬥,還有忠順王爺在此中扮演的角色。
從來沒接觸過外面這些事的女孩,這才明白上次父親就被刺殺過一次,只不過是毒,正好被賈薔解了,否則上次就死了。
黛玉是個極聰明的人,雖沒接觸過這些蠅蠅苟苟的事,但熟讀詩書的女孩如何不知道,宮闈之中的爭鬥最是殘酷。
一下子長大的黛玉,止住悲傷,懷著憤恨的心南下,開始和寶釵湘雲正常說話,也跟寶玉有了話說,不再沉浸在淚水中不能自拔。
岸上賈薔騎著駿馬來回飛奔,偶爾大聲呵斥著快點,跟上,俯低身子等等,都是些教導騎兵的要領。
大船上閑著的女眷們也會趴在窗口偷看著他們訓練行軍,丫鬟侍女們的驚歎聲,往往引得湘雲驕傲地昂起頭,美目盯著岸上風姿英發的夫君,有與榮焉。
薛寶釵矜持多了,但臉上的笑容暴露了她同樣為自己的丈夫驕傲,有時到了渡口大家也會下船休息一番,在水中總不比陸上讓人安心。
神樞營的騎兵越來越少,每次到達一個駐地都會退出一些人,這天已是走了一半路,馮紫英撐不住了,來找賈薔想要退出。
從未挽留過他們的賈薔瞪起眼睛,大聲叱喝道;“混蛋,老子以前也是紈絝,但你看看現在,老子能在馬背上吃喝拉撒,這點困難都撐不住,你想當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啊。”
馮紫英滿面通紅,他也是武將之後,年紀比賈薔還大,沒有對比就不會羞愧,被賈薔罵得羞慚而退,再也不提退出的事。
賈寶玉見狀急的追上他安慰道:“馮大哥別放在心上,薔哥兒沒有惡意的,該是這些天累了容易上火。”
馮紫英止住寶玉的話,凝視著他說;“寶玉我明白的,咱們兩家不比別家,通家之好的交情,豈會不知薔哥兒是為我好,我是嫡子,若是不成材日後繼承家業也會被人看不起,他這是逼著我成才啊。”
說著馮紫英回營房去休息,寶玉怏怏而歸,襲人過來侍候見到他一臉的不自在,好奇地問道:“二爺這是怎麽啦,剛剛還好好的。”
寶玉抑鬱說道;“為什麽人人都覺得不學經濟之道就是不成材呢,難道世間除了當官發財外,就沒有別的路了。”
襲人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默然不語,正好賈薔進來找寶釵和湘雲,聽到這話笑道:“寶二叔錯了,我逼他們訓練成才不是為了經濟之道,而是為了鍛煉他們的意志力,只有熬得住苦楚,才能在逆境中活下來,他們都是勳貴子弟,不需要建功立業也能生活無憂,但人世變幻無常,誰知道這富貴何時到頭呢。”
寶玉愣住了,這位從來不為稻粱謀,從小富貴榮華看做理所當然的人,從未想過自己家若是富貴沒了,他該怎麽辦。
隨著年齡的增長,賈寶玉也漸漸成熟多了,雖然還是厭惡所謂的經濟之道,但也逐漸知道家裡的一些事。
賈薔見他若有所思,索性把話挑明了,認真地問道:“寶二叔,您也讀過書,知道禮法的存在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您說說要是老太太不在了,榮國府誰當家。”
寶玉怔怔地看著他,期期艾艾地回答道:“應該是大老爺吧,他是爵位繼承人,日後是璉二哥繼承才對。”
賈薔笑道;“即已知道,
那你說二老爺二太太也走了,蘭哥兒還小,你這親叔叔難道看著他們孤兒寡母的沒個照顧,家裡那麽多人,沒有進項可是坐吃山空的。” 這事其實誰都知道,賈母再疼愛賈政,繼承爵位的也只能是賈赦,這不是你家裡說了算的,朝廷自有法度,除非大房死絕了,否則賈寶玉繼承不了榮國府。
就像賈珍賈蓉死了,賈母難道不知道寧國府的爵位重要,但也只能是賈薔繼承,其他人想都不要想,皇帝是絕不會答應的。
若是別的派系可以繼承,那皇位是不是也能被皇室其他人繼承,這是最忌諱的事,也是傳承的根本,不容些許差錯的。
賈寶玉頹然坐下,賈薔知道不能操之過急,笑笑地安慰他現在不要多想,只要多留點心,若是可以最好趁著貴妃還在,取得一些功名,日後的事自然有人會替他安排。
其實寶玉如果爭點氣,考個舉人出身就行,以賈家現在的能力,皇帝很可能會賜個出身,像賈政一樣當個閑官,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賈薔離去,自去找妻子們說話,日子飛快地過去,當然對於神樞營將士那是過的夠慢的,到達揚州時,三千將士的神樞營只剩下八百多人。
兩千多人支撐不住退出軍營,其中也有想鬧事的,被賈薔拎出尚方寶劍嚇得屁滾尿流,馮紫英撐過來了。
瘦了一大圈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八百多將士如今看著賈薔沒有人有憤恨之意,個個能撐過來的人都明白,這對自己意味著什麽。
況且賈薔一路上跟他們一同騎馬,還要不時地關注他們有沒掉隊,遇到受傷脫力的人還要隨時救治,比他們累多了。
從來治軍能得軍心者都是如此,不僅是身先士卒,還要時刻關懷屬下方能讓人心悅誠服,再加上軍紀嚴明,訓練有素,那麽一支強兵的雛形就出現了。
等到了揚州,早已等候的定城侯之孫,世襲二等男爵京營遊擊將軍謝鯨,景田侯之孫五城兵馬司遊擊裘良兩人過來迎接。
見到賈薔後低語道;“指揮使大人,一乾人等已聚集完畢,就等著您接收了,共計兩千三百七十三人,都會騎馬,基本的騎兵技能粗粗學過,再訓練就要靠您了。”
賈薔點點頭笑道:“都是世交情誼,現今不在軍中,還是叫我薔哥兒吧,這次勞累老兄弟兩了,賈薔會記得上奏吾皇的。”
說著回頭叫道;“馮紫英出列,來貴帶上二百神機營跟著馮大人去接收新兵,先在揚州守備軍騰出來的軍營駐扎,等候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