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盧在荒野中蟄伏了數個時辰，忍受蚊蟲的叮咬，忍饑挨餓，直到天已經完全黑透，他才下令發動攻擊。

他早已探明了城中的情報，城內的晉軍已經抽調了前往前線攻取盛樂城，而新的守軍還沒有到來，還在從雁門前往的路上，目前城內只有幾百個守軍，善無城雖然經過了修葺一新，但是城牆還是保持了古城的模樣，雖然加固了許多，但是依然低矮，拓跋猗盧就是要抓住這個防禦虛空的空隙，對其突然襲擊若是能破壞了此城，將能極大低澆滅晉軍的士氣！

況且此城是晉人和拓跋鮮卑交界處，是晉人在塞外最大的一座城，雖然晉人曾經放棄多年，但是現在已經又撿了起來，數月前不僅是修葺了城牆，派兵駐守，而且還遷徙了千余的匈奴和其他諸多雜胡在此定居放牧，現在已經成為了晉人在前線的一處堡壘不久很可能是進攻拓跋不的前哨站！其城內糧草充足，若是能奪得其中的糧草，拓跋猗盧也能解當前的燃眉之急！

此次拓跋猗盧更是親自帶隊，率領旗下精銳，此行也是勢在必得，為了以免打草驚蛇，拓跋猗盧不僅是把馬蹄用麻布包裹住，一路上更是故意避開了各個部落，沒有任何停留。

遠遠的就看到善無城靜悄悄，和天空中的星星一樣寧靜，城內偶爾的幾家燈火顯得是那麽的孤零。

拓跋猗盧頓時是大喜，看來這些漢人果然是沒有任何防備。

他一聲令下，身後十多人已經充到了城下！

這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攀岩好手，個個身體如同猿猴一般輕靈，這善無城本就是座非常低矮的土城，他們甚至是連攜帶的麻繩都不需要，只是互相配合了幾下，借助同伴搭好的人梯，一個燕子翻身，就躍上了城牆，然後再一個倒掛金鉤，將同伴也一個個拉上城來！

黑漆漆的夜晚，拓跋猗盧雖然是站在了牆邊，還是能勉強看清城上的情況。

很快，拓跋猗盧就聽到城牆另一邊輕微的打鬥聲，雖然是消失的非常快，但是這這寂靜的夜裡，顯得非常明顯，根本無法逃脫拓跋猗盧的雙耳，接著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善無城的大門終於被緩緩地打開！

拓跋猗盧身後的士卒早已是急不可耐，此時看到大門已開，自然是無比興奮地就要衝進去！

拓跋猗盧卻是搖了搖頭，伸手示意手下要稍安勿躁，以防有詐，畢竟是已經約好了信號，但是這幾個人都沒發出！

拓跋猗盧治軍極嚴，沒有他的命令，這些胡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歷來是十分謹慎，直到看到大門口已經有人向他們招手，拓跋猗盧這才下令進城！

為了給連續慘敗兩次的鮮卑人提高士氣，為了瘋狂地報復這些漢人，拓跋猗盧早已是給自己的將士承諾，攻入城內，任由他們肆意妄為，男人可以全部殺光，除了軍糧外，所有的財產和女人都屬於他們！

因此這些鮮卑人才是爭先恐後地要衝進城內！

拓跋猗盧依然是非常謹慎，連忙是將心腹將領拉到身邊，又特意囑咐幾句！

頓時是無數騎兵瘋狂地往善無城內衝去，一時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還有領頭的將領迅速地衝到城門前，欲圖將幾支大長鐵槍撐在城門兩邊，也就是此時，城門上頓時有一塊巨大的城門石掉了下來，立時將城門封死！

頓時是喊殺聲響起，城內的鮮卑人和守城將士已經殺在了一起，十分激烈！

拓跋猗盧大驚，這其中果然是有詐啊！

他幸好並沒有第一個急著闖進去，看來這些人的主要目標只怕就是為了他！否則真是凶多吉少啊！

他真是無比的震撼，這一路他已經是夠小心謹慎了，想不到還是泄露了蹤跡，這些守軍好像是早有防備，故意是弄個套子讓他們鑽啊！難道這漢人真的就是受到上天所祝福的嗎?

但是不管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一切都是虛幻的！既然偷襲不成，那他們只能搶攻了！他不相信這幾百個守將的小城，還能抵抗他們數千拓跋部勇士的強攻！

拓跋猗盧連忙下令自己的屬下強攻，此時已經有百余人衝進了城內，城內大亂，趁亂正是攻城的良機！

頓時拓跋部分成數個部落，向善無城的幾個城門同時攻去！

善無城的城牆上也亮起了無數的火把，火光中，無數箭矢迎著城下的鮮卑人潑雨一般射去！哀嚎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可是這些拓跋部人卻是毫不畏懼，一個個前仆後繼！

守將莫雨大驚，他本就是世居邊塞的漢人，和諸胡雜居，交往非常多，他早知道這拓跋部人乃草原是新崛起的胡人，其凶猛甚至是超過了當年的匈奴人！只是他真正和這拓跋人交戰之時，這才發現，這選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勇猛！

城內本有兩千的守軍，但是由於朝廷突然對拓跋猗盧開展，為了提高各路大軍集合的效率，邊塞各地都有一半以上的守將被抽調到前線集合，準備和拓跋猗盧作一死戰，攻破其老巢盛樂城！關內會有大軍不斷出關，逐步來彌補邊塞各地守將的空缺！

因此他現在城內只剩下不足千人的守軍！新的守軍只怕是才出雁門關，到這裡只怕最快也還要三四天的時間！指望他們還不如向朝廷大軍集合！

善無城是離盛樂城最近的一座邊城，太子大軍也就駐扎在離此地幾十公裡外，但是即使騎上最快的駿馬，來回也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這些鮮卑人也真是大膽，竟然是突然越過邊境，進入大家的後方進行騷擾！

當莫雨從附近匈奴牧民口中得到這情報後，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還是立即做出了行動！

朝廷也早就下達了政令，各邊塞要地要嚴加守護，鮮卑人可能要入侵。因此他也一直是有所防備。

特別是最近防守比較空虛的關鍵點上，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聽到這個消息後，這才能在極端的時間內組織起防備。

他本想把這些鮮卑人騙入甕城內，然後突然關閉城門，對城內的敵人進行屠殺，只是想不到這個首領十分謹慎，根本沒有率先進入城中，而且已經專門安排將士防守城門有任何的異變！

眼見如此，很可能最終是引火燒身，反而是將這些鮮卑人就這樣放入城中！所以莫雨這才不得不下來早已隱藏在城門上方的護衛立即放下城門，阻止了對方繼續進入！

鮮卑人也頓時是大亂，進入城內不過是百余人，莫雨立即下令早已埋伏起來的護衛對他們進行攻擊，這些鮮卑人雖然陷入包圍之中，卻並沒有任何慌亂，有組織對晉軍進行反擊，佔據地利的晉軍一陣箭雨射擊後，依然是有漏網之魚，趁著夜色開始逃跑！

夜色對雙方是公平的，對方發現不了晉軍，而這個時候，晉軍也同樣難以發現這些困在城內的鮮卑人！

莫言立即是點起火把，城內立即大亮，他立即安排人手追捕這幾個漏網之魚，而同時城外的鮮卑人已經開始了猛攻！

他們絲毫沒有受到剛剛這一番同胞在一牆之隔的城內被屠殺的慘叫聲影響心情，各處城牆上四處傳來險情！

善無城雖然曾經地位赫然，是一郡之郡治所在地，但是自東漢中後期，漢人開始逐步內遷入關內，河套地區先後為匈奴人、鮮卑人所佔據後，這裡已經是越來越荒蕪！

太子殿下進攻匈奴五部，整個雁門郡戰事吃緊，邊關各處要地才加強人手進行守備，以前這裡的防備更加虛弱！

但是太子殿下雖然下令了此城的修葺，但是只是簡單地修葺一番，但是此城歷史太長，風化嚴重，即使是修葺一新後，也無法和塞內的堅城相比！

莫雨知道，這些鮮卑人雖然不善於攻城，但是這土城太過低矮，攻破此城只是時間的問題！

“兒郎們，援軍就在路上，把這些膽敢侵犯我疆土的索頭部胡虜殺的一乾二淨！朝廷將有重賞！”莫雨不停地激勵晉軍。

這些將士們聽到有援軍在路上，又得到了朝廷重賞的承諾，一個個自然是非常賣力！

整個城牆上所有的火把已經點起，照耀的整個善無城都如同白晝一樣！莫雨誓言此城共存亡，戰爭非常慘烈！

善無城內還有漢人和諸多雜胡百姓兩三千人，邊塞之民，無論漢胡民風都非常彪悍，即使是平民，只要給了把武器，就能成為一名勇士！

可惜這些鮮卑人的突襲太過突然，又是半夜之中，若是白日有充足的時間，將這些百姓都阻止起來，也是一股很可觀的力量！

這時間太過倉促，根本來不及，莫雨知道只能靠自己，至於援軍，那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不過是自己用來提升士氣的豪言壯語！

晉軍雖然拚得很凶，但是敵人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在加上黑夜的掩護，很快就已經有鮮卑人陸陸續續地爬上了城牆，整個戰爭已經由攻城戰轉移到了城牆上的貼身肉搏。

晉軍依然沒有任何放棄，和已經爬到城牆上的鮮卑人開始了激烈地打鬥。

到處都是飛沙走石，劈裡啪啦金器相撞的打鬥聲，雙方的呐喊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晉軍剛開始憑借著數量優勢還能略佔上風，只是隨著鮮卑人潛入的數量越來越多，已經逐漸被逼迫到角落中，死守大門，不讓大隊的鮮卑人從大門進入！

雙發的死亡損傷都很大，晉軍的數量是越發稀少，捉襟見肘，僅剩存的將士中也都帶彩，基本上都有負傷。

“將軍，有數百個鮮卑人爬上了城牆，兄弟們一時抵擋不住，東門已經失守了！”聽到急速趕來的一名將領幾乎是哭訴著。依稀的燈光下，全身上下都是血水，顯得十分淒慘的模樣！

“二郎，你的人呢?”

“兄弟們已經全部戰死了！沒有一個投降！”這人發出痛哭伏倒在地！

莫雨用長槍王他他右臂上一挑，難怪是如此地輕飄飄，原來右臂是已經斷了！

莫雨頓時是恍然大悟，原來東門才是他們重點攻擊的方位！既然東門已破，鮮卑人大股騎兵已經衝入城內，其他幾門已經沒有死守的必要，分散到各處的守衛只會被敵人一口口吞掉！

莫雨立即下令各部集合，退守城北的內城之中！

雖然晉軍已經有了防備，抵抗的十分激烈，但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這一切都是形同虛設！

“殺過這城內的所有人！”拓跋猗盧為了瘋狂地報復， 他已經下達了屠城的命令！

雖然是借助了黑夜的掩護，虛虛實實，多處攻擊，終於是攻入這城中，但是鮮卑勇士還是有不少戰死！

若不是時間限制，擔心這晉軍的援軍，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城中，他的屬下也不會損失這麽大！

看到大軍已經深入城中開始大肆放火，四處屠殺，拓跋猗盧終於是心滿意足地跟著自己的護衛的保護下，緩緩入城！

善無城內無數的百姓從驚恐聲醒來，許多人還沒有明白到底是什麽事情，就已經慘死在鮮卑人的屠刀之下！很快整個城內就火光衝天，無數的慘叫聲慘絕人寰，如同是人間地獄一般！

“大王，已經探明了，那些殘軍是躲在了內城之中！”

聽到手下的報告後，拓跋猗盧連忙是下令道，“封鎖四周城門，別讓他們跑了！集中兵力攻擊內城，善無城的守將，本王要活口！”拓跋猗盧下令道。

這些鮮卑人雖然非常殘忍而又貪婪無比，到城中一番發泄後，每個人的手中都沾滿鮮血，但是執行軍紀卻是非常嚴格，聽到軍令號角後立即集合行動，有的甚至是在婦人的肚皮上都立即爬起，將搜刮來的財產往隨身攜帶的包裹中一塞，就騎上戰馬立即向內城的方向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