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梔的反應是江行止計劃之外的,他以為她也會跟自己一樣,在得知那晚的人就是對方的時候,應該是無以複加的慶幸,但事實上桑梔的反應並非如此。
這個時候的桑梔,情緒處在崩潰的邊緣,江行止知道不能夠刺激她的,否則只會把事情弄的更糟。
身後的男人雖然只是默默的跟著,但是他的存在就會讓桑梔的情緒更加的暴躁,猛然轉身,語氣有些重,“江行止,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在她轉身準備繼續走的時候,江行止並沒有打算放棄,然而他的腿還沒邁開步子,桑梔就像是身後長了雙眼睛似的,事實上只是長久的相處所產生的默契,但是這個關頭,沒人去想罷了。
“站住,不許再往前走一步,讓我一個人靜靜。”桑梔說完,大步的朝前走著。
深山老林的,又是大半夜,江行止自然不會放她一個人走,但卻並沒有靠近。
桑梔就算知道了,因為距離保持的夠遠,她就當他不存在了。
一個人不發一言,回到了家,她就躲回了被窩。
江行止看著她的屋門緊緊的關著,亦如她心裡的那道門。
李晏也沒有睡,看到二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猜測著他們應該是吵架了,“主子……”
江行止回頭,看到他正端著一碗已經冷掉的面條,上面還有個荷包蛋,縱然涼了,他仍然覺得這碗面的美味。
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李晏看到自家主子緊繃著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絲笑意,“這是您出去後,桑梔姑娘親手做的,她知道今天是您生辰……”
江行止擺擺手,剩下的話,用不著別人說了,他都懂。
桑梔,你心裡是有我的。
……
桑梔昨晚又做了個纏綿的春夢,只是以往她看不清那個跟她糾纏的男人的臉,可昨晚,那個人的臉她瞧的清清楚楚。
是江行止。
即便知道是他,她也沒有將他推開……
二人糾纏的畫面清晰的印在腦袋裡,桑梔起來後,用冷水洗了臉,今天是江行止要離開的日子,她還沒想好怎麽面對他,可既然要走,做一頓好吃的給他送送行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然而,等到她親手包了小餛飩煮熟了之後,還特意的沒有放香菜,一個大男人吃飯還那麽挑剔,也真是沒誰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他的習慣摸得一清二楚了。
那個人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樣,不用多麽的在意,可是卻時時刻刻的陪在她身邊。
餛飩上桌,一家人坐好了,秀珠聞到香氣就開心的不得了,“小姨,真香。”
桑梔扯開唇角,不管她心情多麽的不好,對待兩個小家夥,總會露出甜甜的笑容,“香就多吃幾個。”
屬於江行止的碗筷已經擺好了,可是他卻遲遲不肯現身,桑梔的視線若有似無的看了幾次,但是又不願意開口去問。
“桑梔姑娘,我家主子昨夜接到密報,已經啟程回京了。”李晏說完,也不敢去看桑梔的臉色,嚇得低頭吃碗裡的餛飩。
可是餛飩太熱,燙的他舌頭疼。
桑梔沒有太大的反應,那個人是身居高位,怎麽可能總在這種鄉野之地浪費人生呢?
因為她表現的太淡定了,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
“你們都看我幹什麽?”桑梔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吹著碗裡的混沌,銀白的牙齒咬在餛飩上面,油水四溢,香氣襲人,可是吃起來,桑梔卻覺得味同嚼蠟般的難吃。
她想她是病了。
飯桌上安靜的可怕,就連平日裡極愛說話的桑皎都不說話了,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盯著桑梔看。
好像江行止的不辭而別,對於桑梔來說是一件多麽難以接受的事情一樣。
桑梔覺得他們有這種想法是很逗的,但是她也懶得去解釋什麽。
吃完了飯,桑梔緩緩起身,黑眸裡射出一道精光,落在李晏身上,李晏頓時打了個哆嗦,“你家主子回京了,你怎麽還賴在我家裡?”
李晏:“……”
“我們家都是女人,你一個大男人住在這裡不合適,收拾一下走吧。”桑梔道。
“桑梔姑娘,主子讓我留下來保護你,您有任何的吩咐,我都會盡力去辦。”
昨夜主子臨行前的話,李晏深深的印在心裡。
主子對桑梔姑娘是真的好啊。
桑梔聽後,點了點頭,“我有任何吩咐,你都會去照做?”
李晏不覺有詐,賣力的點頭,“是!主子說從現在開始,您就是我的主子。”
桑梔彎起唇角,“既然我是你的主子,你什麽都聽我的,那我現在有件很重要的事兒讓你幫我去做。”
“您盡管開口!”李晏想著一定要好好的表現一下,不能給主子丟臉。
然而卻不想,桑梔的套路如此之深。
桑梔紅唇開啟,“我現在需要你從我家離開,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李晏:“……”
他的內心是在哀嚎著的,主子說了桑梔姑娘最近脾氣可能很大,不好惹,讓他小心這點兒,但是她這麽說,自己該怎麽辦啊?
不過之前說的信誓旦旦,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如今讓他走,他也不能不走。
李晏收拾了行李,其實也就兩件衣服,也沒有什麽多余的東西,然後就離開了。
桑梔也沒問他去哪兒, 他自己也沒有說。
事後,桑皎和桑雅一起勸桑梔,說她不該這麽做。
“我瞧那個李晏,長的壯實,留下來做些力氣活也是好的啊。”桑皎道。
桑雅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而且他還有武功,往後你去鎮子上,讓他跟著,我跟你二姐也放心,梔梔,要不把他追回來吧?這會兒應該也不會走遠。”
桑梔搖頭堅持,她那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李晏根本就沒有走遠,只是不在自己眼前晃悠罷了。
但凡自己有危險,李晏還是回出現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讓他自己眼前惹自己心煩意亂呢。
可是一想到那晚的人是江行止,她的心就像是病了一樣,跳的亂了節奏。
江行止。
那個人是江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