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婚禮

　九尾好討厭曹雲。這個死男人又來這一套，他不和自己去庭辯案發現場，轉而開始打太極拳拉票。但是九尾很難反對曹雲的辯護策略，被告人品也是庭審的一個重要環節。不過問題是本案有陪審團，不排除有部分陪審團的成員對貓狗有極大的熱愛，曹雲等同是在拉陪審團鏟屎官的票。

　九尾準備的案發現場資料很完整，但是千子一出場，就從性質上證明被告可能存在心理障礙，導致其前言不搭後語。等同九尾掌握的資料存疑。

　九尾也有自己的看法，如果曹雲在旁證中沒有拿出過硬的證據，自己仍舊會把曹雲拉到案發現場的庭辯中來。

　但是九尾發現有些問題，伴隨著曹雲單方面的說明，曹雲將小女塑造成人見人愛，聖光感召天下的好女生。小男變成千夫所指的渣滓。九尾這時候才明白曹雲用意，曹雲根本沒有鐵證，他在通過人性去分析小女殺害小男的可能性，並且最後補充了一句:疑罪從無，寧可錯放一千，不可殺錯一個。

　九尾在曹雲說完後站起來:“辯方並沒有提供有力的證據否定小女襲殺了小男。”

　曹雲無辜道:“辯方就沒有打算否認小女襲殺了小男。”

　九尾一愣，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立刻道:“那辯方承認小女是故意襲殺小男嗎?”

　曹雲回答:“承認。”

　草你XX……

　九尾臉紅:“辯方承認小女故意設局襲殺小男嗎?”

　曹雲:“否認，因為這是有證據的的。小女故意設局，那說明小女知道小男會找上門，或者約見小男。事實上小男是被朋友奚落後，對小女更加不滿，所以才會找上門。兩人分手一個月，小男是第一次找上門。什麽叫設局?小男如果曾經上門搔擾過小女，那麽小女才有可能想對策，才有可能設局。事實上，小男是第一次上門搔擾……且不說上門，我們通過通訊記錄，社交軟件可以發現，在分手之後的第二天，兩人再也沒有聯系。”

　曹雲:“檢方既然堅持稱小女布局故意襲殺小男，

請證明小女故意布局的可能。”

　九尾道:“小男和小女之間沒有通訊，是因為小女把小男拉黑。不排除小男去小女工作單位，或者常去的地方堵截小女。”

　曹雲問:“有嗎?”

　自己沒查這方面的資料，九尾有些暈:“這……”

　曹雲道:“小女和小男一共七位朋友的筆錄中，都稱在分手後雙方沒有再見面。”

　九尾被曹雲帶到了坑裡，曹雲不和九尾正面對抗，曹雲今天的辯護主題是動機。首先從為人上先排除動機，而後從行為上排除動機。

　九尾必須承認自己沒怎麽關注無關人員的筆錄。

　就在九尾不知道怎麽招架時候，曹雲一反常態道:“法官大人，鑒於檢控官對案件資料準備不夠充分。為了維護法律公正，請法官大人同意休庭，給檢控官一定的時間收集證據……就她的智商，我覺得應該休庭兩個月。”

　九尾剛開始非常感謝曹雲的大度，但立刻被最後一句話氣著。

　法官看九尾:“控方同意休庭嗎?”

　同意休庭，等同承認自己是笨蛋，九尾咬牙點頭:“同意。”是笨蛋也忍了。

　法官宣布:“鑒於控方準備不周全，本案暫時休庭。請控方檢察官尊重法律，努力工作，謝謝。退庭。”

　曹雲收拾資料:“一航，現在回到同一起跑線，你的案子你自己辦。”

　是不是小女故意設局殺了小男?曹雲沒興趣了解。他關心的是陸一航先入為主的錯誤想法。他今天出庭，純粹是為了陸一航，和小女沒有半毛錢關系。

　一聲椅子腳砸地的聲音傳來，曹雲抬頭看，只見九尾怒瞪自己，慢慢將椅子放好，轉身離開。

　要麽說感恩比記仇難，自己主動提出休庭，九尾不僅不感謝自己，還怨恨自己。這姑娘，業務水準沒得說，但是工作中感性思維強烈，是一位很好對付檢控官。

　……

　盧萍的婚禮規模盛大，盧群在婚禮上舉杯落淚，讓賓客們看了不禁唏噓。盧群心歎:不容易，終於是嫁出去了。

　新郎條件還不錯，是東唐人，東唐較為知名的一位青年科學家。新郎叫北武，是東唐大學生物科技研究所的重要成員。在和高岩大學聯合研究課題中，到高岩居住了半年，認識了盧萍。

　盧萍見北武是一名書呆子，於是揮淚送上門，而後就是懷孕和結婚。新郎的父親是東唐一位商人，夠不到白素級別，處於中產階級中的頂層。無產階級是可以通過自己努力進入中產階級，那中產階級能否通過努力進入權貴階級呢?在東唐當然可以。

　門當戶對在婚姻中是很重要的，且不說金錢，隻說日常生活。妻子認為，孩子需要接受好的教育，既然家裡有錢，那應該上私立學校，請私人教師。丈夫認為，孩子只需要快樂，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反正家裡有錢，不需要孩子有出息。夫妻聊天，妻子說三嬸的孩子怎麽了，二姑丈怎麽了，三堂哥夫妻又幹什麽了。丈夫則談論生物製造對環境的索取和破環，生物製藥的重要性，實驗性臨床病人的選擇。

　看過網絡上有這麽一份忠告，假設你沒房沒車沒錢沒前途並且不是公務員，一位條件優秀的女生非你不嫁。她不懂事，你得懂事。至於什麽莫欺少年窮就別想那麽多了，因為下聯是莫欺中年窮，橫批是莫欺老年窮……最大的問題是，將來富裕了，將來還有多少人甘心守著糟糠之妻嗎?

　高山杏因為是合夥人身份，所以高山杏坐了副主桌，曹雲因為和盧萍平輩，只能當跑腿的，連桌都沒上。或許說就因為沒上桌，所以曹雲是自己人。

　婚宴在中午，晚餐在別墅，小圈子吃飯。

　參與者有盧群夫妻，新婚夫妻，新郎父母，曹雲和高山杏。晚餐就有點爭執。爭執點在結婚後，新郎是落戶高岩，還是新娘落戶東唐。

　盧群畢竟是律師，新郎父母完全不是對手，但是死守底線，絕對不讓新郎落戶高岩。北家雖不是名門望族，但是也有十幾個人，新郎是北家中出色的年輕人，怎麽因為結婚去高岩呢?

　新郎父母主要觀點，北武在東唐有一定成就。

　盧群認為，自己在高岩是金字塔頂部區域的人員，北武落戶高岩可以少奮鬥二十年。

　北武個人希望能專心做科研工作，他認為高岩科研人員官本位心態比較普遍，不太適合自己，他不喜歡和太多人打交道。北武以往事為例說明，教授是學術中最高的身份，但讓他驚訝的是，四十名擁有學術最高身份的教授竟然都願意放下學術地位，去爭搶一個處長職位。

　盧萍大力支持夫君，胳膊肘朝外拐，狂踩曹雲的腳，曹雲實在沒辦法:“盧總，你結婚時候，你爸管你嗎?”

　盧群:“你想說什麽?”

　曹雲道:“盧總，你摸良心說，真正專心搞學問的天才有多少?沒多少吧?何必把人家拖下水呢?你覺得當官是人生價值，他覺得學術成績才是人生價值。再說，他都三十三了，以他的情商他在官場上沒有前途的。”

　盧群:“你什麽意思?我要看看女兒，還得飛東唐?”北武成就關我屁事。

　曹雲:“你私人飛機留著生鏽?你要高興，早上飛東唐吃女兒做的早餐，中午飛回來午休，下午還可以繼續上班。”

　盧群:“合著我從飛機場去他家不要時間嗎?”

　曹雲道:“我下個月提飛機，我回頭去租個機位。你到東唐，坐車十分鍾到私人飛機場，我負責接送。”

　盧群一巴掌蓋在曹雲後腦上:“有錢就得瑟?有錢了不起?翅膀硬了?”

　曹雲抱頭不敢說話，不講道理就沒辦法。

　盧群道:“我不管，必須落戶高岩，沒得商量。反正飛機方便，每天早上可以趕飛機去東唐上班嘛。”

　高山杏道:“盧伯伯，天天見面肯定也煩他們。不如各退一步，每周或者每個月你們去東唐住幾天。”

　盧群挺給高山杏面子，想了想。

　一邊的盧群妻子:“杏子說的很有道理。”

　曹雲:“嬸嬸英明。”

　盧群冷眼看曹雲:“怎麽?在東唐混的很好。”

　曹雲賠笑:“騙口飯吃。”

　盧群教訓曹雲給自己台階，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了。盧萍和北武在蜜月之後，正式到東唐落戶定居。曹雲在東唐也算有了親人。

　……

　曹雲領著高山杏回老家看望了母親，給母親帶來了盧萍送的禮物。曹雲母親本打算出席婚宴，但是恰巧其現在丈夫的女兒孩子滿月。和盧群溝通後，盧群讓曹雲母親先應付夫家的情況。

　曹雲母親誤會高山杏的身份，在曹雲說明後有些失望，但聽聞曹雲在東唐有多位女朋友後表示很欣慰。

　曹雲母親丈夫知道曹雲到來，特意推辭了應酬，趕回家一起吃飯。這就是他們的相處之道，對雙方的孩子不需要熟悉，不需要付出心血。客套，禮儀做到就可以了。如婆媳關系一般，要求自己媳婦愛上婆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媳婦能把禮貌禮儀做到位，也就可以了。千萬不要要求自己的媳婦將自己的娘當親娘看待。

　閑來無事，曹雲和高山杏旅遊了一周後才姍姍回到東唐。

　這兩周，陸一航和九尾完全杠上了。小女之案破天荒的開了四庭，雙方進行了一場馬拉松的較量。陸一航學曹雲避實擊虛，九尾則會要求休庭補漏查遺。陸一航下次開庭折戟，讓他必須開辟新戰場。九尾立刻要求休戰，重新調查。再次開庭後陸一航又敗陣，再開新戰場。幾輪之後，陸一航黔驢技窮，最終小女故意殺人罪成立，判處22年監禁。陸一航當庭表示上訴。

　回律師所，洗澡，點外賣。在等外賣時候，曹雲在陸一航辦公室瀏覽了陸一航準備的資料。陸一航不在辦公室，輸了官司對他打擊頗大，他一個人在山崖下面公路邊上的海邊靜坐發呆。

　普通年輕人佛性，精英年輕人又太執著。

　陸一航年紀比曹雲還大一點，這裡說的年輕人，自然是業內成績中的年輕人。官司本來就是有輸有贏。陸一航是好律師，好律師未必就能翻盤。

　魏君在陸一航辦公室，最近她一直在協助陸一航的工作。曹雲把資料放下，道:“你可以和一航說，這案子已經沒救了。九尾是不夠狠毒，否則早就捏死一航。”

　九尾有個必勝的策略，要求先鑒定小女精神情況，確定案發時候小女是否有創傷後過激反應，是否因此而失憶。如果沒有，九尾最早準備的現場資料就可以勝出。假設有，就代表小女主觀上無法肯定自己是不是存在故意殺死小男的舉動。既然小女無法肯定，辯方很多證詞證供就必須作廢。

　九尾沒用這個策略不是傻，也不是不用，她相信自己可以完敗陸一航。

　魏君道:“陸一航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他認為自己才疏學淺，導致小女承擔罪名。他認為如果你接案，小女肯定會無罪釋放。”

　“哈哈，他太看得起我了。”曹雲道:“這類案子和大宇島井下案類似。小女殺死小男是事實，存在爭議的是，這行為是防衛，過失還是故意。魏君，你好歹在鬣狗混過，我問你，給你一把錘子，你有勇氣能保證自己對人下手，並且一擊致命嗎?”

　魏君一愣:“你意思是?”

　曹雲道:“小男如果有攻擊舉動， 小女說不準在情急之下會一擊殺人。本案最大的問題在小女是在小男身後下手，小男當時並沒有直接侵犯小女，所以小女一擊致命肯定存在問題。另外，物證上也有一個致命點。按照指紋，小女是單手持錘。如果小女很緊張，被威脅，正常情況下會雙手持錘。對錘子施加力量，以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曹雲道:“九尾做的很好，這案子她辦的沒問題。一航很迷惘的原因是他準備成為檢控官，但是前有上井案，現在有小女案，他不知道案件真相，不知道自己努力是對是錯，他甚至不知道擁有一位強力檢控官對正義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魏君問:“曹雲你有答案嗎?”

　曹雲道:“沒有，我是人，不是神。沒有一雙神眼，不能一眼看穿誰是罪犯。所以我專心一點:為雇主爭取最大利益。我一般不接刑案，除非是朋友或者老主顧、大主顧。在那種情況下，我也不會去關心正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