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你沒有證據,我們有。范十一自殺的下午會見了律師,這名律師告訴范十一,謝家開出了一億的懸賞要弄死他。”
鏡頭:“我們講證據,最重要證據就是遺書,一個人死都不怕,還會說謊話嗎?遺書寫的非常明白,而且是手寫的遺書:為了不讓自己妻子再次被牽連,他必須自殺。再次?第一次是什麽?顯然就是指小雨綁架范妻。”
令狐蘭本是元帥,看戰場廝殺,這時候突然插口:“你說范十一的律師和范十一這麽說了?”
鏡頭點頭:“對。”
令狐蘭問:“你怎麽知道?律師和嫌疑犯的對話不允許旁聽。”
“警察不被允許旁聽,但我有竊聽器。”這有難度嗎?鏡頭:“你們可以休庭,通過警方聯系律師,看當時律師是不是這麽和范十一說的。”
曹雲抬手阻止令狐蘭繼續再說,看著鏡頭沉思良久,道:“請求休庭。”
見曹雲額頭出汗,鏡頭得意:“哈哈,休庭有用嗎?曹雲你沒想到吧,我告謝陸逼死范十一,不是因為綁架案逼死范十一,是謝陸買通律師逼死范十一。是事實,是真相!”
司馬落當即呆了,我X!這才是真相?警方竟然到現在沒有注意到這點。司馬落:“真的?”X你X,前面老子的口水全部白費了?如果是這樣,幹嘛緊巴巴的庭辯小雨和案件的關系呢?
令狐蘭也非常驚訝:“真的?”
曹雲側頭在令狐蘭耳邊輕聲道:“如果說我的水平可以打八分,范十一當時的律師最少有六分。六分的律師怎麽可能會無意說出那種話。”
令狐蘭明白了,謝陸急功近利了,在他看過范妻的視頻後,他心中確認范十一是凶手。不對,謝陸送視頻後人就被警方扣押了。十有八九是曉月,曉月有很重的江湖氣,通過警方和法庭維護公道,在她看來是不靠譜的。自己的公道自己去拿。謝陸去警局,曉月很清楚通過視頻逼迫范十一承認罪名,可能還是定不了罪。於是她用了自己的辦法。
麻煩,有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令狐蘭並不慌張,幫助一位無辜的人脫罪不算有能力,幫助一位有罪的人脫罪才是能力的體現。現在要完全轉變辯護方向。
曹雲:“那你為什麽浪費大家時間?”
鏡頭搖頭:“曹雲,你有時候太自以為是了,你認定的事,就認為是事實。A計劃,B計劃說出來是一套一套的。麻煩你看大局,這不是謝陸一個案,是四案。我雇主要個公道,如果只是想把謝陸弄死,需要這麽麻煩嗎?”
曹雲:“我不明白。”
鏡頭道:“計劃比你想要簡單,而且你把主次顛倒了。你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了,認為我們目標是謝陸。也沒錯,是謝陸!殺謝羽是復仇,為了我雇主老婆肚子裡的孩子的一次復仇。那為什麽從泰國運輸槍支?謝羽之死只是開頭,轉到巴松的泰國那邊去。謝家晚宴懸賞,范妻綁架,范十一死亡,都不在我計劃中。為什麽會有烈焰法庭,烈焰法庭本是介入前三案子,泥石流、工程師雷克和襲擊案。襲擊案就是為了說明雇主殺死謝羽的原因,並且表示謝家還欠了一條命,要讓謝家一直活在恐懼中。主審是泥石流案,這才是我的計劃,明白了嗎?”
鏡頭:“我沒想到謝陸那邊會變的那麽精彩,於是稍微介入了解了一下,覺得挺有意思,於是就和二號法官聊了聊,把這案子發到烈焰法庭一起湊熱鬧。你真以為你是主角?你真以為謝陸是主角?還想知道為什麽需要范十一?一個原因,是因為需要人掩護槍手,第二個原因,我在找人時候,發現范十一的眾酬信,深入了解後被他們夫妻的愛情感動。不就六百萬嗎?”
鏡頭:“曹雲,很好玩吧?我一直憋著不說,就是等現在。你想的很細致,但是想的太多了。你以為每次都非常複雜……不過也見了鬼,就因為你想的那麽複雜,結果把我想出來了,這是我沒想到的。”
曹雲歎氣後呵呵一笑:“我這個缺點有人評價過,評論過。我一位長輩告訴我,為什麽要改?一個注重細節的人,會被誤導,甚至會被自己欺騙。但是一個不注重細節和思考的人,是不會成功的。很感謝你的提點,我說真心話,吃這種虧我覺得很值。法官,由於目前辯護方向發生轉變,我要求休庭。”
鏡頭一聽曹雲這話,心中很不爽,自己憋到這時候來打臉。臉是打了,但是曹雲根本不在乎,這讓他很不高興。更不高興的是,曹雲不僅不在乎,而且還無所畏懼,鬥志昂揚的準備下一場戰鬥。這個該死的對手,鏡頭實在不得勁,一點戰勝老對手的快感都沒有。
一號法官:“休庭,明早八點繼續開庭,明天將是最後一天開庭,謝謝大家。”
二號法官:“曹雲,原本我覺得你只是聰明,現在看來你的心態比我想的要好。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
曹雲呵呵一笑:“謝謝誇獎。”
……
回到套房,曹雲一關門就跪了,一把抱住了令狐蘭的小腿,一手扯頭髮:“王X蛋,被耍慘了。”
令狐蘭嚇了一跳,這些人到底有多少個面具?
曹雲極其懊惱的砸地板:“竟然被他扳回一局,XX!”
“你……不是還感謝他?”
“感謝個毛線。”道理雖然是那個道理,但是不爽啊,我幹嘛要講道理?要麽說曹雲穩重的外麵包裹了一顆悶騷的心。他以戰勝鏡頭為榮,看起來風輕雲淡,實際上是非常得意的。今天被反乾,曹雲內心崩潰。但在法庭上他死鴨子嘴硬,必須保持表面的形象,只是不想鏡頭太得意。
令狐蘭心中笑,要麽說每個男人都是一個小孩,說男人穩重,講的是噸位,不是心理年齡。令狐蘭雙手把曹雲拉起來:“毛線就毛線,我們還得準備打一個不可能贏的官司。”
……
一個不可能贏的官司。
通過連線,謝陸承認有類似的事發生,但是他不承認是曉月,他說是自己乾的。謝陸重點詢問怎麽處理。
令狐蘭告訴謝陸,一旦在烈焰法庭被定有罪之後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司法懲處謝陸。第二種可能,在司法無法懲處謝陸情況下,烈焰法庭會懲處謝陸,他們的懲處手段就是殺人。
令狐蘭最後告訴謝陸,如果這邊官司輸了,最好向警方自首。說明自己買通律師遞話,爭取寬大。
明天的庭審是最後一天的庭審,到了晚上十一點,曹雲和令狐蘭都沒有休息。但是也沒有工作,令狐蘭靠躺在床頭看書,曹雲坐在套房外的小陽台看黑漆漆的大海。
套房電話響起,令狐蘭接完電話,走到陽台:“法庭把律師帶來了,明天會出庭作證。這說明烈焰也是才知道這條信息。”
曹雲道:“與其說是一項工作,不如說是鏡頭反擊戰。他扣住了這條最重要的信息,甚至瞞過了法庭,為了就是能把我將死。他這人在十人營出來後幹了很多經典的案例,以至於他目空一切。結果在東唐被我折了,這讓他感覺到人生缺失和遺憾。雖然不是故意設計我,但是在知道我介入後,他玩的很開心。”
令狐蘭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香煙,輕輕點燃,吹出一口煙霧:“你覺得輸定了?”
曹雲道:“局勢已經很明確,除非律師突然暴斃,我們還有可能死賴過去……我感覺挺好笑的,明明謝陸是邪惡的一方,為什麽我求勝欲會那麽強?”
令狐蘭道:“你這心態和謝陸無關。俗話說沒有常勝將軍,做律師也知道官司有輸有贏。但有不少人,諸如你,還有年輕時候的我,我們表面輸得起,內心輸不起。不在於誰是正義的,只是想贏。按照道理來說,現在的劣勢這麽大,輸了非常正常,但你呢?就是不想輸。何況是鏡頭這位夙敵。不過……”
“不過什麽?”
令狐蘭道:“我認為你的性格打這場官司還是有一線勝機。”
“我找不到切入點。”
“一個人的優點有時候是他的缺點,一個人缺點有時候是他的優點。我不知道這官司應該怎麽打,就看你能不能翻盤。”
“翻盤?”曹雲遙看海平線,海平線那邊也許是黑暗,也許是曙光。如同人們常說的,只有半杯水和還有半杯水的區別。事實沒有區別,區別在前者悲,後者喜。既然不能從案件本身打贏官司,能不能從其他方面考慮呢?
……
曹雲坐在鏡子面前整理衣裝,每次上庭前,曹雲都會盡可能的將自己整理清楚。越是複雜的案子,曹雲花費的時間就越多。
令狐蘭倚靠在一邊,沒有打擾曹雲,心中卻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滄桑感。在生活和工作中令狐蘭從來不認為自己年齡大,但是每次和曹雲合作,總是感歎歲月無情。這也許是令狐蘭和曹雲相處中始終保持工作和朋友關系的原因。簡而言之,令狐蘭沒有把曹雲當作同齡人。
“走吧。”曹雲站起來。
“嗯。”
走向法庭,雙巴在六層樓梯口等待,巴左伸手和曹雲拍一下掌,順勢拍下曹雲肩膀,以示鼓勵。令狐蘭和曹雲在雙巴的陪同下進入了法庭。
距離八點還有五分鍾,鏡頭和司馬落已經在檢控席就坐,司馬落坐的很端正,西裝筆挺,頭髮整潔。鏡頭歪靠在椅子上,看見曹雲他是笑意盎然,伸出兩根手指抖動打招呼。曹雲還給他一個邪魅的笑容。
法庭上絕對不能弱勢,和吵架是一個道理。吵架的一方氣勢弱的時候,會被對方壓著喘不過氣來。
司馬落非常想打贏這次官司,一旦打贏,謝陸就必須向警方自首。不,是曉月。同時司馬落心中不太舒服,為什麽正常司法拿謝陸他們沒辦法,烈焰法庭卻能讓罪犯俯首帖耳呢?
雙方隔著十米,互相打量,互相盤算,一直到一號法官宣布:“開庭,由檢控官先陳述案件詳情。”他們也是昨天才知道真實情況。
司馬落看了眼鏡頭,站起來,也不用檢控書,道:“軒轅天河是銀河律師所的一名專座律師,從業十五年,他也是范十一的委托律師。按照軒轅天河所說,有人給了他一筆錢,要求他向范十一傳遞一句話。話的內容是:謝家開出一億懸賞你和幕後主謀,你不死,你老婆就得死。一命還一命。”
司馬落繼續說明:
范十一聽律師這麽說,急忙向律師說明真相,自己不是凶手,有人雇傭自己。律師告訴司馬落,如果是這樣,你的雇主顯然也不想放過你,因為你在警局裡說的是死證。律師解釋了死證,鏡頭給范十一的劇本非常詳細和細膩,如同凶手角度代入,在范十一做出這樣證詞之後,法庭不會同意范十一推翻自己的口供。
律師告訴范十一,按照目前情況,最好以無效證據來打官司。在特殊情況和環境下,就算罪犯說了真話,也視作無效。警方取證存在違規是主要的無效證據原因之一。
軒轅天河人品還算不錯,雖然拿錢傳話,但是仍舊幫助范十一分析形勢,爭取幫范十一打贏官司。
范十一問, 法庭上證據無效,謝家會相信自己沒有殺謝羽嗎?
軒轅天河告訴范十一:你必須選擇一個方向。要麽死咬自己沒有殺人,提出證人,說明真相,由於你有準備,最終結果還不好說,我會努力爭取最好的結果。要麽你就打無效證據,由於你老婆被綁架,警方播放了你老婆口供視頻,你可以視為警方恐嚇,也有一定打贏的可能。
范十一問:打贏了,雇主和謝家會放過自己嗎?
軒轅天河不知道范十一和雇主的關系,他隻說,如果選擇無效證據作為辯護理由,謝家肯定不會相信他是無辜的。最後軒轅天河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沒有人能拿六百萬而不付出任何代價。
司馬落說完,鏡頭道:“我最欣賞這句話,這也是我送給范十一死證的原因,要知道死證可不好弄,我必須先拿到現場的環境圖,然後請槍手在同樣距離模擬出射擊效果。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當然了,如果范十一最終無罪,我就算他贏,不會為難他。”
曹雲問:“為什麽這麽麻煩?吃飽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