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張府。
點點燭光從白色的窗紙映出,窗紙掩映之上,一道消瘦的人影時而彎腰,時而起身,不時發出一聲聲歎息。
“當當當”的敲門聲響起,那道人影來到門前,“吱紐”一聲,門開了:
“大小姐?”
“啊,張先生,你,你的嘴怎麽黑乎乎的?”
張一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把手中的毛筆放到窗前的書桌上的墨硯上,尷尬一笑:
“嘿嘿,閑來無事,想練練書法,誰知道毛筆字太難了?唉,如果能有圓珠筆就好了?”
主要是這個時代,毛筆是主流,為人師表,如果不會寫毛筆字,會被老張同志笑掉大牙的,還怎麽教書育人?
所以,張一鳴非常懷念前世的圓珠筆。
圓珠筆?那是什麽?怎麽聞所未聞。
張芙蓉好奇之下,來到書桌前,果然看到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可惜字體歪歪扭扭,猶如狗爬,確實慘不忍睹。
美眸隨即一亮,不由輕輕誦道:
靜夜思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這,這,這是你寫的!”
“啊,怎麽了?”
同時,張一鳴默默說了一句:我不是詩人,我隻是個唐詩的搬運工。
“那,那,這張紙能不能送給我呢?”
“呵呵,小姐喜歡的話,盡可拿去,別說區區一張紙,就是張某這一百多斤,隨後聽後差遣!”
張芙蓉臉色一紅,繼而正色道:
“張先生大才,小女佩服不已,不去文華院可惜了,不過,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小女子尊重張先生的選擇!”
“多謝大小姐諒解,大小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臨來之時,家師柳如淵先生曾囑咐我,來征求一下張先生的意見,就是張先生之前所做的那兩首詩,不,加上剛才這一首,是三首,書錄到柳老師編纂的《詩集語錄》當中,放心,署名還是張先生,這可是天大的榮幸,也為當朝的詩文化做出貢獻,張先生意下如何?”
“說完了?”
“啊?”
“還有呢?”
“沒有了啊?”
“怎麽會沒有了呢?你再想想?”
“小女子愚鈍,還請張先生提示一二?”
這個傻妞,怎麽又犯了胸大無腦的毛病呢?出詩集,就像前世的印刷,是有版權費,圖書費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的詩集錄入其中,那掙的錢呢?
怎麽分?
名字可以不署自己的,但銀子可一分不能少,賠本的買賣不能乾,這是原則問題!
張一鳴拐彎抹角的說了一大堆,大體就是自己做出這三首詩也是煞費苦心,浪費了大量的腦細胞,現在還有感到頭昏腦脹的,得需要點湯藥費補補?
就差說四個字了:錢怎麽分?
好在張芙蓉腦子終於轉過彎來了,試著問了一句:
“張先生,你是說有沒有錄入費用吧?”
“哎呀,還是大小姐冰雪聰明,想的周全,我怎麽沒想到?”
張芙蓉白了張一鳴一眼,就是一陣無語,什麽叫我想的周全?
同時,有些大跌眼鏡,當世文人一般都珍惜名聲,自視甚高,視錢財如糞土,這個張一鳴怎麽反其道而行之?
“這個嘛,老師倒是沒說,這樣吧?我回去問問?張先生,
冒昧的問一句,你就那麽喜歡銀子嗎?銀子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敢問大小姐,你去買胭脂水粉,不付銀子行嗎?當你餓了渴了,讀書寫字能當飽嗎?沒有銀子,張家堡的村民還會為生計發愁,沒有銀子,孩子們也隻能穿帶補丁的衣服,即使是老爺,也希望小姐能嫁給一個富庶人家,說白了就是有錢人,所以,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沒有銀子寸步難行,您說銀子重不重要?”
張芙蓉啞口無言!
……
小翠熬了一碗銀耳蓮子羹,美滋滋的向張一鳴的臥房走去,腳步戛然而止,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四方大臉滑下:
窗紙上,兩道人影一大一小,離得很近,可以說“相依相偎”。
小翠失魂落魄的轉身,剛走了幾步,遇到了上茅房的二狗,二狗激動了:
“嘿嘿,小翠,你是來找我的嗎?天啊,竟然還給我熬了碗粥,太好了正好有點口渴!”
在二狗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小翠把銀耳蓮子羹倒進了大黑的碗中!
“二狗,走,出去陪我練練……。”
……
張氏糖葫蘆在縣府一炮而紅,炙手可熱,自然引起不少人的眼紅,縣府的縣太爺叫周嚴,吃拿卡要,生活作風糜爛,沒事就帶著一眾衙役到縣府的各大買賣商號溜達,美其名曰:微服私訪,一圈下來滿載而歸,商戶們恨得牙根直癢癢,給周嚴起了個外號:周扒皮。
這一日,周嚴身著便裝,帶著五六個衙役在城中招搖過市,心血來潮之下,決定到天最熱鬧的天橋去微服私訪,順便“體恤”一下民情。
來到天橋,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周嚴突然聽到一一聲稀奇的吆喝聲:
“張氏糖葫蘆,酸甜可口,老少皆宜,五文錢一串,你值得擁有!”
循聲觀瞧,頓時被一串串紅彤彤晶瑩剔透的糖葫蘆所吸引。
這是什麽小吃?以前怎麽沒見過,看樣子味道差不了,饞蟲上來了。
於是,周嚴來到那名魁梧大漢近前,頤指氣使道:
“哎,賣糖葫蘆的,拿一串我嘗嘗?”
買賣又來了,大漢喜上眉梢,急忙招呼一聲:
“好嘞!包您滿意!不好吃不要錢,好吃了您再來!”
周嚴嘗了一口,果然大漢所說,酸甜可口,胃口大開,把糖葫蘆吃的乾乾淨淨,嗯,不錯:
“來人,把這些糖葫蘆都帶走,讓夫人嘗嘗!”
大漢笑了,看來是個大買主,一下子包圓了。
“一串五文錢,總共六十二串,三百一十文,您給三百文得了?”
一個臉上有痦子,痦子上還有幾根黑毛的衙役陰側側道:
“給什麽錢?小子,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麽人嗎?”
大漢聞聽此言,眼神一厲,再看看面前幾人,一個個賊眉鼠眼,尤其是吃糖葫蘆的那個,邁著八字步,餅子臉,幾根稀疏的胡子,小鼻子小眼小嘴巴,長得就像個大號的老鼠,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
嗯,想當然的又以為遇到收保護費的了。
大漢想起張一鳴說過的一席話:決不能像黑惡勢力妥協,嘴巴解決不了就用拳頭解決,身逢亂世,沒有拳頭解決不了的問題,真理永遠站在正義這一邊!
大漢的手指甲關節摁的卡巴巴直響,蒲扇大小的巴掌一下子打在了周嚴的臉上,於是,血腥暴力的一幕又上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