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在寒風中嗚咽,如泣如訴。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做了虧心事,走路亦發慌。
在給周嚴做師爺的這些年裡,周嚴絞盡腦汁的魚肉百姓,錢茂才盡職盡責的為虎作倀,手底下的冤假錯案猶如冬日的雪花滿天飛,自從周嚴被罷黜以後,錢茂才也開始做起了噩夢。
所以,剛才窗外那聲來自地獄般的鬼叫,把錢茂才嚇得亡魂皆冒。
錢茂才臉色煞白,倒退幾步,向後坐去,身後就是炭盆,“咣”的一聲結結實實坐在了炭盆裡。
冷不丁,大黃狗受到了驚嚇,急忙往旁邊一竄。
緊接著,錢茂才“嗷”的一嗓子蹦了起來,屁股上黑乎乎一片,似有零星的火花,還冒著煙,錢茂才齜牙咧嘴,口中“哎呀呀”鬼叫呵不停,
聞著那股肉香,地上的大黃狗不由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舔嘴唇,狗臉盯著錢茂才的屁股,眼中滿是垂涎之色。
忽然,大黃狗頓生警惕,兩隻耳朵豎了起來,狗眼死死盯著屋裡的兩個不速之客。
不知何時,書房裡進來兩個黑色的幽靈,全身上下捂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雙冰澈入骨的寒光。
貓捉耗子狗護院,都是職責所在,為了讓主人知道自己平日的肉骨頭沒白吃,再加上自己經常跟主人出去招搖過市,喜歡什麽肉盡管撲上去便是,那些膽小之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還笑得像自己的尾巴花,所以,大黑一個惡狗撲食,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舍棄粗壯魁梧那人,直奔瘦小的那個,因為主人說過:柿子要揀軟的捏!
就在大黑的兩隻前爪堪堪抓到那人的黑巾之時,那人冷哼一聲,一抬腿,快如閃電,“快,準,穩,狠”,正踢在大黃狗的襠部,伴隨著蛋殼碎裂之聲。
大黃狗發出一聲絕望的嗚咽,狗眼一翻,像一團爛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著地上那具下體慘不忍睹的“死屍”,錢茂才的牙齒直打顫,不由捂緊了褲襠部位。
看清來人的打扮以後,錢茂才憑借多年來的經驗,斷定這不是閻王爺的使者,是強盜。
“你,你們是誰?知道我是誰嗎?擅闖民宅,這,這,可是犯法之事?”
身材瘦小之人緩緩來到錢茂才跟前,伸手一扯在錢茂才懷中露出一角的白色絲帕,擦了擦自己的腳尖,絲帕變成了紅色,血滴點點,好似梅花一般。
一甩絲帕,絲帕飛到了錢茂才的臉上,刺鼻的血腥味讓錢茂才一陣乾嘔。
那瘦小之人尖著嗓子道:
“你是誰?你以為你名聲很好嗎?你就是過街老鼠,照大色狼所說,你就是人民的罪人,兵荒馬亂的,死個師爺就跟死條狗似的,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魁梧之人似是很不耐煩,兩步來到錢茂才眼前,甩手就是兩巴掌,把錢茂才打的就地轉三圈,接著嗡聲嗡氣道:
“俺問,你答,有一句假話,這條狗就是你的下場。”
錢茂才不寒而栗,老實了。
“把今天在大堂之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俺已經問了在場的衙役,他都說了,你再說一遍,俺看看你倆說的是不是一樣?”
錢茂才可不想拿自己的下半身做賭注,再說誰知道那個該死的衙役說的什麽,而且錢茂才也隱約猜出了面前魁梧之人的身份:張一鳴身邊的那個能掰斷刀片的虎妞。
但錢師爺不敢聲張,萬一這個虎妞甩出一句: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然後再殺人滅口怎麽辦?
於是,錢師爺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最後,錢師爺哀求道:
“二位俠士,這都是欽差大人和知府大人的主意,宇文拓和楊智才是幫凶,和我無關啊,我一直認為張一鳴張公子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怎奈我人微言輕,無人肯聽!”
“嗯,暫且留你一條狗命,你大可把今日之事報官,不過,在官府抓到我之前,你肯定先給我陪葬,不信你可以試試?”
“啊,不不不,今日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這條狗是死有余辜,一會我就燉了它!”
沒有回應,良久,錢茂才慢慢抬起頭來,那兩個黑衣人早已不見蹤跡,地上隻有一條直挺挺的大黃狗,一對白眼珠子看著錢茂才……。
……
後半夜。
張府。
大廳。
燈火通明。
眾人齊聚大廳,等著小翠師徒回來。
二狗同志眉頭緊索,牙關緊要,眼皮子下搭,眼睛越來越小,似在苦苦思索。
終於,二狗同志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大口微張,鼻子翅不停的扇呼,口水伴著輕微的鼾聲證明著二狗同志睡得有多麽香甜。
其他人無奈的搖搖頭,繼續等待,此時,外面傳來“梆梆梆”三聲響,預示著三更天的到來,忽然,門口一黯,兩個黑衣人一閃而入,摘去黑色的面紗,正是小翠和武勝男歸來!
眾人大喜,七嘴八舌道:
“怎麽樣?”
“順利嗎?”
“那個狗頭師爺說了嗎?”
……
武勝男端起桌上的涼茶“咕咚咚”一飲而盡,擦擦嘴道:
“幸不辱命,具體還是讓師父他老人家講吧?”
小翠語氣沉重道:
“那個狗頭師爺說一鳴哥之所以被關進大牢,都是那個從京城來的公公主使,楊智才和宇文拓是幫凶,而那個知府范建也是和他們穿一條褲子,可以說一鳴哥掉進狼窩了,所幸一鳴哥反應快,及時‘認罪’,沒有受皮肉之苦,現在被暫時關進大牢,等待楊智才和宇文拓收集罪證後,就給一鳴哥正式定罪,那個狗頭師爺還說聽那個公公的口氣好像要給一鳴哥定死罪……。”
眾人一聽,臉色大變,尤其是張芙蓉花容失色,淚眼朦朧。
何凝香內心也“咯噔”一下子,忽然何凝香想到了一個一直以來被忽視的關鍵問題,不由問道:
“小翠,張公子在縣府,那個欽差公公在京城,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為何卻要苦苦相逼,非把公子置於死地呢?”
小翠搖搖頭。
何凝香眉頭緊皺,又疑惑道:
“欽差大臣是代表皇上,每到一地定有重要事情,而這個欽差大臣到縣府所為何事?為何沒有一絲傳言?而且為何不到太原郡,卻偏偏來縣府?”
何凝香的眼睛越來越亮,繼續道:
“所以,我分析,問題就出在這裡,出在這個從京城來的公公身上。”
武勝男興致勃勃道:
“要不,我和師父再去一趟驛館,見見那個死太監,一問便知!”
估計如果讓老武聽到這番話,能嚇個半身不遂!
何凝香嚇了一大跳,急忙阻止道:
“萬萬不可,這個公公代表的可是皇上,你們真要蒙著面去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武勝男訕訕一笑:
“嘿嘿,我就是隨便說說!”
小翠眼眉一厲:
“俺不管,如果一鳴哥稍有閃失,俺讓他連公公也做不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