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朝堂,回到太子府邸,趙安才發現手心全是汗,心情與其說是緊張,不如說是興奮。
試想,如果他的一國兩制成功了,趙國就開始中央集權,國君權力大增。這是靠自己贏來的權力,不是單純繼承下來,這種成就感是難以想象的。
一國兩制這種思路,趙安從現代學來,活學活用,就連他也很佩服自己的機智。
誰也不能預知未來,他也不例外,他只知道,郡縣製對於中央集權是有利的,所以選擇去做了,到底能不能有效果,還要看實施狀況。
趙安覺得身為男兒,運籌帷幄,縱橫闔捭,狡詐也好,卑鄙也罷,就這般靈活運用權謀,最後君臨天下,這不比小兒科的兒女情長好多了?
當君臨天下後,女人還怕沒有?
這才是穿越到古代男兒該做的事,道德有助於他,他可以講道德,如果講道德不利於他,就丟開不折手段。
現在朝堂上,不少官員野心不小,對他有懷有二心,趙安遲早砍了這些人的腦袋,不會因為道德而手軟,選擇仁慈。
思索了片刻,趙安叫來了周金明,吩咐道:“金明,你找些信得過的人來,暗中散布本殿下要變法圖強,推廣郡縣製的消息。”
周金明笑眯眯道:“是,殿下,老奴馬上去辦!”
“等下!”趙安眉頭微挑,奇怪道,“你懂我說的郡縣製?”
周金明搖頭:“殿下乃是神仙下凡,殿下的言語,哪裡是我這個臭奴能懂的?殿下的吩咐,自然有殿下的深意,老奴不懂何為郡縣製,但知道照辦就是了。”
“你這臭奴才,我這件事很重要,你千萬不要給我搞砸了……”
趙安呵呵一笑,給周金明解釋了一下郡縣製的意思,告訴他周金明具體做法。
最後,趙安警告道:“記住,行事一定要隱蔽,並且讓國人知曉,本殿下此舉是為國為民,也是利國利民。本殿下目標是我趙國人人有飯吃,再無饑荒,再無人餓死。這是改革前的造勢,你切莫壞了本殿下的大事。”
周金明臉色慎重,應了一聲,旋即退下。
趙安看著周金明背影,摸了摸下巴,想著在朝廷上反對他的大臣,心中暗笑不止。
他知道,那些不願改革的大臣油滑得很,也雞賊得很。
別看今天這些大臣不說話,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好像默許了一國兩制。
但是趙安可以肯定,這些大臣回去就不老實了,馬上就會攛掇地方領主大夫,說郡縣製的意圖是逐一擊破,目的就是削弱地方領主。
說不定,過幾日地方領主大夫就會聯名上書,反對趙安推廣郡縣製。
一旦地方領主大夫真聯合起來,集體反對郡縣製,給趙安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強行實施郡縣製,與所有領主大夫為敵。
強行實施郡縣製,實際到真正改革的時候,怕是也會遇到地方上阻力,甚至是造成地方造反。
所以,他就玩心計,散布消息,先把輿論控制在有利於他這邊,讓平民百姓來支持他。
沒有錯,地方領主聯合起來勢力是強大,但是數量更多的是平民,最強的永遠是百姓,地方領主大夫敢和他為敵,敢和所有百姓為敵嗎?
得民心者得天下,不如說操控民心者得天下。
趙安讓周金明去散布消息,要讓所有百姓知道他改革的意義。
哪有不宣傳,就有平民支持?大多數人隨波逐流,
壓根沒有主見。得民心者,無非是製造有利的輿論,故意引導民心——起義是替天行道,革命是為了人民。 這些日子以來,他免除苛捐雜稅,大幅度減少百姓負擔,讓趙國平民的賦稅低到歷史最低。
然後又向百姓販賣低價精品鹽。因為精品鹽的出售,造成苦鹽價格狂跌,真正讓百姓受益,和那些鹽販相比較,百姓就感受到了他的良心。
這樣一來,就樹立起愛民如子的形象,為的就是取信於民,為接下來他進行的改革做好鋪墊。
民心向他,他不得天下,誰得天下?
想到這裡,趙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按照他預想,最好是趙丹的領地裡的百姓也想要他推行郡縣製,這樣趙丹自己內部就亂起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基於他的郡縣製,他中央的管理,真能讓趙國煥然一新。
……
……
為了趙國人人有飯吃,太子殿下要實行郡縣製——這一種說法,在趙安的有心引導,暗地裡推波助瀾下,很快就宣傳開來。
一時間,邯鄲城大街小巷,哪裡都在談論趙安的郡縣製,這些言論還向趙國的其他地方急速地擴散著。
“我告訴你們,太子殿下實在看不慣地方貪官汙吏胡作胡為,欺壓平民,所以要推行郡縣製,好好管轄那些貪官!”
在邯鄲城最大的酒樓內,趙安安排的說客馬陵大聲說著話,方便酒樓其他客人知曉,製造著輿論。
“真的假的?”趙安另一個說客盧斌驚訝地說,“太子殿下這麽心系百姓嗎?”
馬陵看見酒樓的其他人都轉過頭聽他們談話,心中滿意,點了點頭,認真說:“你也知道,太子殿下以前是無所事事,終日混吃等死,後來整個人忽然變了。我還奇怪呢,原來是因為太子殿下夢遊華胥古國,得到伏羲皇教導,所以才改過自新。太子殿下此後就大變,看見那些窮困人家沒有鹽吃,睡覺都睡不好,立刻就下令打擊那些貪婪的鹽商,甚至販賣精品鹽,與民同樂,強製讓苦鹽低價出售,為的就是人人都有鹽吃!”
“嘖嘖,”盧斌嘖嘖稱奇,“太子殿下真是太好了!”
馬陵和盧斌這兩人,是春秋時候諸子百家之一的小說家。這小說家和後來小說家意思不一樣,其實就是平常記錄街上百姓的話,匯報給上級。
兩人就是趙安手下的小說家,還在自導自演地聊天著。
兩人的談話引起酒樓裡其他人注意,很快就有人瞪著大眼睛問:“小兄弟,你剛才說,太子殿下夢遊華胥古國?”
馬陵看見有人提問,立刻回答道:“可不是,我聽太子府邸的管家說的,還能有假?太子殿下說,他想趙國百姓人人有飯吃,再也不想見到有人餓死了!”
盧斌好似忽然想起什麽,說:“你這麽一說,我記起來了,有一次太子殿下去城外,看見許多漂泊的乞人,把攜帶的乾糧全部發給乞人!”
馬陵點頭道:“不錯,殿下真愛民如子,他是我見過天下最好的太子了。你看殿下多麽優待手下的造紙工人就知道了。我們這些生活在邯鄲百姓,已經沒有苛捐雜稅了,可是其他地方還在受苦啊,那些大夫的稅收繁重,壓榨著百姓,不知多少人不得不背井離鄉!”
酒樓的食客了聽了歎息不已。
馬陵面對眾人,繼續胡編亂語:“我聽說,今天朝堂上,太子殿下就說想推行郡縣製,好好管那些貪官汙吏!那些沒有能力治理好鄉邑的鄉長邑宰,太子殿下是不容許他們存在。太子殿下說過,趙國必須要人人都有飯吃!”
“人人都有飯吃……”酒樓的食客交頭接耳,點頭感慨著。
呂斌這時打岔問:“那我們趙國要執行郡縣製了?”
“沒有啊!”馬陵搖了搖頭,“我叔叔就是宮裡當差的,我聽我叔叔說,殿下一提出來郡縣製,大半大臣都反對,殿下在朝堂上,和大臣舌戰,一人和諸位大臣爭論!”
“簡直豈有此理!”
“那些貪官著實太可惡了!真是官官相護!”
“太子是要好好管管那些貪官了!!”
酒樓裡的食客頓時義憤填膺。
在趙安手下的小說家的包裝下,趙安活生生塑造成趙國百姓的救世主。
是那些鄉長和邑宰治理太差,為了平民百姓能夠有飯吃,趙安才決定推行郡縣製,管理地方官員。
齊國大軍壓邯鄲才過去不久。很快也有人翻出來,是趙安獨身一人,舍命去魏國搬救兵。在這樣的背景下,趙安在朝堂上為了百姓,舌戰群臣,讓不少平民聽得熱血沸騰。
輿論發酵到最後,趙安郡縣製是百裡無一害,誰反對誰就是抱有不良目的,禍國殃民。
這就是趙安的手段了。
朝堂上和大臣說,改革是為了強國,應對強大的齊國侵略,在民間和百姓說,是為了人人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