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陵公主看到喬成的乖巧模樣,心裡安心了不少。
待再看到他的小臉蛋上面還有許多的碳黑,不由得笑了起來,接過婉兒手中的手帕,溫柔的替他擦拭起來。
這時聽的屋外面傳來陣陣的雜亂聲,廬陵公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婉兒趕緊走出去查看。
剛發開門,就從外面跑進來一名婢女,神色緊張,氣喘籲籲,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
“婉總管,皇后娘娘來了。”
說完她又馬上向外跑去,跟另外幾名婢女一起跪在走廊上,正好擋住了路。
婉兒回身進來,喬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公主,皇后娘娘來了。”
喬成一聽,皇后來了,長孫皇后,李二的老婆,十三歲就嫁給李二了,自從跟李二成親以來,全身心的投入到李二的身上。
曾經有人說過,說長孫皇后嫁給李二是當時的政治婚姻。
其實不然,倆人結婚的時候,她是被同父異母的哥哥長孫安業趕出了家門,寄住在舅舅高士廉的家中,而且出嫁之時,舅舅高士廉也被貶官流放。
雖然是名門貴族,但是已經是下坡路了,整個一個空殼,何來政治婚姻這麽一說?如此的長孫家還能幫到李家嗎?
李二還是秦王的時候,在武德四年受封天策上將,當時因為功高蓋主被人猜忌。
平定洛陽的時候,因為李二拒絕了當時唐高祖的嬪妃們想要從洛陽寶庫裡取珍寶的無理要求,還與秦王的部曲發生了衝突,因為嬪妃們私下裡為自己的親族要官,秦府上下跟后宮已經勢同水火了。
另一邊隱太子李建成跟后宮的嬪妃們,時常來往,雙方就在高祖面前讒害李二,高祖與秦王關系越來越疏遠。
當時的長孫皇后還隻是秦王妃,為了幫助丈夫緩和矛盾,她常常出入后宮,孝順唐高祖李淵,送禮物給后宮的嬪妃,盡量的彌補李二與李淵之間的嫌隙。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最終李淵沒有對李二下手,為後來的秦王府的絕地反擊贏得了時間。
玄武之變的當天,她還親自到玄武門,給將士們分發盔甲,勉勵鼓舞眾人。
喬成激動了,長孫皇后,這可是千古賢後啊,終於要看到一個名人了。
廬陵公主卻不緊不慢的對著婉兒說到。
“二嫂?她怎麽有空來了?快,扶我起來。”
喬成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她,太厲害了,皇后都快要進門了,母親竟然還這麽淡定。
正在兩人整理準備的時候,從外面傳來一聲好聽的女聲。
“呵呵呵呵,秀英,就不用跟二嫂客氣了,你這府邸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話音剛落,只見長孫皇后從屋外緩緩走了進來,揮手斥退了隨行的宮女,隻帶了一名貼身宮女走進了屋子。
只見她身穿一身大紅色的錦袍,大朵大朵的牡丹,用金絲繡邊。
頭上帶著高束鳳冠,兩側珍珠粉流蘇垂在肩膀上,粉嫩的臉頰,明眸皓齒,睫若蝶翼,朱唇上點著那麽一抹赤紅。
華麗的金色飾品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進門的那一瞬間身後仿佛出現了一抹光暈。
此刻她正含笑的向著喬成走來。
一步。
兩步。
近了。
更近了。
喬成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蹦出來了,一股興奮中特有的窒息感。
長孫皇后走到臥榻前,伸手製止了廬陵公主的參拜,自然的坐在了臥榻上。
婉兒則拉著哪位貼身宮女走了出去,兩人一邊說笑著,一邊往外走。
“成兒這是怎麽弄得?怎麽滿臉黑乎乎的啊?”
長孫皇后用手裡的手帕為喬成一點一點的擦拭著剩余的碳黑。
喬成近距離的看著她,感受著她略微冰涼的手,正在輕柔的為自己擦拭著臉上的黑炭。
在鳳袍下的身形,略顯單薄,白皙的臉上五官精致,唇上的那抹紅潤在有些蒼白的臉上顯得醒目而突出。
聽著她微微的嬌喘,吐氣聲音短而急促,以及額頭逐漸出現的細密汗珠,再結合原來世界看到過得,長孫皇后患有氣疾的事,喬成現在幾乎可以確認了,她跟母親一樣都是心氣虛。
想到歷史上的千古一後卻在貞觀十年就病逝了,隻活了三十六歲,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哀。
“嫂嫂有所不知,成兒這是為我熬湯的時候,被碳火熏得。”
廬陵公主在一旁笑著為兒子解釋道。
“哦!成兒親手為妹妹熬湯?”
長孫皇后大感意外,一邊用手帕擦著喬成的鼻梁,一邊戲謔的問他。
“不知道成兒熬的什麽湯啊?可還有剩?早知道成兒在熬湯,我就早一點來了,說不定還能趕上喝一碗成兒熬的湯呢。”
喬成裂開嘴笑了一下,拱手恭敬地對著長孫皇后說到。
“回舅母的話,成兒看到母親這幾日身體不適,所以未免有些擔心,就讓廚子為母親熬了一碗調養身子的宅中湯。”
長孫皇后被喬成的動作弄得有些愣住了,以往喬成從來不會這麽跟他說話,這孩子從小就害羞,每次見到自己都會低頭說不出話來,自己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可今天他跟以往不一樣了,不但舉止動作大方得體了許多,最重要的是剛才自己給他擦臉的時候,他竟然一直盯著自己在看,而且小眉毛還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廬陵公主看到她盯著喬成不說話,趕緊說到。
“成兒確實是長大了,跟高明和青雀一樣,現在都已經是小男子漢了,已經知道心疼母親了。”
聽到兒子的名字,長孫皇后這才恢復神色,繼續用手帕為喬成擦著臉。
“是啊,他們三個中,高明是武德二年出生的,成兒跟青雀是武德三年出生的,真快啊,想一想當初的歲月,還猶如眼前一般。”
廬陵公主也點頭稱是。
“你呀,也別胡思亂想了,別擔心師望,突厥那裡雖然混亂了點,但是現在還打不起來,你二哥讓他去宣讀詔命是有其他的用意的。”
說著話喬成的臉已經擦乾淨了,長孫公主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又把鼻梁下面擦了一下,這把摸了摸喬成的腦袋,把手帕扔到了旁邊。
喬成趕緊拿了一塊乾淨的手帕,放到水裡浸濕了,遞給長孫皇后讓她擦一擦手。
長孫高興的接過來,擦了擦手,看著喬成的眼睛裡全是笑意。
喬成用拿了一塊乾淨的軟麻布遞給了長孫。
長孫不知用意,疑惑的看著他。
“舅母剛才為成兒擦碳黑的時候,額頭都已經出汗了,用這個擦一擦汗吧。”
廬陵公主聽到兒子的話以後,高興的眼睛都彎成了月亮。
長孫指著喬成對她說道,
“秀英啊,你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廬陵公主滿是寵溺的看著喬成。
“你二哥知道你身體不好,特意讓我過來看看你,讓你別擔心,師望這次去不會有危險的,他宣讀完詔命以後就會回來。”
廬陵公主點著頭對長孫說到。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改不了這個毛病,隻要師望跟二哥出征以後,我就會心慌、失眠,有時候我自己也知道,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長孫拍了拍她的手,
“我又何嘗不是呢,從我進門以來,母后走的早,咱倆得體質又都一樣,每次隻要你二哥出征以後,我是一夜一夜的睡不著覺啊,白天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去父皇那裡請安,還要照顧高明和青雀他們。”
母親反手握住了長孫的手,
“嫂嫂,剛才成兒為我熬的那個湯,我喝了以後感覺挺好的,趕明讓成兒再熬的時候給你也送一些過去。”
長孫一聽轉頭看著喬成。
“成兒還懂醫理?”
喬成擺了擺手對長孫說到。
“回舅母,成兒在同州的時候,府旁邊有一位老爺爺,是他告訴成兒的。”
長孫眉毛不由得蹙了起來,廬陵公主看到她的樣子,不由得在旁邊開口道。
“誰問也是這句話,跟我也是這麽說的,刺史府外面整條街上就沒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可成兒非說看到了。”
廬陵公主知道跟皇家隱瞞的話,肯定沒有好下場,不管你們的關系多麽的好,皇帝總也不喜歡那些不可控的事情和人的發生。
喬成梗著脖子喊到。
“怎麽沒有,我看見他好幾次呢,穿著件舊道袍,渾身髒兮兮的,頭髮眉毛胡子都是白色的,還要為我看手相,我怕他是壞人就沒搭理他,後來就告訴我這麽一個宅中湯的熬製方法。”
長孫追問道,
“成兒可知那位老人的名字?”
喬成搖了搖頭,
“回舅母,成兒也不知道他姓什麽,隻是當時看他連續好幾天都出現在那裡,所以才跟他說話的。”
喬成哪裡知道什麽白胡子老頭啊,要不是母親剛才說出來了,他都不想跟長孫說宅中湯的事,哪怕這個對她也有效。
他從母親的話裡感受到了母親的隨意,而且母親是真心實意的要想為長孫熬湯。
“成兒業已九歲了,趕明也到弘文館跟高明和青雀一起讀書吧。”
廬陵公主趕緊的謝過長孫,兩人又一起說起了以前的事,都絕口不提喬成所說的白胡子老人的事。
……
夜,甘露殿。
“二郎,以為如何?”
李二正在伏案批閱著奏折,長孫正在為他研磨,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長孫往往能夠為李二磨出正好的墨來,雖然她從不看李二的奏折,但是憑借著李二的表情,往往寫完的時候, 會發現墨也正好用完了。
李二放下了手中的筆,拿起奏折看了看。
“哎,關內發生旱災,因去年久未下雨,今年又遭受旱災、蝗災,百姓近乎顆粒無收啊。”
長孫聽到李二說的話,她閉嘴不說話了,她知道李二肯定聽見了她說的話。
果然,在李二又批閱了幾份奏折以後,李二說話了。
“秀英身體怎麽樣?可好些了?”
長孫一邊研磨,一邊說到。
“老毛病了,擔心師望,再加上成兒前幾天也病了,兩者齊下結果就病倒了。”
李二把手裡的奏折放下,抬頭問長孫。
“成兒沒大礙吧,他們兩口子就這麽一個命根子,如果再出現意外,我都不敢想象!”
長孫取過皮裘給李二披在身上。
李二握住她的手,冰涼的觸感讓他不由得把她擁入懷裡。
“二郎,可知今日成兒在做什麽?”
想到喬成那黑乎乎的小臉蛋,長孫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李二看到長孫嘴角上揚出一個美麗的弧度,略顯白皙的臉上有一絲紅暈,眼睛裡呈現著溫柔,就連臉頰上的兩個酒窩也在笑著。
李二不由得看呆了。
長孫看到他赤裸裸侵略的目光,都是老夫老妻了,哪能不知道他想的什麽啊,抬眼環顧四周,周圍宦官和宮女都已經出去了,整個甘露殿隻有她們兩個。
長孫臉上都爬滿了紅暈,就連耳朵邊都紅透了。
李二大笑一聲,低頭向懷中的美人探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