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一起吃過苦,吹過牛皮,一起光著腚,打過水仗,一起露出小幾幾,比賽誰尿得遠,少年們之間的感情就在這些平淡中慢慢加深。
第二天一早,楊天和張大牛照常起床,兩人各自晨練了一番,洗漱完畢,楊天帶著大牛去了小姨家吃早飯。
“吆,這就來俺家蹭吃蹭喝了。”馬春娘見了張大牛,就喜歡戲弄他。
大手撓撓頭,張大牛嘿嘿傻笑,也不說話,王金梅挺喜歡這孩子,從小沒少幫著自己家乾活,有時候種棉花少人了,人孩子主動過來幫忙。
“去,少在這貧嘴,大牛,以後就在咱家吃飯,當自己家啊,嬸就稀罕你這孩子。”
張大牛看著親切熱情的王金梅,眼睛有點發紅,“噯,嬸。”他母親也走了有四年多了,爺倆湊合著過,按說張老實也算是馬家村的一人物,續個弦不說有一大把,七八個也是有,媒婆都上過多少次門了,就是不提續弦的事,爺倆就這樣過來了。
吃完早飯,兩人還沒到家門口,就看見門口馬學風領著五六個下人在那等著。
“大哥,我來了,”馬學風高興的走過去,“這些人手裡拿著得都是師父吩咐要我送過來的。”
好家夥,幾個人拿槍的,拿刀的,好幾種兵器,還有一個兵器架,“咦!”楊天看見其中還有三個大麻布沙袋,一捆牛皮。
“來,各位師傅,辛苦了,快請進。”楊天客氣的招呼著他們。
那幾個下人驚詫的看了他幾眼,小心翼翼的把東西搬進去,順便把馬學風的被褥鋪好。
馬學風來來回回很是興奮,昨天回去跟家裡人一說,馬雲魁和馬學清都沒什麽意見,反正還是在自己村子,再說孩子想上進沒壞處。
馬學清聽到柳雄收了楊天他們做徒弟,很是驚訝了一番,當年他去了一趟濟南府,在半路上發了次善心,因緣救了路邊重傷瀕死的柳雄一命。
此後柳雄跟著他出去走了兩年,這兩年不知救了他幾次性命,不過他也知道柳雄脾氣古怪,除了他,馬家別人都使喚不動,沒想到這次一下子收了三個徒弟,他清楚,這多半原因在楊天身上,聽說弟弟以後要和楊天住在一起,大方的表示以後這肉飯衣物就由馬家提供了,生意人講究八面玲瓏,一方面和那楊天結好,一方面他爹沒有當面致謝,心中多少還是有點慚愧。
院子不大,等馬家下人走了後,好不容易不顯得擁擠,看著立在西廂房門口的兵器架子和剛搭起來的沙袋,從西廂房不高的房頂,伸出一根粗木棍,吊上,拿麻繩固定住,一個沙袋就成型了。
以前自己都沒在拳擊館裡搗過沙袋,現在在明朝反而要上手了,楊天感慨,古人真不可小看。
就是不知那捆牛皮有什麽用,正在琢磨著,柳雄進來了,今天柳雄穿著一身灰布貼身勁裝,小腿打著綁腿,腳下一雙看樣好像是牛皮做的靴子。
“見過師父。”楊天三人恭敬的見過禮。
“唔,從現在開始,就開練了,我先說幾句總綱,技擊以殺人為目的,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神秘,一,基本功扎實,二,多吃,讓身體強健,三,錘煉身體,讓身體逐漸抗擊打,四,練好擊法,長槍是你們都要練的,其余的刀棍你們可以選一樣,五,要有實戰經驗,不然光是在家苦練,也沒什麽出息,明白了嗎?”
柳雄就像換了個人,雖然還是那麽黑不溜秋,不過整個人顧盼自雄,自有一番氣場在。
“明白了,師父。”三人大聲回話。
當下,柳雄先教他們扎馬步,以後每天都要扎半個時辰,又示范怎麽出拳,只見他不論是馬步出拳,還是平步出拳,就是簡單快速精準的一拳,楊天三人照著做了一輪,看著簡單,等他們做起來才知道有多難,不是偏離方向,就是軟綿綿的打不上勁。
“明白了吧,練武沒有捷徑,就是苦練。”
接著柳雄示范踢腿,只見他站在那大沙袋前,沒見他怎麽做前戲,突兀的一腳低平踢,沙袋簌簌擺動。
“大牛,你腿上力氣最大,你來試試。”
張大牛上前,看著已經靜止的沙袋,“喝!”來了個高鞭腿,噗!大沙袋隻是輕微的擺動了兩下。
看著沮喪的張大牛和迷糊的楊天兩人,柳雄笑著解釋:“你這鞭腿,看著動靜不小,首先你踢的部位不對,不要用正腳面去踢,用這裡,腳內側這一條邊,再有,真正的鞭腿不是求動作好看,是實用,腳下,膝蓋,胯部連貫在一起,身上力氣盡量的能甩到一個點上,而不是中途浪費力氣。”
說著,他又示范了一次,啪!沙袋大幅度的擺動,又是低平踢,“看見了?沒必要非得往高了踢,還是那句話,苦練。”
拍拍手,柳雄說道:”上午就教這些,兵器下午再教,先給我扎半個時辰馬步,再練剛才師父說的出拳和出腿各半個時辰(一時辰等於兩個小時),開始吧。”
“是,師父。”
楊天三人分別扎好馬步,柳雄上前糾正了一下,讓他們記住各自的姿勢,這扎馬步,真做起來前十分鍾還好,慢慢的就有點撐不住勁了。
楊天原先扎馬步的動作不標準,還能扎半個小時,現在被師父糾正了一下,十分鍾就感覺雙腿要打擺子,這還得一個小時,為了將來,隻好咬牙堅持。
堅持的最好的是張大牛,別看個高,耐力真強,堅持了快半個時辰才摔倒一次,馬學風堅持了有一刻鍾就噗通一下,楊天堅持了快半個小時,也是噗通,屁股墩地。
半個時辰好不容易過去,三人呼哧喘著粗氣,不停的抖腿揉腰。
柳雄拿了個小茶壺,正在那悠哉悠哉,“快,活動開,我數一百下,開始馬步出拳半個時辰,平步出拳半個時辰。”
“……是。”三人有氣無力的應道。
兩輪拳過去,三人都伸著舌頭,上半身全都光著,身上騰騰的冒著熱氣。
“好,再活動一下,我數到一百下後,練踢腿。”
“…………是。”三人這回就感覺這手,這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楊天把兩人攬過來,咬牙切齒的說道:“兄弟們,咱們是不是爺們?”
馬學風和張大牛對視一眼,也是咬牙:“當然是了,大哥。”
“好,那咱們就讓師父看看咱們到底是不是個帶把的爺們!”楊天滿頭大汗,咬牙低聲吼道。
說著,啪啪啪,踢腿開始。
“啊!”馬學風甩甩打擺子的胳膊,“老子當然是爺們,啊……”啪啪啪,死命的開踢。
張大牛也是默不作聲的踢踢踢。
柳雄眼中閃過不可察覺的一絲讚許。
終於踢完了,“嗬…嗬…”三人的舌頭都伸在外面,大顆大顆的汗珠從臉上滾下,渾身像被雨淋了一遍,濕漉漉的。
柳雄見狀喝道:“都別窩著,給我站直嘍,繞院子走走,活動活動身體,一會給你們舒絡一下筋脈。”
楊天吃力的拉起兩個兄弟,三人相互攙扶著在院裡來回走動,馬學風從小好吃好喝的長大,意志力最為虛弱,邊走邊喘著粗氣:“娘的,大哥,縣城那邊我還有倆玩的來的夥伴,我在這受苦,也不能讓他們倆好受了。”這就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馬學風看樣是不會放過自己那倆玩伴了。
柳雄耳朵好使,聽見了,既然收了楊天做大徒弟,就得為徒弟的前途操勞,“學風,你說的是馬寶和任賢吧,好,師父一並收了。”
作為護院,馬學風那兩個夥伴,他還是有所耳聞的,那馬寶就是馬雲魁乾兄弟,現在榮任濰縣快班副班頭馬京的小兒子,任賢是戶房書吏任大同的兒子,兩人從小就跟馬學風交好,算是臭味相投,這兩人的爹雖然算不上什麽大官,不過在濰縣這地面上,也算是一人物了,柳雄倒是為楊天打算的不錯。
聽馬學風說了兩人的來歷,楊天也表示歡迎,說楊天一點功利心沒有也不可能,這可是小鎮公安大隊長級別的,自己可得好好交好。
馬學風一聽師父和大哥都同意了,倒是挺高興,一半是把自己玩伴拉進自己這個結拜哥哥圈裡,一半也是為了好玩,娘的,不能單讓小爺受苦,他倆在那悠哉悠哉。
走了有半個小時,柳雄給楊天三人挨個按摩,那手法,勁道有力,捏的三人嗷嗷直叫喚,周邊鄰居聽見,納悶了,難不成楊二賴子他家在殺豬,叫喚了一上午了,嗯…這會叫的最像豬叫。
別說,經柳雄按摩完,三人隻覺得身體恢復了不少。
柳雄背著手往門外走去,“看你們這樣子,去洗個澡,先去吃飯,下午未時一刻接著練。”
“老大,我這是上了你的賊船,下不去嘍。”幽怨的說了一句,馬學風有氣無力的往水缸走去。
不一會,三個年輕人忘記煩惱,光著腚打開水仗了,呼喝聲,怪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