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晚,曹家莊後宅最西邊一個小院,就是曹悅來的住所。
曹悅來最近心情越來越焦躁,老爺子身體越來越差,現在的家中實務幾乎由他大哥曹悅文說了算,處處被刁難,天天看臉色。
那楊天明明答應半年為限,除掉曹悅文,這眼看還有兩個月就到期限了,可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半月前派曹孟去楊堡探了探口風,對方隻是淡淡的說快了快了,具體時間解決方案都沒透露,這可把曹悅來給急得不行,他現在懷疑這楊天到底敢不敢做這件事?還有,萬一這事讓他大哥知道了,他這一家子怕是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今晚,他同樣在這種焦慮中,摟著老婆睡了過去。
……二十九日清晨大約寅時剛到,楊天醒了過來,其他人也已醒了,摸索著相互穿戴好,出發向北,目標曹家莊。
此時天色還是一片漆黑,眾人以五人為單位,點著一根火把,排成並排兩人的縱隊站好,楊天也是穿戴整齊,一身板甲,手持長槍,左腰側掛俞家刀,右腰側一個皮帶包袱,頭上戴著毛線帽子,其他人大都把帽子包在頭上,只露出眼口鼻,此時隻著牛皮甲一身黑的張大牛過來低聲道:“大哥,我們先出發了。”
“好,一切小心。”
“是。”
簌簌……狼牙大隊三十人當先出發,平時的摸黑山地訓練起了大作用,三十人隻點著三根火把,速度不慢的向北摸去。
楊天看著面前這七十個和他同樣打扮的老家丁,默然片刻,沉聲道:“傳下去,後面牽著前面隊友的手,小心掉隊,出發。”
“是。”李全低聲傳令下去,一會兒,命令繞回來,傳達完畢。
“走。”
隊伍開始緩緩前行。
狼牙大隊用了半個時辰,寅時過半(早上四點左右),走到距離曹家莊不到二裡的距離,“滅掉火把,矮身前進。”
“是。”噗噗噗!三根火把熄掉,三十人低矮著身子,借著那一點點東邊天際露出的天光,往前悄悄摸去,都用黑帽包著頭,腳下穿著牛皮厚底棉靴,身上黑皮衣服上有各式口袋包袱,手上提著各式武器,還有幾人提著四個麻袋。
悄悄摸到離莊子有三十丈(約一百米)的距離,能看見莊子口兩個高塔的一點光亮了,張大牛示意停下,對旁邊的小二低聲傳道:“傳下去,匍匐前進。”
“匍匐前進……”
如果有紅外線的話,此時可以看見三十個人形盡量趴在地上,一個接一個,小心的往前移動。
狼牙大隊開始匍匐前進的時候,後續楊天他們已經來到了距離曹家莊二裡路的距離,此時天光略微有一絲光亮,楊天眯眼看著遠處,沉聲下令:“滅掉火把,按照演練的陣型整隊前進。”
“是。”
就著火把,隊伍排成一個橫七豎十的隊伍後,滅掉火把,默默就著一絲天光前進。
……到卯時了,天色開始亮起來,跟任賢喝酒的那王哥站在東邊有三丈高的高塔上,無聊的打了個呵欠,他看向西邊那個高塔,朦朧的天色中,看見同伴一動不動倚在塔柱上,看樣子睡著了。
“娘的,看來還是老子敬業。”嘟囔了一句,王哥看向莊前遠處。
“咦?”他揉了揉眼睛,怎麽莊門前三十丈處好像有不少人影在晃動,他喃喃自語:“是我眼花了?”
眯著眼,再往那看,人影越來越近,距離有二十丈左右的時候,他確定了,
那是一群人,‘不好,有人來襲。’ 他剛要低頭轉身敲響身後的梆鍾,低頭的刹那,借著明亮些許的天光,眼角余光看見莊門前不遠有幾點寒光閃爍,剛要想再眯眼仔細看看是什麽的時候,耳中這時響起一聲細微的嘶啦聲,寒光已經到了身前,他的眼中映出寒光的小尾巴,噗噗噗!三四支尺半長的弩箭強勢穿透他的身體,“……”嘴角泌出血跡,王哥軟軟的倒在塔上。
“快,二隊去開門。”
四把大型弩機射完擺放到地上,任賢小隊從包袱裡拿出一個鐵鉤,快步來到莊門前寬有兩丈的口子前,鐵鉤猛地拋出,嘣嘣嘣!掛到對面高牆上,試了試繩子的繃緊度,二隊一個個抓緊繩子,略一助跑,嗖嗖嗖!飛到對面。
任賢和二隊乙二乙三三人合力上了高牆,其他人有的把吊橋放下,有的也上了高牆,手拿連環弩警戒,有的跳下去從裡面開門,張大牛他們順著吊橋趕到莊門前,大門從裡面打開,此時,莊子裡開始有狗狂叫。
天,真的開始亮了,楊天已經趕到莊門前,看著放下的吊橋,把面罩放下,大聲說道:“隻殺拿著兵器和抵抗之人,上!”
說完,當先手持長槍往前衝去,李全朱五緊跟在側,後面整齊的長槍隊列魚貫踏上吊橋。
“汪汪汪!”
莊裡幾條狗開始狂叫,楊天他們已經到了一進,狼牙大隊已經把二進門打開,前面開始有了打鬥廝殺聲。
“列隊,十人一排,上!”
隊形很快整好,楊天在第一排,剛衝進二進院門,只看見極為寬闊的院裡陸續有衣衫不整的漢子拿著長刀馬刀各式兵器從兩邊的廂房裡走出,狼牙三個小隊成正三角,在門後不遠,有條不紊的射出手中弩箭,“啊啊!”不時響起一聲聲慘叫,已經有漢子機警的後退躲過弩箭的射程,或者退回屋內。
“長槍陣,五人一陣,攻擊兩側廂房。”
“是!”
狼牙開始分為六個小隊,分兩側攻向還在廂房裡的漢子。
“大隊,跟我衝!”
楊天當先往三進院門衝去,那裡已經聚了幾十個漢子,近了,楊天在內的第一排十根長槍齊齊往前刺出,對方當即有六人倒下。
略一停頓,楊天手中長槍再度刺向對方一個同樣拿著六尺長槍的大漢,噗!長槍狠狠的刺進大漢的胸口,拔出來再度刺向其他目標,而大漢的長槍槍頭碰到楊天胸口,隻聽當的一聲,長槍往外側一劃,大漢慘叫一聲,胸前飆血,帶著不甘的眼神軟倒在地。
“喝!”
一座小型鋼鐵叢林機械的刺出,收回,人命在穩步的增長,丟下二十來條人命後,這些漢子頂不住了,紛紛退進三進後宅,牢牢的把大門頂住。
“呃……”門前最後一個漢子喉結處開了個窟窿,雙手徒勞的揮舞兩下,砰的倒地。
“停!”
楊天舉手示意隊伍停下,“先清掉兩側廂房,讓他們乖乖出來,丟下武器,跪下不殺。”
“你們聽著,從廂房裡出來,丟下武器,跪下不殺。”
“嘿嘿,草你娘的,有本事就衝進來,想讓老子出去送死,做夢。”
楊天看看兩側二十個廂房,心思急轉,下了決斷,“小隊配合踹門衝進去,殺!”
“是!”
只見,狼牙一隊站在一間廂房門口左右,張大牛狠狠的上前一踹,門咚!的被踹開,房間裡響起幾聲驚呼,一隊小六當先持著藤盾貓腰衝進去,後面隊友長槍緊跟,剛進去,兩把刀狠狠的砍在藤盾上,小六被藤盾上的衝擊力略微衝的後退一步,後面兩個隊友已經緊跟進來,手中長槍吞吐之間,兩聲慘叫,屋中還剩下三個大漢,剛要舉刀再上,五把長槍刺過來,當即慘死當場。
家丁隊更是容易,他們身穿板甲,踹開房門,略一停頓觀察一下,長槍倏得刺出開道,很快進了屋子,幾聲慘叫,不多時,解決戰鬥。
慘叫聲不斷,開始有求饒之人丟下兵器,乖乖出來跪在地上,自有警戒的家丁上前掏出麻繩,麻利兒的綁起來,扔在邊上。
費了小半個時辰,二進宅院解決戰鬥,一進都是些下人,此時早嚇得跑了,楊天留幾人看著那十幾個俘虜,剩下的列隊對準後宅大門。
此時,一道聲音從後宅傳過來,“請問是哪路好漢?我曹家願出一萬兩,求好漢們放過。”
後宅,屋裡響起一陣陣女人驚恐的尖叫聲,孩子的哭鬧聲,院裡還有五六十個漢子圍在一個魁梧的大漢身邊,曹家大少爺曹悅文。
曹悅來也醒了,他又是興奮又是驚恐,沒想到這楊天就這樣殺過來了,安撫下老婆孩子,偷偷的出了家門,遠遠看到大哥身邊圍著一大堆手下,臉上有絲怨毒有絲快意:“嘿嘿,曹悅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曹悅文讓手下喊完話,一堆人靜待對方的回音,靜默片刻,一群人眼看著突然從牆後扔進來幾個圓形竹簍的東西,有幾個扔在門後,有幾個扔在高空飛向他們,有人看著飛過來的這東西,心底還有閑心在那納悶,‘這是什麽玩意?’
砰砰砰!連續的爆裂聲,門後守著的幾個護衛當即被爆裂的碎瓷片穿成了篩子,而空中爆裂的,“啊,我的眼睛!”有七八個護衛捂著臉,啊啊慘叫,血跡從手指縫裡滲出。
沒有波及到的驚恐的往後退,有人注意到此時牆頭上有幾個人翻了進來,可誰也顧不上了,這是什麽東西?人人驚恐。
張大牛任賢當先翻過牆頭,開了門,楊天他們有秩序的跑進來列好隊,看著不遠處被三四十人簇擁著的一個大漢,“曹悅文!”一聲暴喝,大漢不由得抬頭看向這些蒙面人。
“殺!”楊天長槍一指,當先往前殺去,近了,
“喝!”陣列齊齊刺出,一陣刺耳的槍尖穿透人體的咯吱聲和慘叫聲,就像燒紅了的鐵刀落在雪堆上,雪堆簌簌化去,幾個吞吐,曹悅文身前已沒有幾人,有的死了,有的逃散到兩邊。
這時屍體增多,免不了得跨過去,隊形稍微有點亂了,楊天長槍刺出,咯吱!一聲,長槍刺在對方的胸骨間,夾住了,當即棄槍拔刀,此時曹悅文身前還有一持刀漢子,見狀就要趁著楊天還沒拔刀的空當,欺身砍過去,這時一道寒光閃沒, 一把飛刀深深的沒入這漢子胸口,“呃。”漢子胸前突覺一股劇痛,緊接著好像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他想低頭看看是什麽讓他沒了力氣…短短一秒的功夫,頹然倒地。
楊天拔出俞家刀,邁過這漢子屍體,往一米外的曹悅文小步衝去,曹悅文此時一臉猙獰,手中也是一把有七十來厘米的長刀,多年廝殺經驗,他同樣小步略一調整,看準目標,猛地一蹬,雙手合握手中刀,掄起劈向楊天的右側胸口。
楊天比他晚發力一步,左腳卸力,右腳猛地一蹬,右手擺動俞家刀到最高點,雙手合握加力,“喝!”身形成左前側急衝,雙方擦肩而過,對方長刀劈在楊天右側板甲邊緣,而楊天手中俞家刀斜斜劈過曹悅文的右半邊身子。
噗嗤!曹悅文右半邊臉被狠狠劈開,當即少了一半臉,鮮血嘩啦啦往外噴,曹悅文只剩下的大半邊嘴唇蠕動幾下,轟的倒地。
……一刻鍾後,曹老爺子的房間,楊天靜靜看著白發蒼蒼的曹老太爺,“交出銀子,你死,其他人活,不交,全死!”
卯時過半,楊天他們抬著幾個大箱子出了曹家莊,走到來時的山坳子處,換了一身裝扮,把脫下來有血跡的衣服全部燒掉,楊天看著眼前的火光,像是沒話找話,“阿賢,你打聽清楚了,這曹家老爺子跟曹悅文確實幹了不少壞事?”
任賢很認真的看著楊天:“大哥,他們確實做了很多壞事,那曹悅來也做了不少壞事。”
……抹把臉,見衣服燒的差不多了,楊天當先往南走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