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學風張大牛上前幾步,一左一右提著棍刀長槍站在楊天兩側,任賢身子一縮,不上前反而縮在張大牛後面。
剛才一眾賭客以為這東家也就那麽回事,這許璉吃虧吃定了,雖說這賭坊有那馬班頭和任書辦作保,可這彭家兄弟凶名在外有十年了,那馬班頭還是快班副班頭,拿人家怎麽樣了麽,還不是好好的站在這。
可誰成想轉眼間,這斯文有禮的年輕東家一揮手,還沒看清怎麽回事,那彭家老大一隻握著匕首的斷手已經在牌桌上了,嘶…這年輕東家真狠啊!
“我的手!”彭周頓了頓,看著齊腕而斷的右胳膊,仿佛還不相信桌上那隻斷手就是從他身上掉下來的。
“大哥。”彭周身後四個兄弟反應過來,一個過去趕忙掏出塊青布給彭周包扎,另外三個怒目上前一步後又接著退後兩步,實在是楊天兩側這棍刀跟長槍一看就不是吃素的。
楊天半眯著眼睛,看著額頭上冒汗的彭周,“彭老大,還要不要你的銀子了?”語氣毫無波動,就像剛才那一刀不是他揮的。
“不,不要了。”忍著劇痛,彭老大怨毒的看了一眼那許璉,接著側頭不敢看楊天似的,“今天老子認栽,楊天是吧,後會有期!我們走。”
說完,腳步踉蹌的帶著他那四個兄弟往外走,楊天示意大家讓個道,“王順,把彭老大和幾位的兵器從儲物櫃裡還給他們。”
“噯…哎!”
乖乖,王順暗地裡吐吐舌頭,咱這東家平時笑眯眯的,和氣的很,這一發飆,俺滴娘噯,哎吆,渾身上下涼颼颼的。
這時,柳雄拉過躲在一邊的任賢,附耳說了幾句,任賢點點頭,帶著李豹王金水悄悄出了大廳,楊天在旁邊瞧見了,不過他沒說什麽。
“各位,”讓人把那隻斷手收拾掉,楊天讓這些賭客圍成一個圈,他站在圈中心向四面八方拱了拱手,“金鉤賭坊買賣公道,童叟無欺,各位盡可放心,進賭坊前那幾點各位還記得吧?”
眾人彼此看看,鬧哄哄的道:“記得。”
“好,記得就好,本坊秉承安全第一,賭輸賭贏不賭賴的原則,誰要是把這規矩破壞了,呵呵,那本人隻好不客氣了。”
要放在剛才,楊天說這話,估計沒幾個人肯信,不過現在。
“東家做的地道,以後就在金鉤賭坊賭了。”
“是啊,童叟無欺,賭品第一,這才是真正的賭坊啊。”
眾人紛紛稱道,楊天一一客氣的抱拳,宣布繼續營業,眾賭客個個有序的回到自己的位子。
“這位許大哥,多多包涵,本坊讓你受罪了,這樣吧,你贏得這些銀子,那一成水就不抽了,你看要不你人先在這裡,改天我派人送你回去,如何?”
楊天走到臉色蒼白那許璉面前,心知他還是害怕那彭家兄弟報復。
“多…多謝東家,最…如此最好。”
“王順,領著這位許大哥到小樓休息室休息。”
“噯,大爺。”
“大哥,就這樣算了?”
楊天出了大廳,眾手下跟著他,馬學風遺憾的說道,臉上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小爺還沒出棍就完事了,真是。
楊天沒接這話茬,表情沉靜的道:“今天誰當值?”
“報告,我葛福。”“報告,我韓泰。”
兩個護丁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出來喊報告。
“你們兩個,這月工錢沒了,有意見沒有?”
呼……兩人松了口氣,
幸虧不是攆他們走,這些護丁對這個團隊越來越有認同感,今天他們兩人犯錯,心裡真害怕把他們趕走。 “報告,沒意見。”兩人神態輕松的立正站好。
“我有意見!”楊天一字一頓的大聲吼出來,啪的一步邁到兩人身前,唾沫橫飛,“我強調多少次,搜身一定要搜乾淨,今日要是那彭家兄弟沒等老子趕來就殺人怎麽辦?啊,你們說,怎麽辦!”
好一陣疾風暴雨,噴了葛福跟韓泰一臉唾沫星子,兩人沒見過平時和氣的東家發這麽大火,戰戰兢兢在那低著頭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給老子抬起頭來,我要的不是你們在這低頭認錯。老子要的,是你們以後不再犯這種錯誤,都聽明白了嗎?”
啪啪!兩人來了個立正站姿,堅決的大聲道:“大爺,我們聽明白了,保證以後不再犯這種錯誤。”
“好,我會看你們以後的表現,入列,第一小隊,聽命令,都有,右轉彎,齊步走,回去繼續訓練,聽到了沒有?”
“是!”
…………
大半個時辰後,馬家村西北方向一條人煙稀少的土路上,楊天柳雄馬學風張大牛四人手提長槍疾走,在四人前面不遠是王金水帶路。
“師父,真要把他們殺了嗎?”
“你斷了那彭家老大一隻手,已經是深仇了,不趁現在殺了他們,夜長夢多。”
楊天沉默的繼續前行,柳雄看徒弟還有點轉不過彎來,“小天,今日你要是不殺他們,改日他們必殺你,現在這世道就是這樣,你有仁心是好事,但切不可用在這上面。”
……“多謝師父指點,徒弟記住了。”
這是在縣城西南角七八裡路一個土坳子處,一個涼棚搭在路邊上,兩張破舊桌子,四五條長板凳,此時,除了在那添水的老板,就還有彭家兄弟五人在此歇腳。
“大哥,還能不能忍得住?”
“放心吧老二,大哥挺得住,草他娘的,老子一定要殺了那兔兒爺全家。”彭周摸著透著血色的斷腕處,一臉恨意,咬牙切齒。
這五人用的都是短矛,當年五兄弟在濟南府緝鹽巡司上做巡丁,就是手持手中短矛殺的那些敢動他們巡司私鹽的匪類屁滾尿流。
“放心吧大哥,等你好了後,咱們再殺回來。”彭老二安慰道。
“雙方私仇,給爺們滾!”
這時,涼棚東邊傳來一聲暴喝,閃出七個蒙面人,一個矮個子空著手,其他六人都手提長槍。
那小老農一看這陣勢,嚇得一丟手中茶壺,趕忙連滾帶爬的跑的遠遠的,娘唉,這是要殺人啊。
彭家兄弟一陣手忙腳亂,五人手持短矛勉強排成一排,彭老大左手持短矛,看著漸漸逼近的七人,“藏頭漏尾,老子知道是你楊天小兒,哼!本想改日再殺你,沒想到你自己找死來了。”
他們手中短矛有三米左右,而對面長槍才一米八左右,一對比,彭家兄弟信心很足,既然來找死,就成全你們。
“李豹金水,你們在後壓陣,跟著大牛,大牛,射殺彭老大左側那人,之後你領著李豹金水看住彭老大和右側兩人,學風阿賢,咱們三人合擊最左邊那人,你兩人吸引,我上,都明白了嗎?”
楊天看對方彭老大站在中間,左右各兩人,心思急轉,做出決定,既然師父要我們這次自己去殺,這種土棍都殺不了,還談何將來,是死是活就看自己的了。
“明白了大哥。”“明白,大爺。”
雙方走進十步之內,“殺!”楊天一聲暴喝。
“這小子瘋了吧,離這麽遠喊殺,看來是個雛兒。”彭家兄弟心頭一寬。
剛松一口氣,這時卻見對面最高那蒙面人,左手提長槍,右手在腰間一抹,咻!一道寒光閃過。
“老三!”
彭老大左側他三弟胸口中刀,噗通向後倒下。
“衝!”
張大牛領著李豹王金水,手持長槍看似要衝向彭老大和右側兩人,逼得他們三人緊緊靠在一起。
隔了一具屍體,最左邊彭老五看到三個蒙面人向他衝來,不由慌了神,平時他們隻是會基本的合擊之術就打的那些土匪和鄉間混混屁滾尿流,今天他一人對上三個手持長槍的蒙面人,徹底慌了。
“老大,快來救我。”
剛說出口,對面左側兩個蒙面人作勢出槍,彭老五手中短矛趕緊刺出,嗆!兩杆長槍順勢壓在短矛前端。
楊天身在三人的右側,見勢小步疾走,走到對方矛頭位置後,手中長槍握緊尾端,左手點實槍身,看準方向,長槍快速的一伸一收,再也不看對方,轉身面對彭老大三人。
“老五!”彭周三人目齜欲裂的看著五弟噗通撲倒,心中膽寒,對方太強了。
不到半分鍾,死了兩人,楊天和馬學風任賢轉過來,沒什麽廢話,“大牛,中間。”
嗖!
“呃…”彭老二想摸下胸口盡沒飛刀的刀柄,雙手抬了兩下,最後無力的噗通軟倒在地。
楊天說完中間後,立即領著馬學風任賢衝向彭老大,對方左手持矛本就不順暢,楊天三人衝上來的時候他身旁二弟剛剛倒地,心膽俱寒,動作更加變形,馬學風見狀,手中長槍脫手飛出,噗嗤!長槍把彭老大前胸後背穿了個透心涼。
“大哥,二哥!”
剩下彭老四看著自己三個兄長和五弟轉眼間全死在地上,心態徹底崩潰,“啊……”手中短矛胡亂的刺出,人也往前踉蹌的前衝。
張大牛魁梧的身形靈活的一側身,手中長槍就像有靈性一樣,槍頭輕輕點向目標喉結。
“呃……”彭老四身體前衝幾步,噗通倒地。
“乾的漂亮,”柳雄一直在後面觀戰,這時上前看下戰果,本來以為殺了人大徒弟會再次發呆,沒想到楊天像沒事人一樣,吩咐李豹王金水上去給五具屍體補了一槍,“師父,這樣放著,官府不會不管吧?”
“呵呵,現在這些縣衙裡的人,才不理這種鄉間仇殺,何況你別忘了小天,阿寶父親可是快班副班頭,這彭家兄弟沒聽說過跟縣衙裡哪個大吏有牽扯,即便是有,咱們蒙著臉,誰有證據?記住,如今這世道,一把能殺人的刀,比王法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