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鄂莫克圖與布延商量究竟是攻還是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親兵的大聲疾呼,然後用眼睛的余光掃到有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在頭頂。
二人抬頭一看,只見一艘帶著濃煙與火焰的巨大飛艇正從他們頭頂劃過,從其飛行軌跡上來來判斷,估計應該落到周遭地帶。
“傳令下去,定要生擒活捉飛艇上的狗蠻子!”
鄂莫克圖可是知曉飛艇的寶貴,不過被擊落的飛艇都燃起了大火,有的更是墜地便會爆炸,想要繳獲一俱裝備俱全的飛艇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飛艇可是蠻明頂尖武器裝備,但凡繳獲便是大功一件,其意義不亞於俘獲一位蠻明的高級將領,故而鄂莫克圖才會急忙叮囑起來。
“哥!醒醒!快醒啊!”
柳葉並沒有在飛艇墜毀裡昏死過去,貌似毫發無損,發現自己沒有大礙之後,急忙搖晃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孫同。
“……怎麽?沒去見閻王?”
孫同勉強睜開眼睛,看到面前出現的人影是自己的戰友,這才緩緩開口,努力掙扎了一下,頓感四肢酸痛。
他們所駕駛的011號飛艇沒過多久便被狗韃子的炮火給擊落了,好在已經投彈完畢之後,孫同便與柳葉二人努力想要讓飛艇落到己方一邊。
可是天不遂人意,偏偏掉在狗韃子的地方,這下算是徹底完蛋了,在即將墜落地面之前,孫同也告訴自己的小兄弟,寧可舍生取義,也不能被俘,不然被凌遲可是要疼死了。
“快!狗韃子上來了!”
“扔手榴彈!”
每艘飛艇配備一支步槍、一把短銃、一把腰刀,外加五顆手榴彈用來防身,對付少量的狗韃子倒是可以,但落到對方人多的地方,就夠嗆了。
“章京有令,隻準生擒活捉!只要捉到,重重有賞!快!全都上去!”
周遭都是正藍旗、鑲黃旗以及鑲灰旗的八旗兵,並沒有漢軍,對方說的是韃語,讓孫同與柳葉完全不明白對方喊話的意思。
“轟……”
剛衝到近前的幾個八旗兵便挨了一顆手榴彈,頓時被炸翻在地,悉數受傷,疼得在煙熏火燎之中滿地打滾。
不過其余的八旗兵並未被嚇退,在看清楚對方只有兩個人之後,便有恃無恐地衝了上去,如此領賞的良機,決計不容錯過。
“轟……”
周圍的狗韃子越來越多,孫同也顧不上說話了,急忙將剩下的手榴彈悉數點燃,炸死幾個算幾個,反正怎麽算都是自己賺到了。
“啊……”
附近立刻傳來了音調高低不一的慘叫之聲,即便是身著雙層甲衣的八旗大兵,多數時候也對從手榴彈裡爆炸而出的鐵珠防不勝防。
五顆手榴彈炸死炸傷二十余人,這無疑惹惱了現場督戰的牛錄章京,嘴裡不停的叫罵,並吆喝手下不要害怕,立刻生擒對面的狗蠻子。
“小葉子!用腰刀吧!咱兄弟來世再見!”
孫同將刺刀安裝到步槍的槍頭上,他用這玩意更加順手,說不定能多捅死幾個狗韃子。
身邊的這個小兄弟,自己算是對不住了,沒等讓他娶上婆娘,等來世,自己砸鍋賣鐵,也要換上這個人情債。
“大哥保重!”
自打柳葉與孫同被編為一個飛行組以來,這位大哥倒是從未欺負過自己,反而處處照顧,關心有佳,還要幫自己盡早成親。
不過事已至此,再無他念,面對周遭近乎上百個狗韃子,兄弟二人只能以死相搏,算是對得起太子爺的知遇之恩了。
“殺韃子!”
孫同大喝一聲,與柳葉一起躍出早已殘破不堪的吊籃,
和對面衝殺上來的狗韃子戰在一處。只不過飛行員均未配備甲衣,只有防寒用的皮衣,其防護能力遠遜於清軍的棉甲,在近戰時相當吃虧。
孫同出自勇衛營,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又接受了拚刺訓練,面對僅有腰刀的八旗兵,即便一人要對戰五六個,也並不吃太大的虧。
“啊……”
雙方用刺刀與腰刀一連拚殺了數番,孫同看準機會,便是猛力一捅,刺刀頓時捅進了一個八旗兵的面部,疼得對方哇哇怪叫不已。
“大哥……救我……”
就在這時,柳葉卻發出了呼救聲,他只是個新兵,沒打過實戰,更沒親手殺過敵兵,之前的第一次空襲姑且算是收獲到的頭一批戰果。
僅憑手裡的腰刀,完全抵擋不住八旗兵的攻擊,瘋狂揮舞一陣之後,勉強抵擋了幾次,便再也招架不住了,直接被一個八旗兵抱住了後腰,摔倒在地。
然後兩三個八旗兵便猛撲過來,用身體的重量死死按住他們的獵物。章京有令,必須生擒活捉,死的就不值錢了。
就在孫同分神之際,忽然有兩個一左一右向其兩肋襲來,小兄弟陡然出事,孫同心神不寧致使招式換亂,沒有抵擋得住對方的攻擊。
左肋被劃出一個口子,旋即步槍被狗韃子的腰刀給卡死,雙方都難以壓過對方,便抱著扭打在一起。
八旗兵人多勢眾的優勢總算是發揮出來,不管兩人位置誰上誰下,一律撲過去先按倒再說,孫同掙扎數番也感到無力扭轉局面,最後便與柳葉一起被俘。
“哈哈哈哈……好!綁起來,堵住嘴巴,將其從地洞帶出城去,獻給皇上!”
鄂莫克圖一直在找機會彌補自己損兵折將的過失,這下擊落了數艘飛艇,還生擒了兩名飛艇上的士兵,自己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狗韃子!爾等死期不遠啦……”
人多欺負人少,孫同輸得心不服,嘴也不服,在被堵上嘴之前,還不忘咀咒對方,大明有了太子爺,便可以反敗為勝,狗韃子末日降至。
“哼!若不是你二人價值不菲,我便下令將爾等當場處決!來人,將周遭沒被燒毀的飛艇裝備,一並帶出城去,獻給皇上!”
自己是勝利者,對方說甚子內容,鄂莫克圖都可以不在乎。
有了飛艇上的部件,再有了上面的士兵,大清往後也能有飛艇了。
雖說此等狂徒出言不遜,也無傷大雅,只要願意投靠大清,為皇上賣命,訓練駕駛飛艇之兵,往後都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連鄂莫克圖都想駕駛飛艇,嘗試一下一步登天的感覺,想必皇上更是如此,他這也算是投皇上所好了!
真是妙哉!
妙哉啊~!
待兩個高價值俘虜被帶走之後,鄂莫克圖與布延看著滿地狼藉的場面,心裡倒是沒有多大的憂愁。
這兩個狗蠻子倒是戰意甚強,殺傷了不下二十個八旗大兵。
但這代價是決計值得的,因為有了飛艇,往後“大清天兵”就真的能上天了!
等大清有了數十俱乃至上百俱飛艇,配合十萬鐵騎,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蠻明的萬裡江山必將落入皇上手中,大清必將取代蠻明,成為關內之主!
想到這裡,鄂莫克圖忽然覺得適才布延說的很有道理。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進攻!
便召集了王世選、常國芳、潘孝和,以及提議者布延,湊在一起進行商討。
在蠻明守軍的凌厲炮火之下,幾位高級將領自然不願意被活活轟殺掉。
漢軍與天佑軍的將領都沒有多大的話語權,真正說話有分量的僅僅是鄂莫克圖與布延。
背負畏敵怯戰的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既然八旗老爺要求進攻,他們也就只能從命。
樂觀地估計,五部人馬加起來尚有四五千之眾,作出進攻的決定也是明智的。
等被狗蠻子的炮火徹底打殘廢了,就是想進攻也是有心無力了。
再說這一帶的大清王師都被壓縮到一個極為狹窄的地帶,隨時都有可能被狗蠻子給打穿防線。
一旦從漕河東岸殺過來的蠻明軍隊與城頭守軍匯合,便意味著大清王師被其分割包圍了。
被包圍之後再想要突圍,甚至反攻收復漕河西岸,那難度就勢比登天了。
趁著眼下擊落數艘飛艇,所部將士們均士氣高漲,立刻發動反擊,便有不小的勝算。
“既然如此,諸位便回去下令吧,待牛角號響起,全軍出擊,不得遲疑!”
鄂莫克圖同意王世選、常國芳、潘孝和三部各派半個牛錄看守火炮與彈藥,其余士兵必須一並跟隨大軍發動進攻。
若無撤退聲音的牛角號,任何部曲,擅自撤退,延誤戰機,影響此次反攻,必將軍法從事!
“嗚~~~”
“殺!”
“衝啊!”
“砍翻狗蠻子!”
牛角號一響,聽到進攻號令的八旗兵便從廢墟的各個角落裡衝殺出來,在八旗兵的帶動下,漢軍正紅旗與天佑軍的士兵也跟著一並殺出。
霎時間街頭巷尾人頭攢動,到處都是身披不同顏色甲衣的清軍士兵,密密麻麻,多到用肉眼都難以統計。
“乾!狗韃子還真趕來啊!扔白色手榴彈!都給老子扔出去!一顆都不要留!”
面對像海浪一般瘋狂湧來的清軍,躲在一處殘破小樓屋頂觀察敵軍動態的王之綸立刻命令下屬投彈。
這起碼有好幾千人,用各型火炮根本來不及阻擊,必須用上手榴彈,好不容易碰上狗韃子犯混,主動過來送人頭,己部必須照單全吃。
狗韃子縮成一團,不論是王之綸還是張一龍,都難以快速吃下,隨著戰場敵兵密度的增加,王師前進的阻力已經越來越大。
之前便是因為推進速度遲緩,傷亡反而在攀升,王之綸不得不下令停止步兵進攻,改為炮擊伺候。
尤其是眼睜睜地看到己方損失了多達六艘飛艇,讓其痛心不已,正發愁該如何給天上的兄弟們報仇雪恨,對面廢墟裡的狗韃子便自己殺過來了。
“投彈!都給老子扔出去!別留著下蛋啦!”
連排級軍官生怕手下的菜鳥新兵不知所措,還得趕緊叮囑一番,這時候哪怕前線每人多扔一顆手榴彈,對面恐怕都會多死數百人之多。
前番進攻就扔過去百十來顆蛇毒手榴彈,大部分還都裝在布袋裡沒機會扔,在士兵們心裡總覺得是回事。
一大群狗韃子撲面而來,正好給它們喂食了。有毒的扔完了,還有沒毒的。甭管怎樣,先給每隻狗韃子喂一顆再說。
除了街上伴隨坦克堵路的東宮衛隊士兵外,大部分人都已經上房,即便沒有房頂,也能利用殘垣斷壁,哪怕騎在牆頭也有高度優勢。
街上的不少士兵都是站在坦克炮塔後面,在上面既可以投彈,又能夠射擊,還能指揮坦克兵進行炮擊,可謂是一舉三得。
通過實戰,有人已經發明出了更便捷的投彈方式,放棄單人點火投彈的流程,改為一人專門用自己的火槍燧發機關為班裡的其他人的手榴彈點火。
班上負責觀察戰場情況,並指揮大夥進行分批次的投彈,這樣不但節省時間,還能起到不錯的殺傷效果。
“轟轟轟轟……”
戰場上到處都是爆炸場面,火槍、小佛郎機加上手榴彈的火力阻擊網,讓率先衝殺而出的清軍吃了大虧。
最前排的披甲兵近乎悉數被射倒炸翻在地,小佛郎機所發射的霰彈盡管比單發重彈威力小得多。
卻依然可以打穿兩三排的披甲兵,在衝鋒的隊形裡生生鑿出個窟窿,地面上瞬間便被八旗兵所爆出的鮮血給染紅。
“大清必勝!”
“皇上萬歲!”
“衝啊!莫要停!”
然而八旗兵仿佛忘記了危險,仍舊高呼著口號衝向當面之敵,等衝過這一危險地帶,便能躲過狗蠻子的炮火,進而殺翻他們了。
由於雙方距離很近,火槍最多能打一次,手榴彈也就能扔一兩次,再短兵相接之後,便只能用刺刀進行近戰了。
坦克炮仍然可以開火,但僅限於正前方,否則繼續開炮便可能傷到與狗韃子混戰在一起的步兵。
“上刺刀!準備白刃戰!”
“狹路相逢勇者勝!”
“讓開!馬卒來啦!”
就在這時,一直在前線稍微靠後位置候命的騎兵部隊立刻殺出, 他們可是等機會等得都快失去耐心了。
要麽是步兵與坦克,要麽是飛艇空襲,要麽是炮火覆蓋,他們幾乎成了給兄弟部隊打下手的邊角廢料了。
狗韃子好不容易衝過來一次,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啊???
騎兵們個個手持長柄大刀,軍官握著狼牙棒,策馬奔馳而來,見到身著非己方鐵甲之人便可下死手。
“狗屁啊!”
“來作甚啊???”
“乾!”
“入他老木!”
坦克兵對此大為不滿,戰場上一旦出現亂竄的騎兵,他們就完全無法隨意開火了。
在他們看來,這一大群騎兵打著助戰殺敵的旗號,完全是在幫倒忙啊!
騎兵們則不管那麽多,在混亂不堪的戰場上恣意衝殺。
狗韃子好不容易沒了戰馬,這還不上去收一波莊稼,自己豈不是傻子?
對方有馬,他們還真不見得敢衝上去,打得就是狗韃子這會兒沒馬的時候!
步兵也跟著大罵起來,這他們的下手榴彈也沒法扔了,戰場完全變成了一鍋粥了。
王之綸所部雖然人數較少,但有坦克和騎兵馳援,場面上並不吃虧。
混戰的時候,騎兵哪怕有一小片空間,只要奔馳起來,便相當於割麥子的鐮刀。
五百騎兵結隊而行,進行牆式推進,其戰鬥力不下五千重步兵。
眼下無法形成合力,都是分為小股,每股騎兵僅有一個排。
可清軍依然抵擋不住,最多用弓箭來射殺明軍的戰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