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愣了愣,眼前的這條小蛇他曾經見過,是跟在步輕風身邊的一個女人之物。他們兩人關系親密,想不到步輕風會死在自己的女人手中。
這時,一個朦朧的身影出現在步輕風身後,漸漸凝實。女子身著青衣,形容美豔,只是面色憔悴,流露出一絲淒苦之色,正是青蛇。
青蛇出現之後,對眼前的柳浪熟視無睹,她輕柔的抱著步輕風的屍體,纖細的手掌在步輕風恐怖的臉龐上摩挲著,仿佛在撫摸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你該歇歇了!”
青蛇抱著步輕風的屍體,眼中流下兩行清淚,怔怔發呆。
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全部是兩人從相遇以來到今日,所共同經歷的一切。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外出歷練的木族繼承人的風度翩翩的身影。如今,玉樹臨風翩翩公子早已變成了一個奇醜無比的醜八怪,但是青蛇對他的心從未變過。
當初她勸他放下仇恨,兩人找一個無人的地方隱居,就此度過余生,可是他卻沒有聽。從那一刻開始,青蛇便知道,這一天總要來的。並非她對自己心愛之人沒有信心,而是他的敵人實在是太過強大了。
這麽多年來,步輕風閉關苦修,不問世事,因此不了解外界發生了如何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青蛇卻一直都注意著外面的一舉一動,可以說,她比誰都清楚柳浪的可怕。甚至。當血無極回到五毒教之後,青蛇便是第一個知道柳浪有可能成為太乙神帝的人。但是。她卻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步輕風。
因為步輕風的執念,青蛇早已經認命,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快,快的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柳浪看著這個癡情的女子,久久無語。雖然他與步輕風之間有大仇,但是對於青蛇的感情,他確實由衷的敬佩的。
“你……”
柳浪剛想說些什麽。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看到青蛇的嘴角,一絲烏黑的血液流了下來,她的臉色也越來越白,顯然是不活了。
這是一個高傲的女子,縱然做錯了事情,但是也顧及自己與愛人的尊嚴。即便是死。也不願意別人動手。殺死步輕風和自己,便是出於這種想法吧。
柳浪看著這一切,默然無語。
待步輕風的功法空間自行消散的時候,外面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空中到處都是呼嘯著的強者,幾乎每一個地方都不停的發出元氣爆炸的聲響。
五毒教的灰衣弟子果然名不虛傳,若論實際戰力。他們並不是三宗聯盟弟子的對手。但是,每一個人都有層出不窮的用毒手段。
柳浪出來的時候,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各樣的奇怪味道,天空被幾乎被五顏六色的毒氣染色。看著雖然炫麗。但是柳浪知道這種美麗之下深藏著無限殺機。
此時,三宗聯盟的弟子已經死傷了近三分之一的人。而五毒教的灰衣弟子。死傷更加慘重,足足有過半的人數死去。
戰場從來都不是一個講究心慈手軟的地方,柳浪雙手一揮,玉蟬冷火以及青柳含淚齊出,兩種心火呼嘯著朝五毒教的灰衣弟子飛馳而去。
心火的威力,奇大無比,更不用說在柳浪破虛七重天境界的滋養之下,兩種心火的威力更是無窮。面對多數不到破虛境界的五毒教灰衣弟子,沾之便死,絕無幸免。
柳浪的加入,讓三宗聯盟的暗殺小組成員壓力大減。他們一鼓作氣,使用出最強的手段,不到片刻,五毒教的灰衣弟子便被殺戮殆盡。
戰鬥結束之後,吳勇清點人數,發現三宗聯盟死傷了接近一半的人數。
戰鬥後期,雖然有了柳浪的加入,但是正因為這樣,五毒教灰衣弟子的反撲也更加猛烈。到了後期,他們已經不再對付破虛境界的暗殺小組成員,專攻元嬰境界的人。
往往兩三個同境界的灰衣弟子攻擊一個暗殺小組的成員,使用的幾乎全部是同歸於盡的手段,這樣一來,到了後期傷亡反而是最為慘烈的。
當吳勇面色沉痛的向柳浪匯報時,柳浪心情也十分不好受,這些弟子都是他從三宗聯盟裡帶出來的,他便要對他們負責。
“將陣亡之人的名字記下,回去之後加倍撫恤!”
事情已經發生,柳浪所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在灰衣弟子與三宗聯盟的弟子大戰的時候,五毒教總壇的祭壇之中的戰鬥,終於分出了結果。
最終獲勝的,還是那條通體如同白玉一般的蜈蚣。不過,將另外一隻小獸吞噬之後,蜈蚣終於承受不住如此多的劇毒,身體的顏色漸漸變成烏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趴在深坑之中,有一口沒一口的汲取著血液。
血滴子看到這一幕,縱聲狂笑,他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了。
以前以五毒教的能力,並非做不到這一步,但是由於製造劇毒之物所需的資源實在太多,而且以前五毒教也沒有金佔義從另外的世界帶回來的寶物,因此即便製造出白色蜈蚣這樣的東西,也無法為其續命。
雖然白色蜈蚣如今已經是天下的劇毒之物,但是與製造它花費的大量資源相比,還是微不足道的。因此,雖然五毒教一直有這種法門,卻從未將其付諸實踐。
血滴子激動的從懷中掏出金佔義送給他的寶物,揮手一招,便見那顆玉繭緩緩飄向深坑。
世間之事,物極必反。金佔義送給血滴子的寶物,雖說是大補之物。但是補的極致,便是劇毒。全看如何運用。
若是用其滋養劇毒之物,便能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血滴子相信,這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玉繭沒有讓血滴子失望,被白蜈蚣一口吞掉之後,過了片刻,白蜈蚣便生龍活虎起來,不僅比剛才精神了許多。而且個頭變成原來的三倍有余,不停的在祭壇之上的深坑中來回轉著圈,猶如一個王者在視察自己的領地一般。
血無極得到前線戰鬥的消息的時候,臉上滿是惶急之色。
他如此反應,並不是心疼灰衣弟子的損傷。在他們這些門派高層眼中,灰衣弟子的生死雖然非常看重,但是更加重要的是自己的前途。
當他得知灰衣弟子全軍覆沒的時候。臉色一白,因為若是此刻叔祖的煉毒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的話,被柳浪闖進來,那自己可便成了叔祖眼中除了柳浪之外的頭號敵人了。
血無極忍不住暗罵:也不知道柳浪是抽什麽風,即便讓他們闖進五毒教總壇,他們也做不成什麽事情。五毒教防守嚴密。若是派一些高手過來,便能夠將他們的老窩端掉,那之前打生打死的三年豈不是笑話?
若是柳浪早一些過來,血無極絕對雙手歡迎。因為,以五毒教的防守力量。絕對能夠讓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太乙神帝有來無回。
若是柳浪來得晚一些,血無極更加開心。那個時候叔祖的奇毒已經煉製好了。正好拿他們來試試。
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柳浪闖了進來,若是讓他破壞了血滴子煉毒,那後果,血無極都不敢想象!
好在,這個時候,血滴子的傳音傳入血無極的耳中:“無極,傳命下去,老夫準備開壇煉毒!你也來吧,多看一看,對你有好處!”
血無極大喜,這意味著祭壇之上的事情圓滿結束,他也不用擔心什麽了。
五毒教煉毒的場所,不像祭壇一般,在地面鋪設,而是在地底深處。即便是教內弟子,也很少有人知道,能夠進到裡面的,全部都是教內的高層,柳浪他們即便闖了進來,在被五毒教弟子殺死之前,絕對不可能找得到。
想到這裡,血無極興衝衝的向煉毒密室走去。
煉毒之地裡面,此刻血滴子已經沐浴更衣,淨身完畢。五毒教縱橫大陸,所依仗的雖然是人人所不齒的用毒手段,但是在五毒教眾眼中,煉毒以及被人推崇的煉藥和煉器沒有什麽區別,甚至更加的崇高。因此,每一位五毒教的煉毒師,在開爐煉製毒藥的時候,全部懷著朝奉的心態去面對。
見血無極走進來,血滴子容光煥發道:“你為我打下手,我五毒教世代研究的奇毒,今日必將在你我祖孫二人的手上現世!”
毒藥的煉製,並非如同煉藥與煉器一般,不僅準備工作繁瑣,煉製過程也非常複雜。與它們相反,煉製毒藥,最重要的是財力與資源,準備工作當然也要做詳細,但完全不如煉藥與煉器繁瑣。
準備工作完畢之後,開爐煉製毒藥,多則一天,少則幾個時辰,再猛烈的毒藥也能夠出爐。與煉毒相比,煉器與煉藥便要辛苦太多了,一把仙品的武器,煉製起來,從材料到各種學問,需要講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比如魔門四宗的鎮宗之寶,基本上全部都是用了近百年的時光才煉製成功。
至於煉藥,雖然不至於如同煉器那樣耗時長久,但是也花費時間不短。煉製極品丹藥,動不動便要花費幾十日的時光,在這期間丹藥師基本處於不眠不休的狀態,足以見其辛苦。
而血滴子這次煉製的毒藥,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奇毒,但是一個時辰也足以了。
“火起!”
血滴子滿臉振奮之色,吩咐血無極道,他開始了正式的煉毒……
無邊沼澤上,柳浪將暗殺小組的成員聚集到一起。此刻,他正在和吳勇對視,柳浪臉上帶著怒色,而吳勇這次卻是一反常態的沒有因為柳浪的生氣而順著他的意思來,而是一臉倔強的看著柳浪。
“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夠讓大人親身涉險!從三年前在修魔道,我便立下誓言。以後不論在何種境地,都要與大人同進同退!”吳勇斬釘截鐵說道。
柳浪怒道:“你這個蠢蛋!五毒教顯然對我們的行蹤已經了如指掌。暗中的行動已經暴露,你以為我們真的能夠大搖大擺的闖進五毒教的總壇,大鬧一番之後,能夠全身而退?”
吳勇執拗道:“那便請大人與我們一同撤退!”
柳浪無語道:“你也是門中培養的精乾力量,為什麽如此不明事理?五毒教寧願將上百名灰衣弟子派來送死,也要將我們阻擊在無邊沼澤之上,這是為何?你也知道,這些灰衣弟子對於五毒教來說意味著什麽。通常情況下。他們根本不可能被當做炮灰來使用。相反,在戰場之上,有了他們,雖然不能夠擊敗我們三宗聯盟,但是再苟延殘喘一年還是沒有問題的,難道,你真的認為五毒教是自暴自棄了麽?”
柳浪的話。讓吳勇陷入了沉默之中,柳浪能夠想到的東西,並不代表吳勇便想不到。五毒教將他們在戰場上賴以生存的力量全部投入到這種看起來完全沒有必要的戰鬥之中,若非血滴子得了失心瘋,那便只有一個解釋:通過這些灰衣弟子的犧牲,能夠為五毒教帶來比灰衣弟子更加強大的戰力!聯想到五毒教的老本行。不難想到他們正在做的事情是什麽!
“因此,這次必須有人闖入五毒教的總壇,即便不能夠破壞他們所做的事情,也必須要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因為我懷疑,血滴子這次估計是想魚死網破了。若是真的有不知名的毒藥煉製成功,而我們不自知。這有多麽可怕,你比我更加清楚!”
柳浪一提起這事情,吳勇便立刻堅決反對:“即便是那樣,也不能夠讓大人親身涉險,屬下願意代勞!”
“屬下也願意代勞!”
一時間,暗殺小組中的太乙門弟子以及修魔道弟子齊聲說道。
柳浪怒道:“這件事情,你們有誰比我更加合適?你們有抗毒的體質麽?你們的修為比我高麽?”
吳勇咬牙說道:“我等再無用,也可以代替大人去做這件事情。屬下敢保證,即便是死,也會將五毒教總壇內部的消息傳來!”
聽到吳勇說這種話,柳浪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死了有什麽用?你死了便能夠阻止五毒教的陰謀麽?”柳浪怒罵道,“此事不用多說,我心意已決!”
吳勇正想要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無邊沼澤的深處,湧現出一朵五彩色的祥雲,看到這一幕,柳浪和吳勇的臉色均是大變。
總所周知,仙品以上的武器以及高階丹藥出爐的時候,都會伴隨五彩雲朵的異象產生。看這個樣子,五毒教總壇,肯定有這類型的東西出世!
五毒教既沒有煉器高手,也沒有高階丹藥師,此時煉製出的東西是什麽,不言而喻!
柳浪顧不得再和吳勇爭執,身體化作一道長虹,向五毒教的深處飛去。
吳勇見狀大急,同樣化身長虹,緊追而去。
“你們在此地等我與大人歸來,我一定會將大人安全護送回來!”吳勇離開之時,給屬下下命令道。
柳浪知道體恤部下,作為經常需要把後背交給自己同伴的暗閣成員,吳勇更知道這個道理。因此,他剛剛堅持自己代替柳浪去,而非叫手下深入五毒教總壇。
其余暗殺小組成員面面面相覷,並沒有人跟上去。並非是他們貪生怕死,而是因為他們知道,若非暗中行動,行蹤暴露之後,他們所能夠起到的作用不大。
以柳浪和吳勇的性格,若是混戰起來,他們一定會抽出精力來保護其他人,這樣其余暗殺小組的成員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若是就他們二人,一個破虛四重天,一個破虛七重天,反而容易殺出重圍。
此刻,在五毒教總壇的煉毒密室之中,血滴子手捧著一個小小的瓷瓶縱聲狂笑。瓷瓶之中,裝著的正是五毒教無數年以來夢寐以求的天下第一奇毒。
血無極站在血滴子身旁,同樣是一臉喜色。 他身為五毒教的老祖,但是卻從未對煉毒產生過興趣,早些年一直都在潛心修煉元力,因此能夠成為同輩之中修為最高之人。
雖然同輩之中,他的戰力未必是最高,但是其他善用毒物的人全部因為壽元盡了而死去,唯有血無極因為修為高深,生命力十分強大,因此能夠活到今日。
曾經,血無極也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慶幸。但是今日,親眼目睹了天下第一奇毒出爐之後的伴隨異象的壯觀景象,血無極忍不住心馳神往,一瞬間竟然有了自己三百余年身在寶山而不知寶的感慨。
“這乃是凝練的毒源,只是這麽一小瓶,稀釋之後,便可以供我五毒教萬代只需。三宗聯盟算什麽,只需要十分之一的毒源,便可以將整個北州之人屠戮殆盡!”血滴子臉上不無傲色的說道。
血無極朗聲恭賀道:“恭喜叔祖完成我教祖輩多年的夙願,只是今天一事,叔祖足可以名垂千古,成為我五毒教歷史之上居功至偉的第一人!”
血滴子哈哈大笑,但並未反駁,顯然他也認同了血無極的這種說法,認為自己已然成為千古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