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蕩,弱冠之年就成為一國之君。
嬴蕩自小性情豪放,孔武有力。秦國在他祖父和父親的治理之下,成為了西戎霸主。
惠王薨,嬴蕩在宣太后的支持下登上王位。他年富力強,又重武好戰,因為不喜相國張儀連橫之策的反覆無常,就將張儀從朝內趕了出去。但他賞罰分明,驅逐了張儀,卻沒有恨屋及烏,反倒是重用了受張儀賞識的甘茂等人。
嬴蕩一直有個願望,那也是他父王在世之前一直沒能實現的遺願。他想親自看看,放在洛邑的九鼎是什麽樣子的。
在他心裡,還有更激宕的想法,那就是,他想要試一試,自己能不能夠舉起那象征著天下的九鼎。
這個想法他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哪怕是太后。周公以禮健全天下,以德服從天下,以力號令天下。九鼎象征天下,如視九鼎為兒戲,就會失德於天下。這種想法,他隻好深深的藏在自己的心中。
甘茂在這時,對他提出,大秦想要稱霸天下,向東方諸國用兵,就要據守函谷關。為保護函谷周全,就要平定三川之地,應當與魏國聯合,攻下韓國的宜陽。這與嬴蕩的想法不謀而合。於是他派甘茂帥五萬兵士,出函谷,討伐宜陽。甘茂擔心自己將兵在外,身處鹹陽的大王會被公孫]和樗裡子勸返。於是與秦王在息壤盟誓。
可這場仗一打就是五個月,甘茂圍城圍了五個月,嬴蕩也等了五個月,他的耐心不是無限的,更何況近來一段時間,公孫大夫和右相一直以寸土未競為由,讓自己遣回甘茂。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甘茂從前線回來了。
看著甘茂比出征之前瘦了一大圈,他心中原本的不滿早已削去了七八分。
“大王是要讓我退兵嗎?”
嬴蕩心中確實搖擺不定,五月圍城,倘若拖到了來年入春,趙國來援,那麽孤軍深入的甘茂必然大敗。
“大王可知道三人成虎的故事?”
嬴蕩當然知道這個典故。
曾參在費邑居住,魯國有有一日,有鄉鄰跑來告訴曾母,從前,曾參住在費邑,魯國有個與曾參同姓同名的人殺了人,有鄉鄰跑來告訴曾參的母親說‘曾參殺了人’,他的母親正在織布神情泰然自若。因為,她知道自己兒子的品性;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又來告訴他的母親說‘曾參殺了人’,他的母親仍然織布神情不變。當第三個人,告訴他的母親說‘曾參殺了人’,他的母親連忙扔下梭子,離開織機,翻牆逃跑了。
秦王知道,這是甘茂在表示他的不滿。
甘茂並沒有停下來,他繼續對秦王說道:“大王又可知樂羊?當日樂羊帶兵攻打中山國,年有三才攻克,樂羊回國,論功行賞,魏文侯拿出一箱子告發信,交給樂羊。樂羊看過,誠惶誠恐向文侯請罪說:‘這不是我的功勞,全是主上聲威赫赫’。”
他瞄了一眼秦王,繼續說道:“臣,寓臣也。大王信公孫大夫,右相更勝於我,但知遇之恩,不可不報,願以頭搶地,視死如歸。”
嬴蕩自己也是被甘茂的衷心激起一番豪邁。他大聲的對甘茂說道:“未曾忘卻息壤之盟。”
當下就下令再向宜陽增兵六萬,讓甘茂拿了虎符自去調兵。
甘茂出了宮城,馬不停蹄向宜陽返回。卻沒想到,一個陰謀卻悄悄在宜陽軍營彌漫。
白起在主將走後,成為了宜陽前線的臨時統帥。
甘茂自領中軍主將,為元帥。左軍主將為公孫赫,右軍主將則由向壽遙領,實則由甘茂自己掌控。
秦尚左,主帥不在,虎符應當由左軍主將公孫赫掌管。但公孫赫與公孫]互為表裡。甘茂不放心他掌軍,就吩咐白起把虎符收拾起來,並囑咐白起,退三裡扎營,每日灶減三,操減半。這是示敵以弱,自掩虛實之策。
白起得了將令,自然是一絲不苟的執行,誰知道,半旬(古製十日為一旬)不到,軍中卻散播出一些不和諧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