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臼贏了,可他也輸了。
奢一記斜刺徑直往他的脖頸刺過來,這樣的動作在他看來破綻太多太大,他輕輕的一扣手腕,原本橫擋在面門的寬劍隻折過半圈直接拍在奢戳過來的手背上,奢的手背頓時如千針萬刺,匕首脫手而出,飛了出去。但這並不代表奢在這次對拚中完全失敗了,子臼太自信,所以還是中了奢的絕地反擊。
他肩膀中箭了,是手弩。
子臼一動不動。
手弩上早就安裝好一支短箭,在兩個人交錯的瞬間,奢發動手弩,短箭從袖口射出,直接射到子臼的肩膀上。
箭簇上有毒,很快就讓子臼的半個身體麻痹。如果換了普通人,毒素入體,現在或許已經不妙。但子臼身體中的內力迅速的在經脈中流通,抵禦著毒素的侵襲。
兵士們看著奢拖著殘軀,落荒而逃。而他們的主將卻一動不動現在地上,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十數個呼吸的時間裡,子臼仿佛度過了十多年。他的血脈被毒素浸染,一股寒冰之氣以箭頭為中心,不斷的向血脈的深處進發,然後與一團清氣絞殺在一起。
“動!”
“動啊!”
千鈞一發之際,他腰腹部位佩戴著的一塊方璧突然發出一道耀眼的閃爍,而後暗淡下去。這束光從子臼的氣海湧入,變成一股生力軍加入到與寒毒的對抗中,局面一瞬間就得到了扭轉,勢如破竹。
“呼~~~”
眾人看到主將終於發出聲音,心中也重新有了主心骨。
“來人”
“喏”
“到方城司馬那裡報備,讓他發檄文,搜城!”
他身上還帶著姬楽的私印,說話間,子臼將這枚印扔給了接話的侍衛。而他自己有些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拒絕了連忙扶上來的兵士,向著內園中走去。
……
奢幾乎用盡了所有的保命手段才從北苑中逃出來。那支短箭上淬的毒可不是一般的毒素,而是西昆侖中吃馬錢草為生的冰蟾膽凝萃得到的。
中者若無奇遇,必死無疑!
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那個青年將軍還有余力阻攔自己。
只是可惜,情急之下,來不及補刀和回收那隻箭簇。
此時的奢,中了子臼一記重擊。左手的手骨已經全部骨折。先前被江蘺打中的傷勢此刻也有些壓製不住,恐怕是沒有辦法堅持回到宮城中,他隨意的尋了附近的一間房子,手腳並用,艱難的翻牆而過,躲進了一戶人家的後院之中。
……
姬楽壓根不會想到,子臼會迎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挑戰,他抱著鄭氏女,徑直的來到樸園中,卻發現樸園附近乃至內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此刻眾軍士看到姬楽的到來,更是頭大如牛。原本戒備在正殿附近的兵士連忙跑過來戍衛姬楽。
姬楽在軍士們的團團保護下,走進了正殿,來到自己的寢取,還來不及放下懷中的女子,就看到榻上已經躺著一位了。
旁邊的少嬴此刻早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這是?”
姬楽總歸要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少嬴淚如雨下,斷斷續續的說著。好在姬楽的理解能力夠強,大致是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前後聯想,原來剛剛那個鬼鬼祟祟的家夥,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將鄭娥抱到了另一間房中,吩咐宮人妥善照料之後,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江蘺躺在榻上,臉色通紅,牙關緊閉。姬楽伸出手放在少女的鼻翼處,感受著她的氣息。鼻息急促,但卻很強勁。他本想摸摸少女的頸脈,可沒想到,自己剛一靠近江蘺的身體,她突然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了姬楽胳臂,往下一拉,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噗”
旁邊著急的少嬴被著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住。
姬楽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反而是把自己嚇個夠嗆。
“這,這不是我故意的。”
他趕緊向少嬴解釋。
少嬴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頭,又急又氣:“那你還不把手拿開?!”
姬楽尷尬的笑了幾聲,從江蘺的手中掙脫出自己的手臂。感受到抗拒的少女依然沒有睜開眼睛,反而是開始不斷的撕扯起自己的衣服。
少嬴趕緊拉過來一張薄衿蓋在江蘺身上,姬楽識趣的背過身子。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說話聲。
“是誰?”
門口的宮人回答道:“告少君,是醫局來人。”
“驗了身份,讓他進來罷。”
沒一會,從外殿中走進來一個黑色長袍的中年男人,姬楽看過去,竟是老相識。
“原來是何醫正。”
來人正是何琥。
何琥和姬楽寒暄了幾句,便幫江蘺診脈。
房間裡一片安靜。
少嬴捂著嘴,躲在榻後的屏風後面,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響來。這是姬楽讓這麽做的,他可不像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誘拐了秦人的公主。
“是毒”
醫者說話隻說三分。
“淫毒”
“呀”
聽見聲音的何琥悄悄的想屏風那邊看了一眼,然後低眉順眼。
姬楽揣著明白裝糊塗,沒有理會少嬴的怪聲。
他微微有些愣。
淫毒?
“何醫正,該何解?”
“唯坦誠相對,方可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