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請救救我。”
“請你救救我,不管是誰,請來個人救救我好嗎?”
昏暗的空間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喊著,伴隨著濃烈的喘息與腳步聲。然而周圍一片黑暗,分不清求救的聲音是從何而來。直到手臂被人抓住,冰涼的觸感瞬間打破黑暗。
“秦陽,求求你救救我。”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眼前的人不就是牧雪嗎?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頭髮有些散亂,眼神中滿是恐懼完全沒有初次見到她的那種天真爛漫。
“你怎麽了。”秦陽問。
“有人在偷窺我,它想殺了我。”牧雪語氣驚恐的說。
黑暗散去,是學校的那間圖書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是誰在偷窺她?
秦陽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可疑的人,於是拍著牧雪的頭說:“沒事,周圍沒有人,你怎麽穿成這樣來學校。”
“學校,這裡是學校嗎?我不記得了。”牧雪喃喃的說,她如一隻小貓般趴在秦陽的懷裡,秦陽順勢撫摸著她的頭,兩人就像是真正的情侶。
身體突如其來的僵直,讓秦陽察覺到了什麽,他下意識的朝著周圍看去。
依舊什麽都沒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湧上心頭,總覺得有誰在看著自己。
它是誰,它在那?
空曠的圖書館中,一個人都沒有,是誰在窺視自己。
是鬼嗎?
如果是鬼,恐怕真的無法發現對方,除非……
秦陽想到了那把傘,雨中那個女人……不!應該說是女鬼送的傘,只要打著傘就能看到他們。一瞬間的想法浮現,秦陽想到傘在小木屋中。
想法稍縱即逝,然而卻在手抬起的時候,發現自己手中正拿著那把傘。
傘什麽時候出現的,秦陽表情已經不能用驚駭來形容,他緩緩的撐開傘。
在傘開啟時,遮擋了眼前的一切,傘面緩緩的劃過眼前,舉到頭頂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差點讓秦陽叫出聲。
整個圖書館站滿了人,密密麻麻,他們圍成一個圈,正惡狠狠的盯著牧雪。
只是看了一眼,秦陽表情就差點崩盤,打開傘後這些人的眼睛都看了一眼他,下一刻又把目光放回了牧雪身上。在它們的眼中,秦陽就像是空氣,只有牧雪才值得他們窺視。
秦陽捂著牧雪的眼睛,在她耳邊說:“什麽都沒有,我帶你出去。”
小心翼翼的看著周圍的人,他們只是窺視著牧雪,沒有進攻的意思,就像是一群長了眼睛的人偶。
“沒事的,放心。”
慢慢的朝著圖書館外去,周圍的人慢慢散開,他們只能盯著牧雪,並且得保持一段距離。這個距離大概在2米左右,窺視者正好圍成一個圓。
走出圖書館,校園內更是遍布了無數的眼睛,秦陽有些承受不住他們窺視時帶來的心理壓力,關上了雨傘。
兩人在校園內走著,離開了圖書館,被窺視感減弱了不少。
牧雪的神經也不再這麽緊繃,她喃喃的說:“謝謝。”
“不客氣,你說的讓我救你,是發生了什麽嗎?”秦陽問,他雖然能看到窺視者,但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故事的原委還需要從牧雪口中得知。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開始我也以為是錯覺。時間慢慢變長,這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吃飯的時候,洗澡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我被夢中的那一雙眼睛驚醒,甚至晚上都不敢關上燈。
”牧雪失聲痛哭,她在控訴這一切,又無可奈何。 牧雪深吸一口氣,平複著恐懼的情緒:“這件事我沒告訴家裡人,偷偷在房間和一些隱蔽的角落裝了監控。可惜,我沒有發現他,這讓我一度懷疑是不是心裡出現了問題。我找了一家心裡治療機構,在被催眠的時候,他終於出現了。而我也差點被他困在了夢中的世界,再也出不來,治療我的專家說。”
“你的內心住著一個魔鬼,可能是因為長期對窺視者的懷疑造成的,除非放開它,否則無能為力。”
“呵呵。”
牧雪笑了笑,她抬頭盯著秦陽問:“你能忍受,無時無刻在別人面前,沒有一點秘密可言。不管怎麽樣都逃不過那雙眼睛嗎?我感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在外人眼裡我是一個高傲,冷淡的人。可是她們不值得我的信任,我沒有朋友,沒有可以訴說的人。如果我告訴她們這件事,恐怕下一刻全世界都會知道我的秘密。”
“……”
秦陽安靜的聽著牧雪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女孩。
第一次見到她,亞麻色的遮陽帽,黑色長發隨風飄蕩,墨鏡雖然遮住了她的眼睛,卻似乎能透過墨鏡看到什麽,嘴角上揚時還有個小酒窩,一身長裙看上去美麗靈動。
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多麽的無憂無慮,誰能想到她樂觀表現下的內心,已經接近崩潰。
慢慢的走著,兩人走到了教學樓的天台上,微風吹過,沒有陽光,天空被烏雲遮擋。
“天台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因為只有在這裡,我才感覺不到被窺視的目光。”牧雪在天台上走著,慢步在天台的邊緣,在她回頭的瞬間,臉上露出了一種驚恐、瘋狂的表情。
她像是瘋了一樣, 大聲的吼叫著,質問著:“即便到了這裡,你也不願意放過我嗎!!!”
瘋狂的質問,秦陽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不對,跑上前準備安撫牧雪的情緒,視線跟著牧雪的目光朝著她看著的地方去。
短暫的停頓,一股無法遏製的驚恐湧上心頭。
目光所及的一處牆面上,有一片塗鴉,塗鴉的畫是一塊裂縫,有一雙手正在扒開裂縫,一隻充滿了血絲的眼睛映入眼簾。
它的眼中充滿了佔有欲、瘋狂,只要直視著塗鴉中的眼睛,就感覺這隻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再見。”微弱的聲音說著,接著是‘嘭’,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
秦陽機械式的回頭,天台上已經沒有牧雪的影子了,他呆愣的看著天台邊緣,此時無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是你殺了她!”
“是你殺了她!!”
“是你殺了她!!!”
……
天台上不知什麽時候站滿了人,他們長著無數張的嘴,不斷的重複著那一句“是你殺了她!”。他們步步緊逼,秦陽只能後退,不斷的為自己辯解:“不是我,不是我。”
然而他的辯解蒼白無力,在無數的質問中,顯得那麽渺小。
背靠著天台的圍牆,再往後一步,只能步上牧雪的後塵。他盯著眼前質問的人,一把推開,想從人群中逃離,想打電話找救護車,可惜他一個人的力量是多麽的渺小。
天台上的人無邊無際,他只有一雙手,敵不過臉上長著嘴的人,只能被人潮推上天台的圍牆,緩緩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