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奕被送出了門,他也知道,辛古與耶律斜軫都是直腸子的人,若是韓德讓在的話,恐怕早就想出來兩全其美的辦法了,也不用自己這般去點醒了。他又再次上了辛古家的屋頂,想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會不會猜出自己的用意來。
“辛古大哥,你說他沈少奕這是什麽意思?能不能也把他拉進來?”
“他是個南人,拉進來也沒什麽用,根本靠近不了狗皇帝,更別說是殺狗皇帝了。當然了,他方才那句話倒是有理,只有等到狗皇帝落單的時候才能有辦法殺他了。”
“落單?哪有那麽容易?”
“並不是說只有狗皇帝一個人,而是盡量選擇狗皇帝身邊人少的時候,或者是狗皇帝身邊的人疏忽的時候!”
“人少?疏忽?”
“你想想,什麽時候人是最疏忽的時候?”
“喝醉酒?”
“還有嗎?”
“在寨子裡的時候!”
“你認為狗皇帝會去寨子裡嗎?”
“不會!除了喝酒和睡覺,狗皇帝好像沒什麽愛好了!”
“對了,就是喝酒和睡覺。只是可惜,狗皇帝喝酒睡覺的時候,都是在皇宮裡,我們也沒辦法靠近他。”
“那就等到他不在皇宮裡的時候啊!”
“不在皇宮裡的時候?”辛古想了一想,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眼睛都是亮了起來,“對了,圍獵的時候!狗皇帝還喜歡打獵,每年春季的時候都會去懷州城,那裡就是動手的好地方。”
“懷州城?”
“是的!狗皇帝喜歡帶著人到處跑,走到哪裡就在哪裡停下來宿營。而他宿營的時候,也喜歡喝酒,帶去的禁軍剛好也奔波了一天,等到半夜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在酣睡,也就是最疏忽的時候。最主要的是,狗皇帝去懷州城的時候,一定會將半個禦廚都帶去的。”
沈少奕放心的溜了下來,如果事情真的像辛古那樣想的去發展的話,似乎就簡單得多了,連自己都不用去參與其中了。看來,耶律璟喜歡無故殺人的愛好,早就將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快逼瘋了,沒有人喜歡這種戰戰兢兢,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死去的日子,一旦忍到再也忍不下去的時候,那就是到了爆發的時候了。
爆發只需要有一個點,而辛古那個多年的好兄弟被耶律璟活活燒死了,就是這個點觸動到了辛古,讓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這樣活下去了,哪怕是死,也總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死去要好得多了。
沈少奕突然覺得,辛古就像是一個壯烈的勇士,就像是刺秦的荊軻一般,明知道是死的結局,也要一往無前的去嘗試一下。
沈少奕從來沒有如此的渴望見到趙瑾,因為此刻的他,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和自己說說話。
沈少奕以事業剛剛起步為借口留了下來,直到過完年後,都沒有等到趙瑾回來。元宵節那天,他從蕭家回來的時候,心情卻是無比的沉重,因為蕭思溫與蕭燕燕都會在月底的時候,跟隨耶律璟前往懷州城。
這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他擔心的是,蕭思溫與蕭燕燕會被卷入其中,不管辛古有沒有得手,肯定都會引來大騷亂的,殃及池魚這種事情,誰也不敢保證能夠避免。
他很無奈,因為這是一件根本無法開口的事情,哪怕是稍微的一點提醒他都不敢,因為蕭思溫不是辛古,也不是耶律斜軫,一絲絲的異常,可能會讓他敏感的察覺到很多,而他,是耶律璟身邊的寵臣。
沈少奕在焦急的等待著趙瑾的歸來,好在在正月二十這天,趙瑾終於風塵仆仆的回來了,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蕭大人父女也要去?”趙瑾皺眉,“蕭大人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怎麽燕燕也要去呢?”
“這事還要怪我,都怪我給蕭大人提了一個建議,讓他給燕燕多介紹一些遼國的青年才俊,蕭大人這是下了狠心,要帶著燕燕到春圍的獵場上去多認識一些遼國的貴族子弟。”
“這就難怪了!誰也沒想到會弄巧成拙。若是讓你選,你會怎麽選擇呢?”
沈少奕當然知道趙瑾這麽問的意思了,“耶律璟要殺,燕燕也要救!如果可能的話,順便救一下蕭大人。”
“你倒是長情!”
“雲清,你就別取笑我了。再怎麽說,當年若是沒有遇到蕭大人夫婦,也許少奕早就餓死了。而且,若是沒有遇到他們,說不定少奕也就不會遇見雲清你了。”
“嗯!有因必有果,你先去睡覺吧,讓我好好想想!”
正月二十三日,沈少奕以收到家中來信,有事要回泉州一趟的理由離開了臨潢府, 茫茫白雪之中,在城南百裡,他便與趙瑾會和了,一路向西而去。大草原被白雪蓋著,道路只是隱約可辨,懷州城離臨潢府並不太遠,只是兩人還是花了四五天的時間才到了懷州城。
在城中的客棧住了下來,沈少奕才知道,原來趙瑾早就安排好了,正好也是想要利用春圍的機會來刺殺耶律璟。而因為出了辛古的事情,趙瑾不得不改變初衷,從刺殺變成了救人。原本,她只需要隔岸觀火就可以了,如今卻是不得不為了救蕭思溫和蕭燕燕而涉險其中。
這間客棧就是趙瑾買下的,注滿了三十幾個沈少奕不認識的人,只是他知道,這些人都是趙瑾安排的人,每個人都有不錯的身手。
正月二十八日,耶律璟帶著大隊禁軍緩緩出了臨潢府,大軍行軍緩慢,七日後才到了懷州城,禁軍也開始清查起懷州城的可疑人物了。早在這之前,沈少奕就隨著趙瑾轉移到了懷州城外的一處高地,那裡有挖好的一個山洞,同行的還有那三十幾個高手。
洞中早就準備好了清水和糧食,最少都能用上半個月了,卻也不用擔心會餓死渴死。這山洞的入口卻是在一處斷崖的半壁之上,洞口極小,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難以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