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在府裡一直是個活躍人物。尤其是在老祖宗跟前,她的話更多,經常討得老祖宗歡心。
但是今天晚上,她卻一言不發。跟賈璉回家的一路上,也沒說什麽。就連賈璉都感到奇怪。
平兒和豐兒兩個丫鬟伺候了兩人洗漱更衣,退了出去。
賈璉和王熙鳳上炕就寢,賈璉終於憋不住了。
“往日裡你的話最多,今日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為何一句話也不說”?
賈璉要是不解開始這個謎團,今晚上都睡不著覺。
“哼,此事老祖宗尚未說話,你叫我說什麽”?
“就說說你打算如何處置環老三”?
“我倒是想殺了他,可我說了算麽?那麽多長輩都束手無策,何時輪到我來說話啦?你說,此時誰最該說話”?
誰最該說話?
賈璉尋思了一會兒。
“你是說,二老爺該說話”?
二老爺就是賈政。
“還算不笨。環老三終究是二老爺的兒子,他不說話,何時能輪到咱們說話?老祖宗一向偏愛二老爺,便是她想下狠手,也會給二老爺幾分情面。若是對環老三狠了,二老爺今後在府裡還能抬得起頭來”?
“道理雖是如此,但環老三如此凶悍,終究不是什麽好事。寶玉本就不愛讀書,整天在脂粉堆裡混,原本還以為環老三是個不成器的,沒想到竟然是個有大本事的,這一下豈不是把寶玉比了下去”?
“比下去又能怎樣?他終究是個庶子,將來那份家業,也輪不到他”。
賈璉坐起來,瞅著王熙鳳。
“你如此看著我幹什麽”?
“我說你頭髮長見識短。就憑環老三的本事,若是到了外面,想要多少錢沒有?他如今已經是金剛不壞之身,便是大德帝國,又能有幾個?還愁賺不到錢?說不定哪一天,就連我們都得看著環老三的臉色呢”。
王熙鳳沉默了一會兒,也坐了起來。
“你說的環老三那些本事,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薛大傻子和蓉哥兒也在場,那麽多人親眼所見,還能有假?環老三機智百變,你是沒看見,他竟然憑著你們女人的那些東西和一把砍柴斧子,就滅了一個鬼帥,簡直匪夷所思”。
“女人的東西?跟女人有何關系”?
王熙鳳的八卦天性立刻被勾了起來。
賈璉回來雖然說了事情經過,但是細節卻沒有講那麽多。此時也沒有別人,就把賈環如何滅掉齊如雲的經過,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格格格……。
王熙鳳早已經笑成了一團。
“這個環老三,難為他竟然能想出如招數,也真是卑鄙下流無恥到極點了。”
“雖然下流,但是卻很有效。這種手段,全天下大概也就只有他才能想得出來”。
“姨媽巾是什麽東西?難道是薛姨媽家裡的紗巾”?
王熙鳳問道。
賈璉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人,我問你正經話呢,你笑什麽”?
“姨媽巾就是你們女人經事時候所用之物”。
饒是王熙鳳大方,臉也紅了。
“這個缺德的環老三,這種隱秘之物,竟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叫,還跟女人要,實在是再也找不到他這麽下流的人物”。
“姨媽巾雖然是汙穢之物,但是對付鬼卻很有效。那個鬼帥本來是附在我身上的,環老三就是用姨媽巾,把鬼帥從我身上逼出來的。若非如此,說不定我也沒命了。如此說來,環老三倒是對我手下留情了”。
“哦,他是如何從你身上逼出來了”?
王熙鳳登時感興趣了。
賈璉也不隱瞞,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一邊說,就見王熙鳳瞪著一雙大眼愣愣地看著他。
王熙鳳不免就想象著賈璉嘴裡,肚裡吞著姨媽巾的情形,突然之間嘔了起來,但是卻沒吐出什麽東西來。
“你怎麽了?莫非有喜了”?
賈璉湊了過去,王熙鳳突然閃開,拿起枕頭向賈璉砸去。
“不要過來”。
賈璉還是不明所以。
“你怎麽啦”?
“你還好意思說,吃了那種汙穢之物,剛才竟然還親我,惡習死啦”。
哈哈哈……,賈璉笑了起來。
“不是都吐出去了麽?再說了,你就把姨媽巾當成薛姨媽家送的紗巾便完了”。
王熙鳳反倒被氣笑了。
“又胡說八道,薛姨媽家怎麽會送這種東西給人?都怪這個環老三,太不是個東西,就沒見過他這麽下流的”。
平兒是王熙鳳的陪房丫頭,無論是她自己還是賈璉和王熙鳳,都已經認可了他是賈璉未來小妾的身份。
兩位主子睡覺的時候,平兒就在炕梢睡覺,中間隻隔了一層布幔。以便主子晚上有事兒的時候伺候。
賈璉和王熙鳳都把平兒視作心腹,說話也就不避著平兒。
兩人的這一席話,就都叫平兒聽見了。
平兒聽著是既驚訝又羞澀。
沒想到這個環三爺,竟然是這樣的人。做事雖然荒唐,倒是很有趣兒呢。
明日到了鴛鴦姐姐那裡,倒是要跟她說說呢。
東府賈珍房內,尤氏和賈蓉相對而坐,默默無語。
看著炕上的活死人賈珍,尤氏心中百感交集。
正如賈環預料的那樣,尤氏此時最為痛恨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賈珍,而是秦可卿。
在她看來,要是沒有秦可卿這個狐狸精,賈珍就不會被迷惑,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千錯萬錯,都是秦可卿那個賤人的錯。
尤氏現在非常後悔,不該放秦可卿走。
要是秦可卿現在還在寧國府,自己就可以以婆婆的身份,盡情地折磨她。
秦可卿終於要死了,沒想到賈環竟然半路殺了出來,平時保護秦可卿。還把自己家的鬼將、鬼帥給滅了。
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叫尤氏怎能咽下這口氣?
“蓉哥兒,我總覺得老爺是環老三害的。你就不想給老爺報仇?”
尤氏問賈蓉道。
“我倒是想, 可是並無真憑實據啊。再說了,東府那裡還有二老爺,二夫人,老祖宗,便是真的是環老三乾的,他們不點頭,又怎麽能報仇”?
“唉,若是你父親能好過來,就能說出是誰害了他。你留意一下,尋訪名醫,看看能不能把你父親救治過來”。
“好,明日我就出去尋訪名醫。天也晚了,母親歇息一會吧,我出去了”。
“好,你去吧”。
賈蓉出來,在門口停了一下。
他每日裡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如今這樣是最好了。
別說沒人能救治他,便是有人能治,我也不去請。沒有他的管束,我倒是樂得逍遙自在。他若是好好的,我還能跟諧鸞和佩鳳風流快活嗎?
賈蓉有了主意,就朝諧鸞的房間摸去。
諧鸞,佩鳳兩人,就是賈珍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