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秦可卿已經不在屋裡。
見賈環起來,寶珠進來。
“小姐起來啦,穿衣吧”。
小姐?
賈環愣了一下,隨即醒悟。
好吧,我現在還是小姐。
在寶珠伺候下,賈環穿上昨天的嫁衣,寶珠和一個老媽子一起,又給賈環化妝。
“草草侍弄一下便可,一會兒就用不著了”。
賈環感到別扭透了,就想糊弄一下。
“那可不行,小姐說過,一定要天衣無縫才行”。
又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算完事兒。
“小姐照照鏡子,看看有無破綻”。
賈環一照鏡子,跟昨天一樣,還真有些女人模樣。
我也成了女裝大佬了。
就在此時,秦可卿進來,仍然是昨天那副新郎官兒打扮,見到賈環,臉紅了一下,隨即笑了。
“娘子既然打扮完畢,就請過去用飯,一會兒就要去拜見長輩了”。
秦業已經去衙門了,秦鍾昨天回來,一早又去了賈府族學上學。
吃過飯,馬車和一應物品也準備好了。
賈環和秦可卿就出門上車,寶珠、瑞珠加上一個老媽子,在車後面步行,就向大金門方向駛去。
出門的時候,一些街坊鄰居過來,老媽子就說,這是前去拜見新姑爺的長輩。
婚後拜見長輩,也是傳統風俗,人們也不感到有什麽奇怪的,議論幾句也就作罷。
馬車一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沒多久就到了大金門風月區。
周玄機早已經到了,見馬車來了,就直接把馬車引進麗春院。
麗春院大門上,有一副對聯。
上聯是:一雙玉臂千人枕。下聯是:半點朱唇萬客嘗。
秦可卿一看這副對聯,,臉上不禁又有些發熱。
心想著要不要進去,就在猶豫之間,馬車已經進了麗春院後院。
古嫋娜聞訊出來,到了馬車邊上。
“下來吧,就請到房裡歇息”。
鴇母也出來,就把賈環和秦可卿一行人引領到了古嫋娜的房間,丫鬟和老媽子也把包裹等隨身用品帶了進來。
賈環終於松了口氣。
古嫋娜一看賈環的女裝打扮,不禁格格笑了起來。
“詹先生如此裝扮,倒是跟我們這裡姑娘們有的一比”。
“古姑娘休要再取笑我,委屈死我啦,得,這位就是秦姑娘,這位是古姑娘……”。
賈環給眾人一一作了介紹。
“人說秦姑娘風情萬種,傾國傾城,原本我還以為只是傳說,今日一見,果然所言不虛啊”。
對於這次秦可卿躲到麗春院裡來,以及秦可卿的真實身份,賈環已經告訴了古嫋娜。
這樣大的事情,這個古怪的安排,顯然瞞不過古嫋娜這樣精明的人。
此時如果再刻意隱瞞,被古嫋娜識破之後,就不會再配合賈環。
唯一的辦法,就是實話實說,爭取古嫋娜的同情和支持。
所幸的是,古嫋娜聽賈環說了經過之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今天是九月初八,今天明天這兩天,秦可卿就假扮男人,作為古嫋娜的恩客,住在古嫋娜這裡。古嫋娜這兩天,也不再接待其他客人。
直到九月初九過去,秦可卿度過這一關,然後再離開麗春院。
賈環脫掉嫁衣,換上了男裝。
這裡也沒有外人,古嫋娜又是風塵女子,
也沒有那麽忌諱,就在屋裡當著眾人的面,換了外衣,在丫鬟和老媽子的幫助下,又卸掉了化妝,終於恢復了男人面目。 現在賈環穿的是他平常到大金門這裡來的衣服,在這兩天時間裡,他的對外身份,就是詹先生。
鴇母進來了。
“詹先生,是否搭建鍋灶”?
“搭吧,就按原來所說,午時正開始”。
“詹先生,你可想好了,下油鍋可不是開玩笑。若是好了,我麗春院固然能名聲大噪。若是出了人命,我也吃不了兜著走”。
“陳大家,既然我敢如此說,就萬無一失,若是沒有金剛不壞之身,我敢當眾下油鍋麽?隻管聽周先生吩咐就是”。
鴇母姓陳,陳大家就是行內的稱呼。
陳大家以前是歌妓出身,對於比較有名的歌妓,人們一般就以“大家”稱呼。
象古嫋娜、李小魚、何美仙這樣的頭牌歌妓,也都可以稱為“大家”。
“好,詹先生,這可是你說的。你們也聽見了,若是出了什麽差錯,可與我無關”。
“陳大家盡管安排,此次保證你名利雙收”。
“師弟,你真的有把握”?
叫鴇母這麽一攪合,周玄機也不禁有些擔心。
對於賈環算命的功夫,周玄機現在一點也不懷疑。
但是賈環說他是金剛不壞之身,周玄機總是有點兒懷疑。
下油鍋畢竟不是一件小事兒,以前從未見過,詹先生真的有這個本事麽?
“師兄不必擔心,按我的吩咐準備便是。走,我跟你前去查看一番”。
賈環跟著周玄機,來到了他的算命攤子那裡。
攤子後面的一間小房裡面,已經擺滿了一些木桶,裡面裝了一些東西。
賈環一一檢查一遍, 見沒有什麽差錯,都是按照自己的要求準備的。
“就是這樣,到時候,就按照我告訴你的步驟,一樣一樣來,千萬不要弄錯了前後順序”。
“師弟,你跟寧國府這位蓉大奶奶,究竟有何淵源,為她如此賣命,值得麽”?
直到現在,賈環也沒有向周玄機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是啊,值得麽?
賈環一時之間,也有些失神。
我如此為秦可卿拚命,甚至不惜和黑白無常死磕,得罪了地府這樣強大的存在,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僅僅是為了報復黑白無常,為了出口氣。還是喜歡秦可卿?或者是為了履行自己對秦可卿的承諾?
或許兼而有之吧。
“她父親曾經對我有恩。此次求我救他女兒一命,我無法拒絕。我已經答應她父親,必須履行我的承諾”。
“據說這位蓉大奶奶,是一個很和善的人,沒想到竟然被趕出了寧國府。一入侯門深似海,所言不虛啊”。
周玄機感慨道。
秦可卿對於賈環下油鍋的事情,還一無所知。
賈環和周玄機出去之後,她才問古嫋娜。
“你竟然不知道此事”?
“不知道”。
“其實也沒什麽,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不過,詹先生對你真的很好啊”。
“哦,我父親曾經有恩於他,所以此次詹先生才鼎力相助”。
“你的運氣真好”。
莫名奇妙地,古嫋娜就有些酸意。
要是有人能對我也這樣,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