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離開了太和樓直奔濟世堂。這段時間李維大婚沒有顧忌濟世堂,那幾位夥計也是叫苦不堪。
這幫夥計夜以繼日的忙著口服液的產品,畢竟現在多了兩個大客戶,尤其是京城的錢海,不可馬虎。所以李維特地交代先將錢海那批貨趕出來,讓機靈的李黑炭雇了張萬朝的船隻將貨物送了過去。
李維來到濟世堂,只見伊賢正在坐堂,李維客氣道:“師兄,忙著呢,師傅呢?”
“哦,原來是師弟啊!”
伊賢一見來人是李維,微微一愣,隨即戲謔道:“師弟新婚燕爾,不待在家中好好享受,跑來這裡做什麽?”
這十多天沒有李維的日子,伊賢過的很是逍遙。自從上一次經歷小樹林事件之後,伊賢對李維可是懼怕三分,每一見到他猶如老鼠見到貓一般,渾身難受!但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李維說成親就成親,堪稱神速,也一度讓他覺得自己的希望來了!
伊賢覺得能否順利繼承濟世堂,最關鍵人物便是自己的師妹,只要能與她順利成親,就能如願以償。但是他知道這個礙眼的李維就是他的絆腳石,所以必須得掃除這個障礙!但是沒想到,李維成親了,新娘另有其人,這讓他莫名的興奮起來!只要時間一長,季思楠便會徹底對李維死心,到了那時季思楠只能乖乖的嫁給他!
只可惜自己算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季思楠對李維癡迷的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些日子別說伊賢很少看見季思楠,就是連師傅季東明都很少能與她說上幾句話!要麽就是將自己關在房中一整天,要麽就是獨自一人默默的前往小樹林,一待也是一整天!誰勸都沒用!就連師傅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弄得他是心焦力竭。無可奈何,師傅寧願身體剛剛恢復便外出就診,也不願呆在家中看見如此失魂落魄的女兒!
伊賢擔心她會走火入魔,卻萬般無奈,自從上次兩人爭吵之後,季思楠對他疏遠了很多!想上去說幾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機會!生怕她會想不開!只能安排胖丫鬟遠遠的看著她!
李維見陰陽怪氣的伊賢,冷笑道:“多謝師兄的關心!只不過,師弟心系師傅,心系濟世堂!所以不得不過來看看!”
伊賢冷冷的看著李維,全然不顧眼前的病人,譏笑道:“不饒師弟費心,這十多天,濟世堂很好!這就說明即使沒有你李維,這濟世堂也一樣經營的很好!”
還沒等李維回復,只見正在接受伊賢診治的患者驚喜道:“李神醫?真的是你?小老兒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您來了!”眼前的老漢,一開始還不敢確定來人是李維,但聽到伊賢喚他名諱李維,這才敢確認眼前之人便是華佗轉世的李神醫。
只見伊賢一臉陰冷的看了眼前的患者,惱羞成怒道:“怎麽,老丈不信任在下的醫術?”
“額......小老兒這病,伊大夫可是診治了快十天了!不但沒有效果,反而感覺病情加重了不少!所以懇請李神醫為小老兒診治一番!”老漢眼巴巴的看著李維,生怕李維會拒絕!
李維繞有深意的看了伊賢一眼,微笑道:“師兄,怎麽說?”
伊賢被這老漢的話氣的說不出話來,幸好屋內患者不多,否則還不全鬧起來?伊賢沒好氣的瞪了老漢一眼道:“既然老丈寧願相信我這初學乍練的師弟,那在下也不勉強!不過在下奉勸老丈千萬不要拿性命開玩笑!”
李維聽的出伊賢的語氣有很濃的火藥味,寧願威脅老漢,也不想自己得逞。
老漢一臉微笑道:“小老兒相信李神醫的醫術!若是李神醫都治不了,那隻怪小老兒緣慳命蹇!”說完一臉期待的看向了李維。
伊賢氣的渾身哆嗦,難道這李維真的是自己克星不成?隨後冷笑道:“既然老丈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在下也無話可說,請便!”
若是放在後世,患者有選擇醫生的權利。若是覺得給自己醫治的醫生醫術不佳,完全可以重新掛號,重新選擇大夫,甚至可以選擇主任醫師!但在古代臨時換大夫,可是大忌!這對大夫可是不敬,哪怕是在同一家醫館也不行。而且同一家醫館的大夫之間為了和睦相處,也不會同意患者臨時換人。哪怕自己的醫術比對方高明!
但李維卻不這麽認為,對於伊賢的醫術他還是了如指掌的。若是一般的傷風感冒或許還能治上一治,碰到稍稍難一些的疑難雜症,便會束手無策!弄不好還會胡亂醫治,這樣只會敗壞濟世堂的名聲!所以為了濟世堂的名譽,也隻好得罪伊賢了,何況兩人之間本身就不對付!
老漢見伊賢同意,便感激道:“多謝伊大夫成全,小老兒萬分感謝!”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是在伊賢的傷口上撒鹽,只見伊賢冷冷的“哼”了一聲,再也不管老漢的死活!
李維微笑道:“老人家,您是哪裡不舒服啊?”
老漢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小老兒這裡十分疼痛!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麻煩李神醫幫忙檢查一下!”
李維點點頭道:“好,麻煩老人家將手臂伸出來,在下為您診一下脈!”
李維診完之後眉頭微微一皺,問道:“敢問老人家您胸口疼痛是一陣一陣的還是持續性的疼痛?疼痛之時有沒有伴隨其他的症狀?”
老漢激動道:“還是李神醫問的比較靠譜,小老兒勞作之時,一日數次,每次疼痛約有一炷香時間!嚴重時痛的無法呼吸!即使休息時也會伴有疼痛感,只不過時間不長,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
李維點點頭,問道:“那老人家可曾問診過其他大夫?他們是如何辯證的?”
老漢瞧了一眼伊賢,略一沉吟道:“小老兒確實詢證過其他大夫,都說小老兒這是胃寒引起的疼痛,給小老兒開的也都是健脾養胃的方子!雖然小老兒胃口確實好了很多,但是胸口依舊很疼!得知濟世堂李神醫乃是華佗轉世的杏林高手,所以小老兒這才特來尋醫問診!誰知小老兒此前來的不是時候,正當李神醫大婚,小老兒便尋了伊大夫問診!”
“怎麽,老人家也沒碰到我師父?”李維有些好奇。
“小老兒也想啊!只可惜小老兒家住鄉下,離縣城甚遠,來一回也不容易!奈何幾次都未曾碰見季神醫!”老漢無奈道。
李維有些同情的看向這位老漢,確實有些時運不濟。若不是今日有事,估計這老漢又只能失望而歸了!李維微笑道:“今日老人家可是得償所願,見到本人了!只不過在下和他們的診斷有出入!”
胸口痛有很多種,最為常見的便是消化系統引起的疼痛。因為消化系統靠近心臟,疼痛時會輻射到胸腹位置,導致出現胸口痛的症狀。比如最為常見的便是胃炎、胃潰瘍、食管裂孔疝等,所以患者會感覺自己的心口疼痛。
不僅是患者會這麽認為,古代在缺乏各種醫療設備的情況下,大多數的大夫也會經常誤診為腸胃疾病!所以之前給老漢診治的那些大夫給他開一些健脾養胃的方子也不足為怪了!
當然胸口痛還有其他的病症,比如心血管疾病、冠心病,或者是胸膜病變以及肺部的疾病都會引起胸口疼痛。
老漢等的就是這句話,若是和之前的診斷一般無二,只怕也會認為李維乃是徒有虛名的大夫了!激動道:“不知李神醫是何辯證?”
不光老漢很詫異,就連一旁故作鎮定的伊賢也是十分好奇,因為他給老漢開的方子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健脾養胃的方子。
李維微笑道:“剛剛在下也只是幫你診了脈,不敢妄下判斷,還得需要作進一步的確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絕非是胃寒引起的疼痛!因為老人家的胃脈是平脈,也就是不浮不沉、不大不小、從容和緩,柔和有力,乃是有胃氣的脈象!所以絕非胃痛!”
李維診出的脈象卻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此乃滑脈。這種脈象多為氣虛而痰濁內阻之症,不過李維現在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推斷才能下結論!
老人家又驚又喜,喜得是,自己的腸胃卻是如李維所說,沒有什麽不適的症狀,而且平日裡胃口極好;驚得是,若不是胃虛之症,那又是何症?
李維看得出老人家的擔憂,微笑道:“還請老人家伸出舌頭!”
老漢乖巧的伸出了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李維。
李維也不嫌棄,仔仔細細的看了一下,發現老者的舌苔紫暗,厚膩兼瘀斑!真是很明顯的冠心病的舌苔表現。
不過冠心病分為5大類:無症狀心肌缺血(隱匿性冠心病)、心絞痛、心肌梗死、缺血性心力衰竭(缺血性心臟病)和猝死5種臨床類型。
按照這這老漢的描述以及李維的判斷,可以診斷出老漢是因為痰濁內阻而引起的心絞痛。
冠心病心絞通以中醫病症診斷療效標準,分為心血瘀阻型、寒凝心脈型、痰濁內阻型、心氣虛弱型、心腎陰虛型、心腎陽虛型等6型。
不過從心絞痛的認識以及病機到分型上都不盡相同,所以在臨床上的具體治法和用藥也不相同,臨床多分為心氣虛血瘀證、痰濁痹阻證、心陽虛衰證、氣滯血瘀證、寒凝血瘀證、心陰虧損證等證型。
李維確診之後道:“老人家,您的病症屬於痰濁內阻而引起的心絞痛!”
老漢有點沒聽明白什麽意思,遲疑道:“李神醫,您說的小老兒聽不懂!還請李神醫詳細解惑一番!”
李維解釋道:“痰為陰邪,重濁粘滯,阻於心脈,胸陽失展,氣機不暢,故胸悶痛如窒。心之絡脈、支脈布兩肩,通背俞,因痰濁盤踞,阻滯心之脈絡,故痛引肩背。痰濁困脾,脾失健運,故肢體沉重。”李維說到這裡看了看一臉震驚的老漢,只見他連連點頭道:“不愧為李神醫,與小老兒所說的病症如出一轍!這下小老兒就放心了!”
李維微笑道:“老人家謬讚了,若是遇到在下師傅也一定能即刻分辨而出!”
“是是是,不愧為濟世堂的兩位神醫!小老兒這回是徹底的服氣了!”老漢激動的手舞足蹈了起來,冷靜下來之後問道:“但不知道,李神醫能否救治?”
李維微笑道:“老人家放心,既然在下已經診斷出老人家的病症,自然能開出對症的方子來!不過這段時間,還望老人家多注意休息,千萬不要太勞累,否則會容易複發!”
“小老兒明白,這病啊發作的時候,小老兒差點以為自己死掉了!灼痛的無法呼吸,每次疼痛之後全身大汗淋漓,實在是無法忍受!所以這回一定遵囑神醫的吩咐!”
李維微笑著點點頭,幫他開了黨參、五味子、黃芪、黃精、桃仁、紅花、川芎、赤芍、全瓜蔞、薤白、半夏、酒大黃。此中藥以化痰祛濕、溫通心陽為主,不但能夠改善脂質代謝、降低血脂、減輕動脈粥樣硬化的發生、發展,而且能夠擴張冠脈、增加冠脈血流量、減慢心率、減弱心肌收縮力、抗心肌缺血、增加耐缺氧能力等作用。
老漢拿了藥之後,連連點頭道:“多謝李神醫的救治,小老兒不勝感激!”
“萬不要客氣!老人家請走好!”
李維送走了老漢,只見伊賢在一旁冷冷的注視這一切!李維微笑道:“師兄,這次師弟算是免費的給你上了一課!下次記得要多問,多觀察,可不要再辜負師傅的良苦用心!”
“你!”
憤怒的伊賢,本還想發泄一通,只見李維已經揚長而去,直接去了後宅!
李維來到後院看見忙碌的眾人,不由得有些感動,感激道:“諸位都辛苦了!忙完了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的犒勞一下大家!”
吳胖子見來人是李維,激動道:“先生來了?我們幾個還以為先生將我們忘了呢!”
李維微笑道:“怎麽會,我不過是成個親而已,又不是閉關參悟!休息一段時間麽就好了哇!”李維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問道:“這裡好像人員增加了麽?”
吳胖子微笑著點點頭道:“是啊,這也是師傅的意思,咱們現在的訂單越來越多了!就算加上咱們府裡的所有人,也忙不過來!所以又重新聘請了好幾位兄弟。另外大小姐在牙婆那邊又買了一批仆從丫鬟,咱們這邊才稍稍的緩和一些!”
李維點點頭,看來是自己疏忽了。之前也確實想擴大生產,多聘請一些夥計,奈何時間太倉促。又正好碰上了自己結婚,這才耽擱了下來!輕聲問道:“這些人靠譜麽?”
吳胖子看了他們一眼後,小聲道:“放心吧,先生,絕對靠譜!這是我和黑炭親自挑選的!而且我們三人平日裡也會輪流看守倉庫,就連伊大夫都很難靠近!”吳胖子說完一臉得意道。
李維微笑了起來,接著問道:“黑炭還沒回來?”
“黑炭他去臨安也有一段時日了,估計也該回來了!”吳胖子說完一臉的羨慕,諂媚道:“先生,能不能下次讓小的也出去長長見識?”
“行啊,下次建康府那邊就有你去!”李維微微一笑。
“太好了,多謝先生!”吳胖子開心的差點叫出聲來!
李維看了一下,發覺有幾人不在,問道:“虎頭呢?還有胖丫!”
“虎頭?虎頭說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了,回去準備參加科舉了!”吳胖子抓耳撓腮,在他認為讀書確實可以出人頭地,只可惜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解決溫飽才是最實在的。
李維也是微微一愣,隨後想起了年初二的時候兩人的一番對話,之後更是陪自己做了幾床手術,估計對他的人生有了很大的啟示!當然在李維看來這是好事,畢竟對於一個有理想的青年自己也該給他鼓勵。
李維想到這裡會心的笑了起來,只見吳胖子又道:“只是胖丫她......”吳胖子欲言又止,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胖丫怎麽了?”李維過來就是為了胖丫而來。
“先生,這些天小姐她悲傷欲絕,很少示人。所以胖丫只能每日遠遠的跟著小姐,擔心她會想不開!”吳胖子無奈道。
“思楠怎麽了?”李維詫異道。
“自從先生成親之後,小姐就這樣了,要麽關在房中誰也不見,要麽就獨自一人去小樹林!誰勸都沒用,就連東家都吃了閉門羹!”吳胖子以懇請的眼神看了一眼李維道:“先生,也許你能勸勸小姐!”
“我?”
李維已經知曉了緣由,只怕這時候去勸她會適得其反!
吳胖子點點頭道:“小姐還是很聽你話的!只要你能勸得了小姐,胖丫就可以回歸了!先生你是不知道,一個胖丫可以抵我們仨!”
李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搞了半天原來是舍不得胖丫。
李維也是為了胖丫而來,若是思楠天天如此,只怕自己也會無功而返,只能硬著頭皮去試試了。
李維想到這裡問道:“那思楠現在是在屋裡還是小樹林?”
“這會應該是小樹林!”吳胖子想了想道。
“好,那我就去試試吧!”李維說著便出了濟世堂直奔小樹林。
......
此刻繆府中的繆旭堯聽了曹掌櫃的話之後,眉頭緊蹙,在大廳裡來回不停的徘徊。沉吟片刻道:“他真是這麽做的?”
“千真萬確!東家,這次只怕整個夕水街都要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了!”曹掌櫃不無擔憂道。
繆旭堯冷哼道:“夕水街?只怕整個山陽縣都會引起軒然大波!”,繆旭堯陰冷的看向屋外,冷冷道:“這小崽子可真狠呐!坑了老夫一半的商鋪不說,現在又要整這一出,他這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嶽父?”
“東家,那咱們該怎麽辦?”曹掌櫃神色焦急道。
“怎麽辦?能這麽辦?難不成你要我也和他一樣不成?”繆旭堯冷冷道。
“呃,小人不敢!”曹掌櫃尷尬道。
繆旭堯盯著曹掌櫃,沉吟片刻道:“其他人呢,他們什麽想法?”
“回東家的話,他們暫時已經被小人給穩住了!只怕時間長了會......”曹掌櫃滿臉躊躇。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繆旭堯擺了擺手道。
“只是.......”
曹掌櫃欲言又止,看得出繆旭堯也是無計可施,隻好悻悻的離開了繆府。
繆旭堯這會卻是無計可施,被李維這反擊打的他措手不及。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繆旭堯怎麽也想不通,哪有商賈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兩成利?”
這得多大的利潤才能掙得回來?繆旭堯已經三觀竟毀,現在懷疑老天爺是不是故意派李維來整他的?先是讓自己白白損失了一半的商鋪。這小子倒好,得來全不費工夫,又故意整這一出,目的就是要將自己往死裡整了!
“好狠的絕戶計啊!小崽子,你不得好死啊!”繆旭堯狠狠詛咒道。宋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