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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都傳出去了?”
雖然心裡早已有了答案,可是陳思樂仍然忍不住僥幸,勉強使自身的平靜下來,只是背著的手悄然握緊問道。
“公,公子爺,”
陳二虎從陳思樂的語氣中,明顯感到了事態,一定是發生了某種他不知道的變化,或許先前的那一樁事,不僅無功反而有過。
如此想著,冷汗‘刷’的一下,浸透了全身的衣衫,陳二虎心頭既委屈又茫然,但在陳思樂虎視眈眈下,不得不強自咽一口唾沫。
只要一想到陳思樂的手段,讓陳二虎又驚又懼,可是在感到陳思樂愈發不耐的目光後,陳二虎隻得磕磕巴巴道:“是,是,小的,都將它傳揚出去了,”
“傳出去了?”
這實錘的不能再實錘的消息,反倒是將陳思樂一口怒火生生壓了下去,憋的陳思樂不由閉上眼睛,良久才緩緩點頭,道:“都,傳出去了啊!”
整個雍州一被大能們聯手封禁,在雍州地界之內,就傳出了這樣一宗假消息,陳思樂已然可以想象到,那些大能們會作何態度了。
“公,公子爺,您這是……”陳二虎小心翼翼的上前幾步,在陳思樂的身旁小聲問著,並悄悄的打量著陳思樂的臉色。
畢竟,身為陳思樂的外事管家,一身不錯的修為的必要的,可是沒有察言觀色的機靈勁,就算陳二虎是破丹成嬰的元嬰真人,都坐不上外事管家的位置。
陳二虎能在陳思樂這般喜怒無常的人物手下生存下來,而且越活越滋潤,越活越舒服,靠的可不只是為陳家鞍前馬後,乾髒活累活那麽簡單。
就像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生存法則,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方式,小人物出身的陳二虎,生存方式總結起來,便‘謹小慎微’四字真言。
只是再如何‘謹小慎微’之人,有時候也有翻船的時候,在大勢傾覆之下,都顯得是那麽的無力,乃至於可笑!
“你這作死的刁奴,消息傳的可真是時候,傳的公子我是猝不及防啊,公子爺我日後家破人亡,可都要拜你所賜啊!”
陳思樂面帶冷笑,口中卻說著最讓陳二虎膽戰心驚的話,聽的陳二虎瑟瑟發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碰碰’連連磕頭。
“公子爺,您別嚇小的,您可別嚇小的,小的萬萬不敢害您呐……”陳二虎被駭的語無倫次,說到最後只顧著磕頭。
“本公子當然知道你這刁奴的忠心,可是在這敏感的時間段,有上古長生大帝道藏問世的消息,實在是讓人不得不起疑。”
陳思樂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弱者的悲哀,需要揣摩強者的心理,顧及強者的想法,強者一個念頭,就能讓弱者萬劫不複。
縱然,陳思樂有著元嬰巔峰修為,與化神神君隻相差一重境界,可這一重就是生與死的鴻溝,讓人無法逾越。
一位狀態正常的化神神君,伸伸手就能捏死兩位數的元嬰真人,元嬰與化神之間根本無從比較,差距著實太大。
“雖然那些老家夥,一定不會相信這消息的真實性,可是在如此關頭,卻有著這樣一個假消息出世,必然是要查找造謠之人。”
陳思樂滿臉苦澀:“只要這些老家夥有著懷疑,並下定決心去查,不要說在這偏僻邊遠的雍州,本就是人家嘴邊上的一口肉。”
“便是幾個物華天寶的大州,有著大能之士駐世,若是惹的老家夥們的目光,頃刻間都能被這些老家夥們翻個底朝天。”
陳二虎聽著陳思樂的自言自語,神色間也愈發沉重,他雖不知陳思樂口中的老家夥,都是何等恐怖存在,但能讓陳思樂惶恐不安的人物,用腳後跟想都知道絕對不能惹。
誰又能想到,長生大帝道藏釣不到那位隻聞其名,不見其蹤的‘張伯端’,卻釣出了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海巨鯊。
“公子爺,要不,要不小的將傳出消息的人,都給清理一遍,將消息封鎖在一定范圍內,或許還能不被人發現。”
哪怕知道這建議意味著什麽,陳二虎仍硬著頭皮,低道:“趁現在消息流傳不廣,咱們將涉事之人,都給他清理乾淨,也許還能挽回幾分。”
說完這句話後,陳二虎的頭愈發的低垂了,似是不敢直視陳思樂,畢竟涉事之人裡面,終究繞不過他這個主事人。
倘若陳思樂真的有處理這些涉事人的心思,他陳二虎必是首當其衝,當中的乾系是撇也撇不清的,由不得陳二虎不懼。
這可關乎著身家性命之重,陳二虎就是再狗腿子,對陳思樂這位陳家三少再忠心耿耿,可是求生欲還是有的。
“處理掉……這些人?”
陳思樂聞言眸子一凝,手指下意識的按在腰間,注視著陳二虎,略帶玩味道:“二虎此言,可是深的吾心,那就由你去將這些人處理掉,不要留下後患。”
“這消息必須控制在一定范圍內,若是讓其流傳開來,其禍可是不小,不只吾陳家擔不起,就是整個雍州都未必有人能承擔的下來。”
那些真正大能者的能為有多麽可怖,沒有人比陳思樂更清楚,現在的種種作為都只是亡羊補牢,雖能補上錯漏,卻未必就有效果。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陳思樂深深的看了一眼,道:“本公子的話,你都聽明白了,想來你也知道該如何做了?”
“是,”
陳二虎心中泛起一絲悲涼,到了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既然乾系如此之重,他陳二虎又如何能活下來,陳家又如何放心他陳二虎活著。
唯有將這當中的涉事之人,從裡到外一個個殺個乾乾淨淨,才能將陳家從裡面摘出來,不然陳家早晚會被某位大能找上門來。
“公子爺,您,您就放心吧,小的惹出的簍子,小的就是拚了性命不要,也得把簍子堵上,不會讓公子爺為難。”
說罷,陳二虎低聲下氣,乞求道:“可是,小的若回不來,留下一家老小,還請公子爺看在二虎,曾經鞍前馬後的份上給條活路。”
“本公子知道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陳思樂眼瞼稍稍下垂,對自家失去一條好狗,雖然有一些不舍,可是到了當舍則舍之時,他也別無他法可想。
“是,公子爺,您多多保重,”陳二虎再度咬了咬牙根,知道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余地。
為了一家老小計,為了身前身後計,留給陳二虎的只有一條路可走,哪怕那是一條死路,也要咬著牙走下去。
陳二虎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想要有其他選擇的人,早就因為看不清自己的幾斤幾兩,而死的不明不白了。
“嗯,去吧,去吧,”陳思樂抬頭望著蒼穹之上,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將雍州封禁的禁止,抬手稍稍向外揮了揮。
元嬰級數的修士能在雍州這般偏遠之地稱雄,可是在化神級數的老怪物面前,與一般結丹、築基級數的修士,本就沒有什麽區別。
陳思樂能在上一世無依無靠,能從一介散修混跡天下三百載,靠的可不是什麽義氣當先,該認‘慫’的時候就要認‘慫’。
在那些化神老家夥們面前,陳思樂強行硬頂之後,可能就是他所想象的最差結局,不想當場去世,該忍就要忍。
“張伯端,你到底躲在哪裡,本公子若是將你的造化,全部掠奪在手裡,修為定然突飛猛進,豈會有今日之辱。”
在陳二虎落寞的身影漸漸遠去後,陳思樂咬著牙關,自袖口間掏出一卷畫軸,徐徐的展開畫卷,看著畫上的’純陽九十九州‘。
“純陽道祖,地仙祖師,張伯端的真跡,老子費盡心力,就得了一篇山河圖,張伯端啊……張伯端,吾看你能躲到何時。”
陳思樂視若珍寶般,輕輕撫摸著這一卷山河圖,這就是他三百年記憶中最大的機緣,未來地仙祖師的心血之作。
正是憑著這一卷山河圖,陳思樂才能借此一窺地道大神通《純陽九十九州山河圖》的玄妙,踏破了許多人終生難以打破的瓶頸,短短三載之內踏入元嬰巔峰級數。
要知道,這一門地道大神通之法,可是與天道大神通、人道大神通,位格相若的至強法門,
“張伯端,張伯端,你的一切機緣都是屬於吾的,你的一切成就也都屬於吾,這些都是吾的,你是搶不走的。”
…………
自純陽界眾位大能之士聯手封天鎖地之後,雍州中下層修士依舊懵懂不知,但雍州上層大修士們卻各懷心思。
這一方雍州地界表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這些屹立雍州上層的大修們,都默契的沉默不言,等待著打破局勢的契機。
然而,誰也想不到的是,這個契機的到來,會讓所有等待變局的人,如此的猝不及防,進而掀開了純陽界風雲變化的大幕。
鐺!鐺!鐺!
夜色下的太平府城一如既然的幽靜,一下下梆子聲回響在街道深處,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地面上,將這街道照得通透。
陳二虎一身黑衣步子穩健,埋頭走入一處街巷,其後十二三個同樣裝扮的黑衣漢子,也都與陳二虎一般走入街巷。
自從得到陳思樂的命令後,陳二虎不惜燃燒法力,從長平府一路奔波到太平府,以陳二虎結丹宗師的修為,確實是盡了力。
而且在此之前,陳二虎就派人四處清洗傳播消息的探子,直接將這些年養的探子殺了七七八八,手段之狠令人發指。
“虎哥,”
此時,街巷到頭後,一戶居戶門戶大開,幾個勁裝大漢迎著陳二虎,見著陳二虎一臉冷肅,隨即默不作聲,跟在陳二虎左右。
“虎哥,”
陳二虎‘陳家惡虎’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以陳二虎江湖氣極重的作派,手下著實收攏了不少強手,陳家鷹犬走狗的凶名,也不是誰都能背得起的。
有著這名頭在身上,在陳家陳二虎是一把尖刀,在外面陳二虎自己就是一人物,也能生殺予奪,也能喜怒無常。
“人,都到齊了?”
陳二虎面無表情的看著手下的弟兄們,聲音漸漸低沉,目光似乎帶著鋒芒般,將周匝的黑衣漢子都看了一遍。
“虎哥,兄弟們都到齊了,”
眾位黑衣漢子拱手一拜,這可是眾人的衣食父母,他們這些閑漢能活的如此滋潤,都是陳家每年大批靈石的供養。
“嗯,到齊了就好,”
陳二虎閉目養了一會兒神,緩緩睜開眼睛,面無表情道:“諸位兄弟,陳家人養著咱們,用著咱們,咱們都是靠著陳家發家致富,”
“這些年,你們也都掙下了不小的家當,虎哥與你們相識一場,虎哥也為你們感到高興,都是苦出身出來的,虎哥感同身受啊!”
一位面臉橫肉的凶漢,道:“虎哥,您這大晚上的召集咱們,到底是有什麽派遣,您直說就是,弟兄們要是一句遲疑,不用你說,兄弟就活剮了他。”
“哈哈哈……兄弟說話就是敞亮,咱就喜歡兄弟這樣的人物,”陳二虎不動聲色的笑了笑,模樣似乎極為歡喜。
“虎哥,您有話直說就是,兄弟們願為三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周匝的黑衣人們異口同聲,恨不得掏心掏肺似的。
“好,好,好啊,既然兄弟們如此深明大義,二虎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現在確實有一件大事需要兄弟們去辦,”
陳二虎臉上不知何時帶著幾分冷意,道:“只是一直沒打定主意,現在是兄弟們替我定了主心骨,二虎在此謝過大家了。”
“虎哥,你這是……”一臉橫肉的漢子剛想恭維兩句,突然間一只有力的大手,‘轟’的一下貫穿了他的胸口,一大片血汙灑落地面。
“咦……這茶,越來越有味道了,真是好茶啊,”
玄都道人靜靜端坐在茶樓二樓上,品著杯中的茶水,手中把玩則茶杯,默默看著茶樓不遠處的血色,咂吧了一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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