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庭,鳳鸞閣!
為當今呂國夫人,姒宣雲的居所!
作為當世之雄,呂文侯正妻。姒宣雲出身高貴,乃是豫州三大諸侯之一,宋國公女,宋宣侯嫡女。
以宋國之強盛,甚至還要稍在呂國之上,在這豫州大地之上,也僅僅居於鄭國之下。
而荀少賀作為姒宣雲幼子,集合兩大高貴血脈於一身,自幼驕縱跋扈。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格,一覽無遺!
荀少賀錦衣華服,在這鳳鸞閣內,這些內侍,也不敢阻攔這位公子,紛紛讓開兩側,並躬身行禮。
鳳鸞閣,數十上百閣樓,碧瓦玉階,金葉玉樹,白玉蟾台。
“娘……娘……賀兒來請安了……”
荀少賀大步而行,在這鳳鸞閣內,橫行無忌。
一內侍正躬著身,緩步退讓,卻讓這位混世魔王,給撞個滿懷。
“滾開!”荀少賀何等人物,深受呂國夫人寵愛。諾大燁庭,上下無人敢惹,性情跋扈之極。
故而,他想也不想,怒斥一聲,揮掌並刀,掌風呼嘯,重重砍在這內侍胸口。
碰!!縱然這內侍也是一尊武道高手,易筋煆骨有成。
然而,燁庭呂宮之內,上下規矩森嚴,任憑這內侍有著一頭莽牛勁道,也不敢忤逆半分。
不然身首異處,近在眼前,還要遺禍家人族裔,成為一家一氏之罪人。
為此,這內侍隻能強忍著,不閃不躲。
“噗!”
荀少則掌刀之下,勁力宣泄,胸口頓時塌陷一片,胸骨也不知斷裂幾節,倒飛出兩三丈遠,一口血霧噴出。
這內侍受這一掌,渾身骨骼嘎吱嘎吱暴響,一身功夫卻是廢了十之八九。倒在地上之後,卻死死的咬著牙關,不敢呻吟。
眼見這內侍的淒慘模樣,所有內侍全都戰戰兢兢,跪倒在地上。
“哼……果然是卑賤奴才,也敢擋我的路,不知死活……來啊!”
荀少賀冷哼一聲,呼喚左右內侍。
顯然,這位十三公子倏然升騰的怒氣,還沒有徹底消失殆盡。
但,也隻是整治一介內侍,區區公室家奴而已。
還不會有人,會去違逆了這位十三公子的意思。
“在!”
登時,有兩位內侍起身,低聲應道。
荀少賀寒聲道:“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喏!”
兩位內侍不敢猶豫,唯恐惹得荀少賀不快,乾脆利落起身,架起癱軟在地的內侍,不顧那內侍呻吟聲,拖著拉走。
眾內侍見狀,愈發驚慌,將頭深深埋在地面,幾乎貼在地面。
荀少賀哼了一聲,揮袖而去。
…………
鳳鸞閣,紫煙樓!
紫煙樓,七重之高!
一位位內侍,兩側分立,看似恭敬卑微。實際上,眸光開闔,似虎如狼,精芒閃爍。
第七層房室,隻有一座冰魄雲
一美婦人,盤膝坐在一方冰魄雲床。
兩側之間,兩名婦人神態雍容,鳳眉黛目,各執寶劍,懷抱在胸前。
一絲絲青雲,一縷縷紫煙,自冰魄雲床,緩緩溢散。
姒宣雲盤坐在冰魄雲床之上,在一吐一息之間,自有青雲紫煙,從頭頂緩緩浮出。
青煙紫氣纏繞,一方玉台,自其上沉浮不定。三枚古老神篆,銘刻玉台,絲絲氣機,交感外露。
唳!!朦朦朧朧中,一絲鳳鳴,
在這方玉台上,晃過一道凰影。 其形,其神,首文曰德,翼文曰順,背文曰義,腹文曰信,膺文曰仁!
這方玉台,環佩交鳴,鳳起凰來!
蹬!蹬!蹬!
一內侍輕手輕腳,登上紫煙樓。
這內侍輕身功夫,縱然極佳,可略風踏雨。
但仍無法避免,這紫煙樓中的回音。
這紫煙樓,乃至於燁庭二十四閣,八十一樓,亭台樓榭,更有甚多。大多是以特殊手法,特殊構造,一一建成。
不要說是一介內侍,就是宗師,大宗師,亦難以落步無痕,踏步無聲。
故而,在內侍剛剛登上紫煙樓最高層,就見到一位豐腴婦人,懷抱一柄寶劍,靜靜的站在樓梯口,等待著他。
內侍認得這雍容婦人,是呂國夫人身畔貼己之人,不敢怠慢,連忙見禮,道:“參見姑姑,”
雍容婦人,發絲豎起,插著碧簪,柳眉似彎月,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
“外面發生何事,如此喧囂?”這雍容婦人,冷聲說道:“難道爾等不知,夫人靜修之地,聽不得喧囂,何來這許多的恬躁?”
“不想要腦袋了?”
雍容婦人懷中寶劍,倏然上揚,似乎出鞘一絲一厘,冷光凜然傾瀉。
“是賀公子……”
這一絲劍光,讓內侍渾身汗如雨漿,筋肉繃起,一刻不敢遲疑,雙腿一彎,跪在地上,將頭深深的觸在青斑地面上。
“賀公子,正在處罰內侍,”
短短幾語,內侍也是用了很大功夫、心機。
荀少賀性情暴虐,動輒殺人,雖讓呂文侯、群臣大夫都不喜。
但這種性情,卻得到呂國夫人,與世子荀少則的滿意。
自古君位,無親,無情!
這麽一位,既不得君侯認可,亦群臣承認的公子。
哪怕既嫡既長,也難以登上君位。
且這位荀少賀,是嫡子,卻非長子。
在先天身份上,就是一道鴻溝,無緣窺視君侯大位。
但卻不失為是,呂國夫人眼中,世子荀少則的有力臂助。
這等身份,這等地位,無論何地何時,都有飛揚跋扈的資格。
這內侍心思活動,心知十三公子出身高貴,
豈是他一介卑微內侍,可以輕言誹謗的?
多說多錯!
若是不知天高地厚,隨意指摘荀少賀的所作所為,一並告知這雍容婦人。
縱然僥幸得到,一時幸進之機,卻未必沒有被清算之時。
而且,這雍容婦人作為呂國夫人的身邊人,輩分、地位極高。
甚至,就連一些庶出的呂國公子公女們,都無法與之比擬。
固然可以直接上前,訓斥荀少賀所為,也是無礙。
但,他這告秘的小小內侍,可就要被人秋後算帳,境況慘不忍睹了!
內侍戰戰兢兢的將那一絲小心思,偷偷收斂起來,一副誠惶誠恐。
隻是寥寥幾語,甚是模糊!
雍容婦人久經宮圍,城府極高,看的清楚,亦想的明白,不由抿了一抿的唇角。
懷中寶劍,靈性明動,上懸七枚寶珠,漸漸回鞘,讓那一絲一抹寒光,漸漸模糊。
作為呂國夫人的身邊人,她可是深深知道,這位十三公子,在呂國夫人心中的地位如何。
作為呂文候與姒宣雲的幼子,荀少賀深得姒宣雲溺愛。
這雍容婦人,固然一身劍術超拔,在呂宮內庭,亦是數一數二,堪稱劍師,大劍師。
但亦不敢在明面上,怠慢荀少賀,這位呂文侯十三公子。
雍容婦人沉思片刻,輕輕拂過七枚寶珠,每一枚寶珠似如滿月,都氤氳氣息流動。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她淡淡的說道。
…………
煙雲嫋嫋,紫青氣機交感!
“紫檀,是賀兒麽?”
姒宣雲睜開鳳眸,朱唇微動。
頂門玉台,漸漸落下,化作一抹赤光,落入姒宣雲眉心之間。
絲絲縷縷,紫煙清氣,漸漸模糊。
雍容婦人紫檀聞言,臉色一苦,頗感左右為難。
疏不間親!
她地位雖高,卻亦沒到忘乎所以的地步。還是清醒知道,現今地位富貴,是如何而來的。
當然不會去自損眷顧,干涉公子賀之事。
紫檀渡步,來至呂國夫人身前,微微一禮。
“公子賀……您也知道,這小猴子,一日安生不得,就是問安,也要鬧出些風波的。”
她輕描淡寫,將荀少賀的作為,一言略過。
呂國夫人是何等樣人,自幼就有宋國夫人, 悉心培養,又做了一十八載呂國夫人之位。其心性城府,比諸大夫朝臣,也是不遜色分毫。
當然不會偏聽偏信,自家親子,是個什麽德行,做親娘的,哪有不知之理。
隻是,既然紫檀如此說,她也不好拂了紫檀的臉面。
再說,荀少賀是姒宣雲親子,自然要帶著些傾向的。
認為隻是一時年輕,總會有年長時候。
諾大呂國,都是荀氏基業,荀少賀再如何肆意妄為,又算得什麽?
姒宣雲一襲鳳霓流裳,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眸中輕輕轉動,威儀內斂,柔聲說道:“難得,賀兒孝心了。”
正說著,一聲聲‘蹬!蹬!蹬!’,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娘,”
“娘,”
荀少賀此時,早就忘卻了剛才的不快。
區區內侍的性命,還不值得他如此掛懷。
荀少賀亦是少年心性,氣性來的快,去的也不慢。
紫檀討喜的笑著:“這不,小猴兒來了,”
姒宣雲一攬鳳袍,微微抿嘴一笑。
看的出來,對於幼子,姒宣雲還是極為溺愛的。
見此,紫檀也在悄然間,舒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的理智、明斷。
果然,不論再如何冷酷無情,對於自家的血裔子嗣,仍是不會斷了,那最後一線的企盼之情。
如果先前,紫檀沒有著一絲理性清明。
這就是日後,身死族滅的隱患啊!
思及姒宣雲的手段,紫檀毫不懷疑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