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傑鬥法演化異象,方圓數十裡飛沙走石,一副山河破碎景象。
荀少彧、雲青松兩大劍術絕頂之人,以煉劍成絲的上乘劍術驚豔一時,在這一場大戰中都顯得極為出彩。
而且還有杜雲光這位第三山洞真傳,三大絕頂人仙交鋒,打的一寸寸空氣爆裂,神魂力量擠壓虛空,將虛空壓得扭曲一片。
所謂仙道人仙絕頂之境,與主世界頂尖宗師相若,都是萬夫莫敵境地。有著一人破萬軍,一人可敵國之能,說的就是頂尖宗師之流。
而一十二尊如此強人,近乎頂尖地仙的恐怖層次,一舉一動中都有莫測之威,神魂強大極致,一個念頭就能將百數人的骨骼碾成碎末。
隨著十二人傑鬥法愈發的險惡,百裡兜率台逐漸分崩離析,一片片山丘山陵在諸般法術下,一點點崩解開來。烈火灼灼,冰魄幽幽,這些道法神通在兜率法台,烙印下一道又一道印記。
錚——
錚——
劍光矯似龍,兩道銀白劍光糾纏,一劍洞穿數十、上百丈,沛然劍意敲擊山石,發出金石鏘鏘之音。
一道符光昭然於世,荀少彧劍光一閃即逝,當即斬斷符光。
“七成……”
荀少彧心中暗自盤恆著,手上力道逐漸壓下,劍光一掃斬碎一座丘陵,無數的破碎山石當空落下。
杜雲光一掌灑落,三十六道符光輝耀一時,一道道劍氣自斬破符光,縱橫八方無可匹敵,尖銳的劍音鳴響著。
雲青松出身青城洞天,不但一身劍術極為高明,更是一尊嗜劍成狂,嗜劍為癡的劍瘋子。
在這等人物的心中,舍劍之外別無他物,簡直是將自身化為一口冷冰冰的劍器,只要擋在他面前,無人不可殺,無人不能殺。
正是有著這般‘瘋性’,雲青松一身戰力,在十大洞天真傳中至少排得上前三。
而就是這等人物一身攻伐全開下,荀少彧也只是用了七成力道,就能進退周轉自如,甚至荀少彧再多上一分力道,一劍摘去雲青松的項上首級。
荀少彧此時是前所未有的巔峰,神魂雖是人仙絕頂,但他肉身堪與地仙相若,兩相結合爆發的力量,讓他對其他頂尖人傑無所顧忌。
若非是忌憚坐鎮王屋山洞的那一尊天仙,還有觀望著的眾多羅天神仙,看出荀少彧的根基。以荀少彧此時的戰力,一旦全部打開,一兩個人傑根本擋不住他,除非陷入十一頂尖人傑圍攻,否則荀少彧自持百無禁忌。
畢竟十大洞天真傳,道門上下看重的真種子,荀少彧能與十大真傳抗衡,就已讓許多人跌破眼球了。
若是他再以一人一劍鎮壓十一人傑,那在道門神仙眼裡,就不只是能用天資可以形容的了。
超乎常人一步,還可以用‘努力’形容,就是超乎三五步,也能用‘天資’、‘刻苦’,但若是跨越三五百步,就只能是‘非人’了。
以爛柯山福地的份量,能袒護一個天資絕頂的門人,卻未必真的能護住一個妖孽般的道門天驕。
對於這一點,荀少彧一直有著很清醒的認知。
“所以,吾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第一,第一的位置太顯眼,而第二的位置也拿著燙手,只有第三……剛剛好!”
錚——
荀少彧劍走偏鋒,劍光略過周匝,強烈的劍風擊碎雲色一片,杜雲光面色難看,一節衣袖化為幾百碎片。
青鋼劍鳴顫二三,雲青松哈哈一笑,連道三聲:“痛快,痛快,痛快啊!”
對於一個劍術奇才而言,一個彼此相當的對手,是如此的彌足珍貴。
不斷的壓榨潛能,
十分力當十二分用,無數的靈光碰撞,讓雲青松浸淫劍術之中,感悟愈發的深沉。這一番劍鬥,讓雲青松渾身骨頭,都似乎輕了二兩。周身百骸無處無有劍氣微鳴,只是一個個念頭碰撞,數十、上百劍招自眼前一一略過,讓雲青松心神通透,大有酣暢淋漓之態。
而荀少彧在這一場劍鬥中,也是收獲良多。固然是隻用了七成力道,但劍術上的變化,卻是一分一毫不差,簡直就是妙到毫顛。
在與兩大頂尖人傑相對時,自身力道多一分不能,少一分不得。荀少彧對於自身把握之高,已然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哈哈哈……你不錯,你很不錯,但現在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這時,雲青松仰頭驀然長嘯一聲:“該結束了!”
錚——
錚——
一道道劍光分化千百,自雲青松手上綻放,寒星點點鋒芒畢露,仿佛春雨綿綿無盡無絕。
“劍光分化!”
幾道驚疑不定的聲音,與同一時間響起。
這一道劍光,赫然就是劍道第二境界,劍光分化之境的手段。
其他人傑分神觀望,也悚然一驚。地仙級數的絕頂劍術,劍光分化可謂鼎鼎有名,就是地仙位業的劍仙都少有煉就,只有最為頂尖的劍仙,才有資格踏入這一境地。
而雲青松無疑就是這樣一尊頂尖劍仙,一尊以人仙之身煉就劍光分化的強橫劍仙。
以人仙之業強練地仙劍術,綻放出如此驚心動魄的殺招,放眼此世前後五百載,都少有如此璀璨的劍光。
錚——
錚——
然而,荀少彧輕聲一笑,同樣以劍光分化應對,清風十三式演化千百劍光,清風拂柳絲絲綿綿,內中包含著恐怖的殺機。
劍光崩裂開來,荀少彧眸光一刹那明亮之極,劍意沛然無邊,將一門清風十三式運用極致,將雲青松的劍術一一破去。
一十二位人傑神通恢宏,地裂山崩一般的威勢,舉手投足沛然之極,一招一式都不下於地仙級數,尋常人仙絕頂落入戰場,頃刻就會被余波撕碎。唯有神仙中人能置身無虞,淡定自若。
然而,這一十一人傑混戰,彼此間交手不停,兜率法台雖是由虛空造物神通成就,但也經不得如此劇烈的攻伐。
在荀少彧與雲青松施展劍光分化的絕頂劍術時,兜率法台上的地殼,已然徐徐開裂。
…………
小有清虛天,
清虛宮中!
絲絲紫煙自鼎爐中升騰,王君端坐在蒲團上,撫著一柄三寶玉如意,身上披著紫色道袍,戴上鎏金冠,一十二道寶光顯化,腦後一輪金光遮耀。
王君坐下幾位嫡傳弟子,在兩旁正襟危坐,面上淡漠之極,與王君一般關注著兜率法台。
待到一十二人傑鬥法,一幕幕盡數落入眼中。這位當世第一人的神情,仍舊一片沉肅,幽幽深沉讓人看不見深淺。
“爾等,見天壇山上的小丹元會,可有如何看法?”
驀然,王君淡然開口,讓坐下弟子面面相覷。
小丹元會與丹元盛會,根本就是兩個概念,若是丹元盛會這些天仙嫡傳還會認真看上兩眼。但一個小丹元會,最多不過地仙位業的小會,豈能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天仙嫡傳,將目光落在其上。
一道人沉吟一會,看著少年持劍動山河的一幕,道:“近年道門英傑稀少,不如佛、魔兩家聲勢,故此黃山師兄為師尊分憂,以小丹元會摘選滄海遺珠,弟子本不以為然。但是如今看來,還是頗具成效的。”
超乎一重境界,以人仙練就劍光分化,這等人傑人雄,必然是要在劍道上,大放異彩的存在。
他們這些天仙嫡傳眼高於頂,但卻非是狂妄自大。只是由於俯瞰眾生的視角如此,一時半刻更正不得而已。
“嗯……黃山著實有心了,”
王君輕輕一笑:“這些小輩兒,都是吾道門俊傑,能塑造如此成色,貧道之心甚慰。看來是吾道門弟子,後繼未絕。”
一道人開口道:“師尊,這十二弟子各個神通不小,地仙之道十之八九,但神仙之道卻要等八十年後的丹元盛會,或許能有機會分潤一二。”
“現在,雖初露崢嶸鋒芒,但到底火候差一些。”
王君眸光跳動,聽著弟子的話語,若有所思的頷首點頭。
“這十二人確實地仙之下無有敵手,可以作為道門護法。只是功性火候差一點,如今還不能勝任。再有五六十年寒暑的磨礪,應該就差不多了。”
當世第一人的眼光,自然是不會有錯。
十二人傑固然令人驚喜,只是今時還是過於稚嫩,還需要仔仔細細的打磨,方能成就大器。
放眼天下大局,擊地仙看似是了不得的成就,但真正的神仙可不是地仙可以抗衡。
“師尊,法台上的十二門人,您最看好哪一位門人?”
此時一道人好奇的問道,兜率台上的混戰,一時間是難以結束的。
十二人鬥法,或多或少都會彼此攻伐,想要在短時間內結束。除非有人能壓下其他人傑,否則就是丹元會結束,也不見得能分個高下勝負。
畢竟,他們彼此實力極為靠近,一時勝負難以分出,只能焦灼應對。
“若說最看好的,”
祖師面上微有沉吟,搖頭道:“這些弟子,都是吾道門的第三代真種子,好生栽培一二,成就上限也都差不多。”
一道人蹙眉,道。“十大洞天底蘊太深,其他洞天福地與其相比,還是十大洞天優勢最多。”
“嗯……”
王君頷首點頭,對著一點卻是上了心。
十大洞天的跋扈驕縱,王君早已知道多時,但他作為開辟祖師,對這般根性也無法著手。
“這一次的清風……茅九……也許能讓他們知道世界廣大,眼界不局限於眼下的方寸之地。”
王君淡淡的說著,話語中提及清風時,多了幾分欣賞。
十大洞天的修行條件,可比洞天福地強了不知多少。
而在這種修行情況下,荀少彧還能與十大人傑並肩,雖然未必真是本身天資,遠超一尊頂尖人傑,但也是讓這一位當世第一人,當真刮目相看。
“明愚……”
王君想了一想,道:“你去傳下法旨,懸掛這一道金榜到盧蓬前,待著小丹元會終了,自可見分曉。”
一邊說著,王君一邊自衣袖中,掏出一卷金榜。
這一卷金榜,似有龍鳳交匯其間,一道道真言法篆自龍鳳交纏中演化。
只是明愚道人正要細細觀看,金榜上面卻是一片空白,無有半點字跡。
明愚道人起身接下金榜,問道:“師尊,這金榜……”
王君道:“吾道門有龍,這十二門人就是潛龍啊!”
“你拿此金榜,簽署十二門人姓名後,懸掛在天壇山上。待到兜率台塌,金榜自然顯露姓名,從一至十二,無有不在的。”
明愚聞言一愕,道:“道門潛龍?”
王君淡淡道:“既然是吾道門護法,難道就不能稱謂‘潛龍’?”
所謂潛龍在淵,王君也是希望弟子門人,日後行事多多內斂一些,勿要好高騖遠,等待著一躍而起之機。
“弟子明白,”
明愚道人道號中固然有個‘愚’字,但他行為處事的風格,可無半點‘愚’的意思。
潛龍在淵,王君的心思明愚琢磨不透,但其中的意思仍讓人心肝一顫。
…………
荀少彧劍光分化,對雲青松的劍光分化。
一時間讓所有觀望之人,都驚詫莫名。
幾尊青城劍仙也都面露驚容,看著這一道驚人的劍光,劃破天穹一線。
誰又能想到,五百載難得一見的絕頂劍仙,在一個小小的小丹元會上,赫然有著兩人之多。
這種超乎規格之外的人物,尋常都是難以見到,簡直比神仙中人都要稀少。
“吾有一劍,可開山,可斷海,可截流,可分江!”
荀少彧持劍低吟,眸光中璀璨生輝。
青峰劍自開鋒以來,通了一點靈性,荀少彧的戰力似無有止盡一般,就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就連荀少彧自身,也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到底在哪裡。
而現在,荀少彧想要試一下,將自身力道多用一成,會有如何景象。
錚——
劍起,這一道極致的劍光,在兜率台開始支撐不住崩裂時。自荀少彧手中徐徐綻放,應和著百裡法台的破滅,揮出這一道至強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