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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口天子劍一經出鞘,至尊至貴的天子龍威,在一瞬間彌漫在太極殿中,三千丈劍光匹練猶若矯龍,貫穿大周龍庭內外。
所謂天子之劍,以燕溪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衛為脊,周宋為譚,韓魏為夾;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製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這一口天子神劍,看似有形有質,實則承載大周億萬百姓民心,承載大周萬萬生靈之願,為鳳皇界人道聖劍。
故此,天子劍一經出鞘,山河社稷盡在一劍之中,五嶽四海一一演化,蘊含著大周煌煌龍氣,神魔都要心驚膽顫。
“太平教主,罪大惡極至此,死來!死來!死來!!”
周天子姬定延長嘯聲一起,身與九九八十一龍脈相合,天子劍驟然落在掌中,一股君臨四海八荒的無上帝威,震的一方龍庭顫抖不已,天子法身氣象之恢宏偉岸,超乎任何觀望之人的想象。
《天子封神術》配合天子劍,天子龍氣再無缺憾,幾乎讓姬定延一步登天,頃刻間有著神王道果級數的力量。八十一頭真龍龍脈的浩瀚龍氣,恍若大海一般,肆無忌憚的喧囂沸騰當空。
這是周天子姬定延,所能爆發最為巔峰的力量,需要付出極重極重的代價。若非太平教主觸及了周天子的底線,周天子絕不會動用這一口天子神劍。
這一刻的姬定延,對太平教主的殺意,已然攀升到了極致,令眾多神魔人物都渾身冰冷,刺骨的殺機猶如實質,崩碎一重重宮樓。
“天子劍!到底發生了何事,陛下竟動用了天子劍?”
對於天子突如其來的暴怒之態,著實讓太極殿中三公九卿,這一乾中樞重臣們稍稍失神了片刻,隨即驚呼出聲。
太師蘇定法眸光一閃,驀然一甩太師袍服,一步當先踏出太極殿,抬頭看著蒼茫天穹,以天視地聽照見諸方,心頭震動不已,道:“太平教主到底做了何事,竟讓陛下如此震怒,不惜讓天子神劍出鞘?”
天子神劍乃是國之重器,劍中殺機足以屠戮神魔,是當之無愧的大殺器,絕無輕易動用的可能。
只是,若非是到了迫不得已之時,大周天子從不輕用神劍,只是將天子神劍奉為禁忌,作為大周天子的至強手段。
畢竟,以神劍殺伐鋒芒之利,每動用神劍一次,劍氣鋒芒都會挫傷八十一道龍脈。如此至大至剛的神劍,對大周氣運亦會有一定程度的折損,對於執劍的天子帝軀更是損傷極大。
若非周天子怒到了極點,但凡有三分回旋余地,天子神劍都不會出鞘。
天地間氣機震蕩,太極殿中的三公重臣們心神一動,臉色也豁然一變,目光驚疑不定的投注向。神都上洛的西北紫金山上。
“帝陵!”
“是帝陵!”
三公九卿都是神魔級數的人物,一身神通深不可測,中州之上雖有天地大禁庇佑,但除了幾處禁地不可觸犯之外,幾尊神魔人物一念就能遍知,神都上洛方圓千裡的任何分吹草動。
三公九卿等大人物臉色一沉,一個恐怖的念頭浮上心頭:“怎麽是帝陵?怎麽會是歷代周天子的寢陵?他怎麽敢,怎麽敢如此肆無忌憚?”
雖然姬定延先前的長嘯中,有著關乎‘帝陵’的字眼,可是三公九卿本能的不願相信,太平教主竟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諱。
大周帝陵可是禁地中的禁地,其中不只埋葬著自三王以來,歷代的所有天子帝軀,更是中州八十一龍脈的節點,是中州天地大禁的核心所在。
因此,一旦動了大周帝陵,不只是掘了姬氏諸帝的帝靈,讓諸帝之靈不得安寧。還是從根本聲動搖大周天下的穩固,讓萬世一系的大周社稷,有了一絲氣數上的破綻。
如此舉動,不亞於與大周朝廷徹徹底底的短兵相接,簡直就是要與大周朝廷不死不休,不計後果的玉石俱焚。
而帝陵若是有著閃失,大周朝廷的統治基石,將要被狠狠的動搖一次。
一旦大周失去了製衡國之柱石的能力,數十神魔級數的國之柱石,能否再像以往一般,維持著現今的忠心。不要說周天子本人,就是這些神魔柱石也不能保證自己不起異心。
“太平教主竟敢擅動天地大禁,這是要與大周朝廷不死不休,逼得大周朝廷剿滅太平教啊!”
周天子一聲長嘯震動上洛神都,一位位大高手氣機衝破雲霄,至少都是天象禁忌的高人們,紛紛將目光投向帝陵紫金山,面色神情各異,百種人百種心態,也有著一絲絲期待。
一尊身著玄色甲胄的天象禁忌,黑色披風獵獵當空,歎息道:“太平教主真是梟雄也,敢為前人所不敢,做前人所不敢做,這般膽魄之壯,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對於太平教主的所做作為,神都上洛的眾位天象禁忌,心頭竟然有些向往。
不論其他,只是太平教主膽敢在神都上洛,天地大禁鎮壓之下,去掘大周歷代天子的陵寢,斷大周千秋萬代的龍脈,就足以讓太平教主留名萬古。
這般心思說來複雜,可是也就短短的幾息而已,隨即一道無比璀璨的光,照耀著這一座上洛神都,一尊偉岸無比的天子法身,執劍橫貫三萬丈,落入西北帝陵紫金山所在。
這一刻的天子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
天子神劍之威何其煌煌,只是一道殘余的劍印,便讓眾多天象禁忌們,乃至神魔中人的心神,如同撕裂一般陣痛。
正所謂天子威儀不可直視,此刻就連真身長存不滅的神魔中人,都有著自己深沉的感慨。
…………
西涼,安定府,臨涇縣衙!
王太初端坐在大堂公案上,頭頂高懸著明鏡高懸匾額,背後有著海水江崖紋的屏風。大堂值班的衙役,一個個身形魁梧,漠然站在公堂兩側,手中杵著一根根漆紅的水火棍。
“安定縣的大戶,七家滲透了三家,太平教的野心當真不小啊!”王太初漫不經心的翻閱著公安上,軍情司上報屠戮的三家安定縣大戶,每一家每一戶的詳盡情況。
王太初眸光在眼瞼中閃動,手指若有若無的敲擊著公案,對太平教的龐大勢力,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
要知道,鳳皇界雖是修行盛行,一切偉力歸於自身,可也有著鄉紳大戶一類的存在。而且因為自身有著修行之法,鄉紳大戶之類的存在,更容易在偏僻窮苦的地方扎根。
安定縣的七家大戶,明面上只是縣中名流,暗地裡卻是掌握著一縣實權。
安定縣衙的六房官吏,都已為七家大戶掌握,讓安定縣的知縣成了擺在面子上的傀儡,而安定縣知縣還不自知。
這就是縣中大戶的厲害,看似只是一豪富之家罷了,卻已潤物細無聲的,掌握了縣中上上下下。若是沒有絕對力量,想要將其摧毀談何容易,死灰複燃絕非一句戲言。
王太初嘿然冷笑:“看來,吾大開殺戒的決定,倒是做的不差。若是不早下決斷,只要走漏一絲風聲,怕是就會造成更大的波瀾。”
“以往的時候,常聽聞太平教的手段,有多麽多麽的厲害,今日倒是見識了。”王太初眉宇間絲絲殺機湧起,心態一如既往的平靜,漠然的看著上述太平教在臨涇的所作所為。
自從王太初下令,讓地方駐軍混合衙役差役,按著掌握西涼五府私通太平教的名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血洗了這些名單上的大戶之後,可是得罪了許多人。
為此,王太初很是惹了一番非議,非但西涼五府的其他大戶,感到物傷其類,就連涼州州牧一方都有了些意見,也認為王太初行刑太過嚴苛,一身的殺性過重。
以至於這一段時間內,王太初不得不出走休屠,帶著數十精銳騎兵,徘徊在所轄的西涼五府數十縣之地,遠遠躲開紛紛擾擾。
當然,王太初並非是怕了涼州州牧,只是涼州州牧的實職,到底比王太初高了一層,況且涼州州牧在態度上,也給足了王太初的顏面。
只是因為,著實耐不住涼州州牧的軟刀子,而且王太初也不願在休屠過多停留,這才以巡檢西涼五府的名義,檢閱著縣中內治。
可就這一查之下,王太初才知道什麽叫觸目驚心,什麽才是紙上得來終覺淺。與太平教有牽連的大戶,竟是佔據了每一座縣城的半數。
而且這些大戶,還都是縣中掌握實權的一批人,是縣內最核心的幾位,掌握著縣中的工、刑、兵、吏四房,就是縣令都要看其眼色,在地方縣治裡,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就是沒了縣令,只要有幾家大戶,縣衙也能自行運轉。可是倘若沒了大戶,對於縣中才是災難性的,六房班列無序,就是有縣令居中調度,六房也是油鹽不進。
若是一縣如此,王太初也就不說什麽了,可是縣縣如此,就不能不讓王太初心懷不滿,以及對太平教動作的警惕了。
“太平,太平,這些邪徒的所圖甚大啊!”王太初輕輕念叨了幾聲,眸子中的一絲絲銳氣漸漸消散。
事到如今,王太初哪裡看不出,太平教在涼州的勢力之龐大,絕非一朝一夕就能發展起來的,就以西涼一隅來看,能將數十縣的大戶都收入囊中,沒有二三百年的布局是不可能的。
那些沒有被太平教同化的大戶,不是新近崛起底蘊淺薄,就是實力上不入太平教的眼,不值得拉攏進入太平教。
“以太平教如此強大的勢力,還不知布局了多少年,有此底蘊也是應當,只是太平教將主意打在吾的身上,可是打錯了算盤。”王太初心頭如此想著,不疾不徐翻閱著文案,面上無悲無喜。
西涼五府數十縣被太平教如此滲透,而王太初在涼州十載,直到今日才將其鏟除,著實是沒有太多喜色。
王太初若有所思:“可惜,暴召的北涼還沒有肅清,以太平教徒的能耐,一旦要有所動作,以暴召天象禁忌的修為,應該能……”
“報!!”一名快騎斥候踏馬衝入衙門,打斷了王太初的思緒,這斥候不待周匝兵丁圍上來,立即滾下馬,跌跌撞撞的跑入大堂中。
這快騎斥候不顧一身汙泥血水,向著高台叩首,道:“稟軍門,州城出大事了,昨日辰時之時,幾家州城高門突然發難,與州城外的太平教裡應外合,打破了州城大門。”
“而州牧大人在率眾與太平教眾周旋時,被一位天象禁忌級數的太平教徒偷襲,如今生死不知。”
碰!!
驟然聽聞噩耗,王太初將面前的公案拍的粉碎,面上流露出一股煞氣,盯著下方的斥候,道:“生死不知?怎麽可能,一位天象禁忌竟然被打的生死不知?”
斥候答道:“是的,軍門,這是卑職親眼所見。州牧在與太平教徒血戰之時,曾命吾等斥候五十騎突圍,只是大多淪陷沙場,現今大概是只有卑職一人僥幸活著。”
王太初皺了皺眉頭:“這怎麽可能,吾已經將太平教的沉屙余孽清理了一遍,他們怎麽會有余力,甚至有能力打入州城,偷襲一位天象禁忌?”
“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面對著王太初的追問,斥候垂頭道:“究竟何事,卑職也是不知,只是看著有一個蠟黃臉的漢子,親手重創州令後,率兵打入了州城。”
“天象禁忌,太平教大祭酒一級的人物,沒想到太平教竟舍得,派遣一個大祭酒來涼州。”
王太初這些時日搜集來許多太平教的軍情,對太平教三十六方的框架結構,也是有所耳聞,自是知道一位大祭酒是何等分量。
太平教突如其來的反噬,讓王太初下意識的想到西涼五府數十縣,被滲透如同傀儡一般的模樣。
“看來,還是吾心慈手軟了,沒有將這些人趕盡殺絕,以致留下禍患。”王太初渾身戾氣大盛,起身向著縣衙門外走去。
“來啊……速速備馬……吾倒是不信這個邪,太平教就如此霸道,一個大祭酒就敢謀劃涼州十府,就看他腦殼硬不硬,能不能被吾摘下來。”
轟——
王太初氣機綻放,轟然間衣衫獵獵股蕩,每一步的踏出,都恍如一尊通天徹地的神人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魄力。
一個大祭酒掌握三十六方之一,是太平教中的絕對權勢人物,若是將這位大祭酒拿下,許多事也就因人而解了。
“報!!”王太初正邁出門檻,又見一快騎斥候橫衝直撞,來到衙門門前,猛然翻身下馬,動若脫兔一般,一個閃身來到王太初的身前。
這斥候單膝跪地,雙手呈上緊急軍情,高聲道:“報……軍門,北涼緊急軍情,太平教暴亂,北涼軍門暴召求援。”
“暴召?”王太初冷冷哼了一聲,也不意外噩耗再臨,五根手指握拳,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道:“太平教倒是挑了個好時候,先是陷落州城,再順勢解決吾與暴召,想的倒是挺美的。”
“真想要把涼州一口吞掉?也不怕蛇吞象撐死自己!”
斥候急報不斷的到來,太平教的心思至此沒有一點遮掩,這就是對王太初血腥手段的報復,而且這報復來的如此迅猛劇烈。
對此,王太初當然是看的通透,只是太平教經過了王太初的血洗,殘存的勢力還是如此龐大,著實讓王太初感到有些驚訝。
不到一會兒,縣衙門前已然集結了數十精銳騎兵,靜靜的等待著王太初的軍令。
“走,回休屠……”王太初大臂一揮,數十騎兵揮動馬鞭,一個個向著縣城西門而去,動作間疾如風雷,聲勢迅如惡虎。
數十騎兵個個都是寶馬良駒,速度何其之快,眨眼功夫就要出了縣城,奔向休屠府的方向。
“駕!駕!駕!”
王太初等數十騎兵剛要跨過城門,就見著迎面一飛騎卷起黃塵沙礫,馬鞭甩在馬臀的響聲,顯示這一飛騎焦急的心情。
“軍門,軍門,三千裡加急,三千裡加急!”這飛騎一看到王太初等人,露出似驚似喜之色,手中馬鞭揮舞的響聲,也愈發清脆響亮了。
“今天的加緊文書,可是比吾以往兩年加起來還要多了。”王太初看著背負三千裡加急文書的飛騎,搖頭苦笑不已。
“軍門,這是加急文書,請您速速閱覽,”這飛騎將加急文書奉上後,片刻也不停留,直接調轉馬頭,揮鞭打馬而去。
“三千裡加急,這是神都上洛的加急文書,”王太初翻開文書,看著上面的內容,面色不由得變得古怪,尤其是看到文書右下角那一枚天子印璽時,嘴角都微微抽動了一下。
“太平教主好大的手筆,竟然能在掀翻帝陵紫金山,動了歷代周天子帝骸後,只是被天子劍重創,還有余力逃之夭夭。”
“太平教主,這可真是……要把天給捅破了,來一個翻天覆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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