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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侯殺孽龍、破宛都,其所作所為,無不轟轟烈烈,可謂當世豪傑!”
帝剛歌話語重不乏讚許之意,輕輕道:“以呂侯少年英雄之姿,縱觀古今三代英豪人物,都能名列前茅。”
對著帝剛歌如此高的讚譽,荀少彧神色間認識一片淡然。
以他煉就天人不死之身的修為,乃至於開疆拓土之功業,本就足以讓他在青史之上留名,成為名動一方的絕代人物。
何況,如今荀少彧心境修養不同以往,仁道湛盧劍在手的他,心神堅固幾如磐石一般,任是天翻地覆、日月墜落,也不能動搖其心志。
固然,面前的這一尊古之聖賢,至少有著【天人道果】,甚至是半步大神通級數,其分量著實不輕。
但今時今日,荀少彧所處位置不同,已然不可能因他人一二讚語,就為此高興的忘乎所以了。
荀少彧躬身一禮,淡淡道:“先生過譽了,寡人雖小有一些成就,卻也不敢與古今英豪相提並論。天下九州藏龍臥虎,不乏一二氣吞山河之輩,稱得上英雄的人物何其之多,寡人豈敢與那些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相比?”
凝視著這一尊聖賢,荀少彧道:“就不知先生,此來有何教吾?”
帝剛歌暢談道:“咱從來都是有一說一,不打妄語虛言,呂侯天資橫溢,少年英主嗣位,能有著如此成就,古今英雄當有呂侯一席之地。”
“只可惜,呂侯闖下滔天大禍,大難臨頭而不自知啊!”
帝剛歌高高在上的態度,讓荀少彧本能的不喜。
只是,荀少彧抿了抿嘴,看了看周匝時空凝固之態,還是從心的,放下心頭的火氣,道:“先生不妨直言,寡人倒底闖下何等禍事,讓先生法駕至此。”
“哈哈哈……呂侯應該不會忘了,你在證道不死天人之時,屠的那一條孽龍?”帝剛歌大笑道:“那一頭孽龍的底細可不簡單,龍族這等龐然大物就是一個馬蜂窩,誰敢輕易的觸及?這可是比天還大的禍事,龍族一旦動怒,呂侯一人是扛不住的。”
“龍族!”
荀少彧眉頭簇動了一下,道:“那一頭孽龍,真能讓龍族動怒?”
所謂龍性至淫,放眼虛空宇宙諸天萬界之內,有著龍血的生靈著實太多了,龍種龍裔何止千萬之數。
若是龍族是個龍種都要看護一二,就是始祖二龍那般大神通者,都有照看不及的時候,也不至於有著一道龍肝鳳膽,作為珍饈佳肴的美稱。
可是,倘若那頭孽龍真與龍族有關聯,帝剛歌所言的大禍臨頭,雖是不中亦不遠矣。
對於龍族這等龐然大物,不要說荀少彧只是一尊天人神魔,就是一尊證得【天人道果】的大能者,也不敢存在絲毫小覷龍族的念頭。
作為太古蠻荒時代的霸主種族,為一個時代的主角,族中強橫存在何其之多。
不說龍族中的始祖二龍,以及幾尊先天龍神,都是超拔命運長河的大神通者級數,甚至更進一重境地,堪稱天難葬地難覆的古老存在。
便是祖龍的九尊龍子,都是極端恐怖的存在,一旦祖龍九子聯手,就是三皇五帝這等大神通者,都不能小覷分毫。
帝剛歌慢悠悠道:“這條孽龍的出身,可不是看起來那般簡單的。那是太古毒龍、上古孽龍結合,孕育誕下的嫡系後裔,堪稱是得天獨厚的頂尖龍種之一。”
“如此重要的血裔,整個龍族都沒有幾條,如今卻隕落在呂侯之手,你說龍族能否輕易善罷乾休?”
荀少彧沉吟了一會兒,搖頭道:“確實不能!”
作為太古毒龍、上古孽龍,兩大神話血裔結合而生的奇葩,在龍族中絕然不可能是一可有可無的小角色。
只是一太古毒龍、上古孽龍血裔的出身,就能讓這一條孽龍的重要性倍增,不下於一頭真龍龍種的價值。
荀少彧心頭一動,試探性的問道:“可是,若是那頭孽龍既然如此重要,為何會在九州邊界盤踞?九州畢竟是吾人族祖地,一頭孽龍在人族祖地盤桓,不怕讓哪位大能者出手宰了?”
這更大可能,還是龍族與人族有著默契。
對此,荀少彧心中隱約有了一些猜測,只是為了再進一步試探這一尊聖賢的身份,這才恍若不知一般。
“這個問題問得好,呂侯見微知著,真是了不得!”帝剛歌笑道:“在這裡面,龍族有龍族的考慮,人族亦有人族的考量,二者當然不能混同。”
“這事的水很深,不是天人神魔能摻和的。就是道果中人摻和進來,也是極為的凶險,咱也就不細說了。”
荀少彧了然的頷首點頭,道:“既然,那頭孽龍有如此大的來頭,那這大禍臨頭之言卻是不虛。”
他負手歎道:“不過,先生此來,不會只是告知寡人,吾大禍不遠吧?”
帝剛歌淡淡道:“呂侯是吾人族難得一見的豪傑,咱也不想看著如此人傑,死在外族的手上。只是事關兩族大計,人族也不好與龍族徹底鬧翻。”
“所以,咱才會在這提醒呂侯一二,讓呂侯有個心理準備,免得龍族來時慌了手腳。”
對於龍族這些前代霸主,帝剛歌心思極為複雜,若是事態允許,他自然不願意示弱龍族。只是一人之喜惡,於一族之大計相比,簡直是太過微不足道。
為了人族的利益,帝剛歌與三皇五帝諸位聖王們,只能暫且相讓龍族。但是龍族想要讓人族直接交出荀少彧,卻也是千難萬難。
這是人族作為天地主角,最後的一份驕傲。
荀少彧心中了然,正容拱手道:“不知先生,是哪一位人族大賢,荀少彧不識大賢真身,還望大賢切勿怪罪失禮。”
帝剛歌擺手道:“什麽失禮不失禮的,呂侯知道事情輕重就好。咱不妨直接告訴你,龍族輕易是不會放過你的,而九州人族也不好直接出面相助,呂侯還是早作打算為好。龍族的那些老家夥,可沒一個是好惹的。”
說罷,帝剛歌也不管荀少彧作何感想,若有深意的看了荀少彧一眼,頂門之上雲光閃爍,一枚先天道果高懸雲光之間,一重重紫氣環繞,至尊至貴之氣宏大無邊。
吟——
吟——
就在這一枚先天道果顯化之時,三千丈紫氣盤桓不定,紫氣神龍怒吼咆哮間,奔騰的紫氣氤氳,化為一尊人王平天冠。
這一尊人王平天冠帶著無與倫比的霸道氣魄,一尊尊上古人王自平天冠上顯化,讓帝剛歌的身影愈發偉岸。
“人王道果!!”見著這一尊人王平天冠顯露神異,荀少彧心有所感,脫口而出。
“哈哈哈……去休,去休,”帝剛歌豪邁一笑,在三千丈紫氣襯托下,一重重天光不住搖拽,身影逐漸消逝在荀少彧眼前,虛空間了無痕跡。
就在帝剛歌的身影完全消逝時,已然凝固的千丈時空,悄然恢復為以往一般。
一陣陣風聲徐徐響起,一片片枯黃葉片緩然灑落,荀少彧默默看著氣氛一片沉寂的城門,一直按著仁道湛盧劍劍柄上的手,輕輕的松了一松。
這等神妙超卓的時空之道運用,讓荀少彧心頭壓力愈發的重了一些。
“人王……”荀少彧漠然的看著蒼穹,想著那驚鴻一現的人王道果,幽幽道:“來的,竟會是一尊人王麽?”
…………
宛都宣德殿中,荀少彧端坐在君位上,重臣大將們陳列左右。
這些五國聯軍所有重臣大將,每一位大將重臣氣度斐然,顯然經過這一場大戰,這些人的修為境地,都有了不小的突破。
五國鯨吞宋國大半的國土、氣運,作為瓜分宋國的幾大勢力,所得的好處著實太過驚人。
而作為身先士卒的領兵大將,能從中分潤幾許,就足以讓這些領兵大將受用不盡。而這些已經嘗到’甜頭’的大將,自然更是奮勇當先。
看著一個個氣機高昂,一身戰意蓬勃的眾將,荀少彧穩坐君位,輕聲問道:“諸位,宋國宛都已破,宋國再難成氣候,吾等何時班師回朝?”
這話一出,不亞於石破天驚,讓在場所有大將不禁愕然。
畢竟,在場的大將根本就沒想過班師回朝,如今五國聯軍大破宛都,宋國姒氏苗裔倉惶遁逃北境。正該他一鼓作氣,徹底打下宋國全境,斷絕姒氏最後一點根底之時。
現在就班師回朝,豈不是將五國多時努力的心血,都給盡數的舍棄,還給了宋國一口喘息之機。
只是荀少彧威嚴太盛,讓這些重臣大將們不敢反駁。
最後一位呂國大將出列,遲疑問道:“君侯,現在就班師回朝,是不是早了一些?宋國有一部分公室,可是遁逃到了宋國北境,咱科不能放虎歸山啊!”
作為既得利益者,這些重臣大將莫不對宋國極端的敵視。
荀少彧懶散道:“放虎?宋國姒氏敗局已定,沒有幾千年的休養,就只能做一個小國,還能稱得上是虎?”
他淡淡道:“如今吾百萬大軍勞師已遠,而且大戰極為的慘烈,將士們厭戰情緒很高,凡事過猶不及。這一戰打掉了宋國的脊梁,就已是莫大的勝利。若想要一口吞下宋國,只怕五國之力還力有不逮。”
一位東虢大將沉聲道:“君侯三思啊……現今宋國只剩下這一口氣了,只要五國揮師北上,北方宋境旦夕可下,這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荀少彧漠然道:“這確實是哥大好時機,可卻不是吾呂國的大好時機。”
那一尊上古人王帶來的消息,讓荀少彧心頭危機感爆發。在這般情況下,荀少彧如何放心率領百萬大軍,繼續去佔據宋國北境。
在百萬五國聯軍中,荀少彧能掌控的只有四十余萬,其他六十余萬甲兵是由各國組成,根底不甚牢靠,不得荀少彧的信任。
倘若在兩軍交戰之時,龍族突然現身發難,對呂國的打擊將會是致命的,荀少彧不可能去行險一搏。以龍族的體量,哪怕只是任意一個動作,都能讓荀少彧吃不消。
荀少彧平淡道:“五國聯盟,本就是為聯合攻伐宋國而存在的,既然如今宋國潰敗,五國聯盟也是到了該解散的時候了。”
“從宛都城破的那一日起,五國聯盟就名存實亡,你們要去攻伐宋國北境,大可直接長驅直入就是。”荀少彧目光環顧眾將,不容置疑,道:“傳令大軍,不日寡人將班師回朝!”
以荀少彧的威望,眾臣隻得應喝,道:“諾!!”
荀少彧一揮手,道:“爾等無事,就退下吧……整頓軍務,班師回朝。”
龍族的威脅迫在眼前, 荀少彧不得不回軍呂國,為即將到來的龍族發難,做好最後一分準備。
“看那一尊人王的意思,是想讓寡人遠走九州之外,暫且避讓一時的鋒芒,進而保全自身。”荀少彧心頭轉動,對帝剛歌的心思了然於心,歎道:“除了九州之外的苦境大地,還有廣袤的道、集、滅大境地,寡人怕是要背井離鄉一陣時日了。”
龍族的厲害可想而知,能讓一尊證得人王道果的大能者忌諱至斯,足以說明龍族的不好惹了。
荀少彧雖有一口仁道湛盧劍防身,卻也擋不住龍族大能者們的滔天怒火。
不過,一想著見到的那一枚先天道果,荀少彧神情晦暗莫名,低聲自語:“人王道果啊!”
所謂人王道果,可謂是天人道果之上更進一步的體現,雖不及三皇五帝一般超拔命運長河,自此成帝成皇永享自在,但也是初步有了一點不滅根基。
只要人族不滅,人王道果亦為百劫不磨!
這等道果關乎人道,每一枚都是莫大氣運凝聚,機緣不至任是歷經千難萬劫也不得過。
自人族成就主角之位以來,人族數十上百萬載經營下來,才出了七十二尊人王,由此可見人王道果之難得。
“就不知那一位,是七十二人王中的哪一位,只是這一份人情,是實打實的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