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頂神光衝破雲霄,化作無數金雨灑落,馨香沉澱久久。
玄都道人懷抱三寶如意,眸光溢散金光流轉,包含著莫大威嚴,舉止恍若一尊至高仙靈,仙音回響金頂絕巔。
三大門人躬身揖禮,道“弟子定不負此身所學,將師尊所授發揚光大”
對此,玄都道人頷首微笑,三大門人經過他三十載用心調教,未來必能震驚這一方天地眾仙。
畢竟,這三大門人經得他三十載心血貫注,法力神通幾若脫胎換骨一般,堪於羅天神仙中的厲害角色相提並論。
如此一來,三尊如斯厲害人物出世,又會給本就動蕩的仙道世界,帶來何等莫測變化
玄都道人心頭一歎,面上無悲無喜,緩然道“爾等有此心,還要有此行,言行合一,方是修行人之真性,放得大道之三味。”
大赤、清微、通幽三人叩首,道“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通幽道人驀然抬頭,問道“師尊在上,弟子觀天下道脈,無不有所來歷淵源。然弟子等人,卻不知吾等道脈有何來歷,望師尊告知弟子。”
通幽道人這一問,可謂是問出了大赤、清微、通幽三人長久以來的疑惑。
以玄都道人的道行道業,早該在這一方天地稱尊成祖,但大赤三人修行千載,卻從不知天地間有如此一尊大人物。
由此可見,玄都道人的神秘莫測,以及深藏不露,必定是有天大的圖謀,不可輕易泄露行藏。
只是,三人若是出山傳道時,被人問及出身來歷,自家尚且不知自家的來歷根基,豈不是鬧出了笑話
因此三人在臨下山時,由通幽道人問出了積壓心中久久的疑惑。
玄都道人思索了片刻,不疾不徐道“吾之一脈,堅固性命,所謂火裡種金蓮,得超脫之本性,故曰太上”
“吾之道統傳承,就為太上道”
玄都道人眸光流轉,絲絲縷縷的金光溢出,著實三大門人心頭一顫。
“太上”
“太上”
大赤、清微、通幽三人壓下心頭震動,仔細品味著太上二字的玄妙深意。
所謂太上者,包含最古、最高、最上之意。其間霸道深藏,其不經意透露的一絲霸道之意,就讓大赤、清微、通幽三人感同身受。
“太上曰吾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不敢為天下先”玄都道人輕聲一笑,道“這是為師,對爾等最後的一點點撥了。”
玄都道人一揮道袍,只見一卷寶圖、一枚黑珠、一方青鼎自袖口跌落,道“如今天下大亂,修行人爭鬥不休,吾賜爾等鎮山寶物,可助爾等脫劫之用。”
“師尊”
大赤、清微、通幽三大弟子且驚且喜,驚的是玄都道人態度堅決,事無挽回余地,喜的是三宗寶物神韻內斂,其間玄妙莫測無方,為修行路上不可多求的奇妙寶物,少有修行人入手會不無所歡喜的,
“清濁圖”
三大寶物當前,玄都道人一指寶圖,寶圖徐徐展開,化作清濁二氣磨盤,轉動間磨滅虛空,旋即化為一道神光落入大赤懷中,
“渾圓珠”
玄都道人指尖一點黑珠,黑珠綻放混蒙氣機,壓得虛空一沉之後,化為一道黑光墜入清微道人懷中。
“乾坤鼎”
玄都道人手掌一拍青鼎,青鼎嗡鳴一聲,震蕩層層余波,落於通幽道人的掌心上。
三大門上捧著寶物,身上蕩漾神光,將這一座金頂玄都,天光垂落於千百裡之數。
不知多久,玄都金頂金光消散,少年道人盤坐金頂絕巔,俯瞰著金頂下的雲霧繚繞,黃鶴仙禽三三兩兩自雲端竄梭,將這一方蒼穹點綴絲絲仙意。
“吾這三大弟子出世下山,又都身懷重寶,不知能給這方天地,帶來多少的動蕩”看著三大門人遠去的背影,玄都道人嘴角微微上揚,似乎見到了無數大修行人為之驚詫時的神容。
仙道世界六百載動蕩不安,天下芸芸眾生苦之久矣,三大門人以教化為根基,只要扛過了眾多道脈的打壓,來日未必不會有所作為。
況且,在太上三大門人身後,還有著玄都道人這一尊隻手可遮天的大修行人作為依靠。
“太上曰吾有三寶,一曰慈,二曰儉,三不敢為天下先。”荀少望著常見籠罩雲靄的仙山奇峰,悠悠道“所謂不敢為天下先,卻是真正的凌駕於天地大道之先。”
此時的玄都道人,一身道法神通臻達不可思議之境地,舉止恍若大道淵明,雖非證得至高天仙大道,卻與天仙大道只有一線之差。但修行達到如此境地,玄都道人已然著手於證道之前的準備。
而且,在玄都道人十世積累之下,鑄就的根基渾厚莫測,肉身神藏之道與神魂修行揉合。只要他超拔生死之境,就能在天仙大道之上更近數步,有著蓋壓眾多天仙之望。
但古往今來,不乏有大修行人,達到玄都道人一般境地,但最終成道的只有六尊,足以讓玄都道人有所驚醒。
玄都道人看向茫茫虛無,輕聲笑道“也是時候準備證道了,十世積累成就,不知吾那些老朋友們,還記得爛柯山清風道人”
“想必,在這一方天地,是少有人能記得吾了”荀少輕聲呢喃著,腳下一步踏出,身形翩然遁入虛空,肉身聚散無常無本,須臾千萬裡之外。
湖南,衡山山腳,一處王姓村落
山村之間,雞犬交鳴,少年道人邁步此間,觀望著周匝的山水田園風光。
看著熟悉的羊腸小徑,以及來往不住的農戶人,玄都道人幽幽長歎“一走五十載,這裡依舊沒變。村落依舊在,卻少了那些人”
這一處王姓村落,是玄都道人第十世轉生之地,亦為是玄都道人生身之所。
玄都道人在這一座王家村,可是足足生活了十余載,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懷著一絲別樣的感懷。
在玄都道人修行初成之後,不得不斬斷了親緣聯系,孤身一人遊歷天下。至今已有五十載未歸,昔日的故人舊識,不是垂垂老矣,就是化為一堆白骨。
親眼目睹著滄桑桑田的變遷,玄都道人心頭尤自感到仙道之重,還有著歲月光陰的無情流逝。
他呢喃一聲“昔時故人今何往,黃泉奈何碧落遠。”
玄都道人兀自感慨,為了躲避轉世後的因果牽扯,他不得不大費心思。為了不沾染過多的因果,玄都道人輪轉每一世,都會落於山野之家,一生不入繁華紅塵,一世不染凡間渾濁之氣。
在這十世輪回中,玄都道人往往在出世後,默默潛心修行。一旦修行有成,並還上一份生身之恩後,就毅然斬斷親緣因果。
隻身躲入深山老林,古洞仙山之間,參悟無上天仙大道,靜靜待著下一世的到來。
每一世的玄都道人,都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每一世他都是修行臻達神仙極致,窺見天仙大道之妙。
如此一來一往,十世輪回奠基之下,讓玄都道人一身道行愈發的恐怖深沉。可謂十世輪回之功果,才造就了玄都道人如斯氣象。
玄都道人輕聲一笑,悠悠道“不知,吾這一世生身父母的墳塋,是否荒廢了”
話音未散之際,周匝虛空泛起層層漣漪,玄都道人隱沒於虛無中,化為一襲清風,撫過一間間村間山舍。
這一縷清風拂過山間,轉瞬落入王家村後山祖地,飄飄忽忽落入其間。王家村後山祖地前,列著一座座墳塋,都是王家村歷代先人墓葬之地。
“果然一切如舊”這一縷清風落入山間林中,看著眼前墳塋,玄都道人神色微肅,看著此間的山勢變化。
此刻,若有大修行人站在這一墳塋前,當即就能發現此墳塋的不凡,更會為此等不可思議大手筆,為之驚歎不已。
此墳塋看似尋常,實則內中氣機一分為二,赫然演化陰陽二勢。
有著高人大士截取五嶽衡山的一部分山川地脈之氣,化作一頭陰龍之靈,供養這一座陰墳。
而且陽墳的選址,本身就是一處龍眼之地,日夜吞吐天精地華之氣,溫養著上層陽墳。
如此一來,陰陽二墳皆得溫養,演化天罡之數氣運,足以鎮壓凡俗顯赫三十六代。這是玄都道人費了許多心力,才布下如此格局。
雖然墳塋中魂魄不存,早已轉世輪回到了不知何處,但三十六代顯赫富貴,卻是玄都道人對這一世生身父母的回報。
這一世非同尋常,玄都道人不得不警惕再三,倘若前幾世之時,玄都道人還不必在意這一絲因果。在每一次輪回時,天地輪回之偉力,都足以洗去這一絲因果牽連,讓他無有後顧之憂。
但是這一世絕然不同,這是他最後一世,是他注定成道的一世,不能沾染一絲因果,否則必有大禍臨身。
要知道,天仙成道之劫數當前,身上就是一絲因果牽扯,都會被其放大千百倍數,成為身隕劫滅的誘因,玄都道人自不會去挑釁煌煌天威,最後成為劫數下的劫灰。
“二老在上,玄都今日來看二老了。”玄都道人眉目飛揚,站在這座合葬的墳塋前,筆直的如同劍鋒一般,透著絲絲縷縷的鋒芒。
“十載養育之恩,十載撫育之情,兒身為修行之人,只能如此償還報答了。”
千般萬般因果,唯有生身最大,哪怕玄都道人兜兜轉轉,也只能將這一線因果消磨一二,卻並不能完全斬斷絕盡。
因此,哪怕這一世生身父母的魂魄真靈,早已輪轉多時,無法享受大福,但余下的一絲血脈聯系,也能承載三十六代遺澤。
“這或是兒最後一次來此,證得至高天仙大道,無論成敗如何,兒都再難來此了”見著墳塋靈機匯聚,玄都道人面上浮現一抹緬懷,渾身道袍徐徐鼓蕩,豁然獵獵作響。
此去之後,玄都道人即將證道天人,日後無論成敗得失幾何,再想似現在一般出入凡塵,都不是如今這般簡單了。
“劍來”玄都道人輕聲一喝,手掌遽然伸開。
墳塋一側的禱文石碑倏然炸裂,無數的碎石四散開來,一口劍器迸發劍光,飛入玄都道人的手中。
劍身輕鳴不斷,絲絲縷縷的劍氣鋒芒,將周匝地面切割出一道道劍痕。玄都道人感受著劍器靈性的喜悅,嘴角稍稍有點弧度。
“玄都劍”
看著這一口溫養十世的劍器,劍器中凌厲的鋒芒神髓,讓玄都道人的面上,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
這一口玄都劍,其本質就是第一世清風道人的本命劍器青峰,尤其是在經過此後幾世的打磨, 淬煉其神鋒靈性之後,終於成就了這一口接近天仙至寶的絕世劍器。
然而,以玄都道人的法力神通,堪稱為天仙之下第一人,就是真正的天仙當面,玄都道人也是無所畏懼。達到了如此成就的玄都道人,手上多一口絕世劍器,亦或是少一口絕世劍器,都不會影響他戰力的實際發揮。
以往這一口玄都劍之所以藏在此地,只是玄都道人為了防備宵小之人,作出挖墳盜棺的勾當,所留下的一份後手。
只是今時不同以往,玄都道人準備歷劫入天仙大道,這一口本命劍器與玄都道人精氣神相連,是玄都道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不能再遺落在外了。
“去休,去休,來不知何來,歸不知何歸,不如去休,不如去休。”玄都道人撫摸著玄都劍時,眸中透露著某種感懷,開口輕吟。
這一口劍器跟隨了他十世,每一世輪轉的開始,都是這口劍器陪著他從頭再來,內中沉澱的感情就不一樣。
“不如去休”
聲音兀自回蕩山間,玄都道人一道遁光化入風中,絲絲清風徐徐拂動。這一縷清風就在頃刻,遊弋三山五嶽之外,周遊四海五湖之上,直入一方冥冥不可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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