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氣近乎實質,鼓蕩著大帳周匝。
九雲龍鎖眉,在荀少彧淡金色的眸光下,沉默一會兒,語氣略帶了一些謙恭,道:“吾相信公子,定然不會爽約。”
他的話語中隱隱含著威脅:“以吾想來,大夫不會讓吾家主君敗性,更不會讓南地數以萬計黎庶失望。”
荀少彧眸光金暈沉凝,腰間幽精幾欲出鞘,冷冽刀氣絲絲縷縷彌漫開來。
“看來,你是執意尋死了!”
荀少彧輕緩的捏住刀柄,淡然一笑,只是冷意愈發沉重。
武道宗師尊嚴雄渾,豈容輕慢?
而荀少彧以半步宗師之身,橫擊武道宗師,一身氣魄之雄壯,更不遜頂尖宗師半分。
固然,這九雲龍身為武道宗師,但他竟屢屢挑撥荀少彧耐性,也讓荀少彧或多或少心生殺念。
而且,荀少彧三十二層【易筋煆骨】初成,一縷縷真勁兒似鉛似汞,流動在他的百骸周身,其中沉甸甸的力量,讓荀少彧幾欲一刀劈下,宣泄個乾淨。
“你莫不是以為,現在你還有活路麽?吾府司乘,可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若不給吾一個說法,就不要回北地了。”他的話語不疾不徐,但其中鏗鏘有力,顯得尤為沉重,擲地有聲。
“……”
九雲龍眼瞼半垂,諾諾道:“大夫自然可以,以老朽項上人頭,一了胸中鬱結之氣。老朽……引頸受戮又有何妨……公子出刀即可!”
九雲龍乾瘦的身軀,仿佛暴發的火山一般,熾烈的血魄剛陽,烘烤著大帳。
幾聲悶哼倏然響起,諸諭行、常雲光二人目若雷霆交織,紛紛怒視著九雲龍。
“放肆!!”
兩大高手的氣魄,一起壓在九雲龍身上。
但九雲龍恍若清風拂面,視兩大高手如若無物。只有面對荀少彧時,面上時不時的抽搐,顯得他並非完全的自大驕狂。
“這,便是你自己尋死了!”
荀少彧眸中寒意漸起,一抹純白寒光漸漸升騰。
天刀九問,扣問大道之淵!
荀少彧道心高懸,斬滅千百雜念,恍若蒼穹茫茫,無情、無性、無念、無思。
“你,真的想死?”
不知何時,荀少彧眸中一片漠然,空洞的瞳孔,不含絲毫色彩,只是看著九雲龍,語氣古波不驚,一絲波瀾也無。
九雲龍心頭一冷,咬著牙關,想著若是事無所成,可能的境遇,道:“公子賜刀即是,”
看著九雲龍略顯猙獰的神態,荀少彧無趣的搖了搖頭。
“一刀,你若撐的過這一刀,吾允你離開大營。”
“……”
錚——
驀然刀音交織,化為一線一點,刀口微微顫抖,內外刀音共鳴,徑直震開一點點空間縫隙。這一縷縷極致的鋒芒,刺得周匝眾人肌膚震痛,一滴滴米粒大小的血珠,從毛孔中紛紛滲出。
幾大高手心生惶恐,哪怕不是直面這刀鋒,但心中的驚嚇恐怖,也未必少去幾許。
“老朽,受刀於此!”
九雲龍大喝一聲,肚皮猛然鼓起,一收一縮間,喉嚨中暴發風雷混洞般的響聲。
刹那,刀芒一一炸裂,九雲龍周匝的一切物什,似乎也在同一時間炸響,猶如一道黑洞,卷著所有破碎殘屑,凝固在這一點。
“蟄龍眠!眠!眠!”
九雲龍吐納似如巨浪,一身氣血洶湧澎湃,幾乎將肉身幾大神藏之力,運轉到了極致。
這是透支肉身之力,換取一時寶體之強!
錚——
然而,九雲龍的種種手段,在這一道凶戾刀光之下,俱然無用。
一道匹煉劃過,凶橫的刀光,直接斬破宗師之軀,一顆大好頭顱飛起,在刀氣神芒中化為齏粉。
畢竟,以幽精之利,再有半步宗師的武道。只是一具宗師肉身而已,根本扛不得這一刀中的殺機。
荀少彧收刀入鞘,一抹冰冷也漸漸消逝。
諸諭行驚色未退,看著這具屍體,沉下心思,道:“來啊,屍身拉下去……”
帳中走入幾名甲士,沉默無言,一左一右拖著屍身。
“這?”
“這?”
幾名甲士漲紅著臉龐,用力拽著這具屍身,但九雲龍的屍身,恍若落地生根一般,任憑幾個甲士的九牛不過之力,也奈何不得分毫。
砰!
砰!
砰!
荀少彧看著這一具無頭屍身,耳畔心臟強勁有力的跳動聲,讓他沉默了少許。
常雲光起身上前,道:“主君,吾來一試。”
“好了!”
他淡淡開口,製止了常雲光。
隨即,荀少彧目光轉向一處,道:“九雲龍,收起你那些微末的伎倆吧……你既然能生受了吾一刀,而不死不傷,你可以滾出大營了!”
荀少彧的話,令在場諸人面面相覷。
“九雲龍!!”
諸諭行看向那一具無頭屍身,道:“莫非,他沒死?”
在場諸人多是見多識廣之輩,主世界諸多奇聞異事,也是有所涉獵。
砍頭不死之說,古來就有流傳!
上古大魔巨神,更有滴血重生,血肉衍生的大法力神通。
但上古已遠,古老天人紛紛遁世,武中聖人鎮國長存。那些久遠的上古事跡,就真的只是一些神話傳說而已。
“九雲龍……”
看著九雲龍仍無動靜,荀少彧冷聲道:“你的神通雖然玄妙,卻未必再能接吾第二刀,你若真的想死,吾可以成全你。”
錚——
刀鳴愈發劇烈,荀少彧的目光複歸漠然,幽精懸掛腰間,刀柄稍稍顫動之間,迸發著絲絲縷縷神機。
“十四公子,果然是十四公子,見識過人……”
這一尊無首屍身,氣血涓涓流淌,心臟轟然跳動,其蓬勃昂然的生機。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這是一具屍體。
轟——
這一具屍身,驀然踏前一步,無視周匝驚駭的目光,磅礴的氣血精元溢散,近乎實質一般的力量,讓人不敢直視。
碰——
碰——
碰——
一聲聲心跳,幾如驚雷動九霄,心臟沉悶久然的響聲。讓周匝所有人,都帶著絲絲酥麻感。
噗——
突兀的,一顆頭顱從脖腔中竄出。
這一顆頭顱,面目赫然就是九雲龍。但其容貌間,顯得較比先前時候,多出了一些蒼老。
斷首重生之術,已然是一門不可思議之神通,自是需要一些代價的。
九雲龍環顧四周,看著驚駭的眾人,道:“老朽已受公子一刀,如今可否讓老朽,將未說之言一並說出?”
荀少彧沉吟了一會兒,道:“既然,你受了吾一刀……也罷,吾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要與吾,說些什麽?”
“你只有一次機會,好好珍惜吧!”
荀少彧漠然的神情,讓九雲龍心頭愈發沉重。
荀少彧的那一刀,並非沒讓九雲龍毫發無傷。
雖然這些傷勢,如今還不明顯,都讓九雲龍以秘法,給強壓了下去。但如果傷勢壓製不住,在這大營之內一朝暴發,他九雲龍可就真是生死兩難了。
“公子,這北地終究是吾家主君封邑,而南地糧道…….終究是依賴北地多矣!”
“話已至此,公子自有決斷……三日之後,南北交匯一處承澤鄉,吾家主君靜候……”
“老朽不敢叨擾,這便告辭!”
九雲龍躬身一禮,轉身踏步走出營帳。
在場諸人面色各異,只有常雲光目光幽幽,定定看著九雲龍的背影,仿佛有著什麽,難以割舍的物什,正在逐漸遠去。
“蒙兒……”
…………
“呼……”
一路暢通無阻走了大營,九雲龍慘淡面色稍有平緩,重重松了一口氣。
這大營之中,固然武道高手眾多,但作為宗師人物,九雲龍也有著不看在眼裡的底氣。
“南地三千大軍,軍勢渲染一方,真是可畏可怖耶!”
九雲龍面帶驚懼,雖然他能在荀少彧面前,侃侃而談神情自若。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三千血光級數的精銳戰卒,絕非他一介尋常宗師可比。
先天宗師雖能力敵千軍,但這千軍也有三六九等。若是一千血煞級數,乃至於道兵級數,就該著先天宗師落荒而逃了。
“……天刀!”
九雲龍暗自歎息,這一刀大有陰陽割昏曉,劃分陰陽清濁之妙,甚至讓他的蟄龍神通,都有著些許滯斷。一時不察,登時就有身死魂滅之禍。
九雲龍低聲自語:“荀少彧的天刀,果然是一大威脅,不可忽視的威脅!”
“也不知主君,能否化繭成蝶,脫胎換骨證先天……若是證就先天,自是一切無礙,若是不得先天之妙,就有禍事矣!”
荀少賀的種種動作,荀氏之人未必不知,但一直沒有出面交涉,怕是不免存了磨練的心思。
一旦荀少賀磨練不成,九雲龍用膝蓋想,都知道荀氏的手段,回事何等的酷烈。
“主君的先天門檻,只能主君自己邁過去啊。”九雲龍苦澀一笑:“但是,這一口鼎器……讓吾拿著燙手啊!”
作為‘刺激’荀少彧的大殺器,這一口鼎器,一直讓九雲龍捂得死死的。生怕不小心露出邊角,讓暴怒的荀少彧,直接車裂分屍。
尤其是他的武道神通,恰恰為荀少彧克制。九雲龍就更是不敢,露出一點苗頭了。
“不過,殺人不回頭點地,主君的性子,也忒酷烈了些。主人一言不合,就把常雲蒙……唉……”
“只是,常雲光那個小子,看老朽的眼光,很是奇怪啊……莫非他能感到,常雲氏的血脈氣息……”
想著常雲蒙的死狀,九雲龍可不敢讓他們看到‘遺體’。若是他們發瘋發狂之下,讓九雲龍這把老骨頭的填命,就該他九雲龍狼狽逃竄了。
“走也,走也,”
“老朽這一趟,好歹是囫圇著回來了,”九雲龍步伐交錯,一步略過數十、數百丈,轉眼之間身形已然消逝。
…………
斥退一眾部屬,荀少彧負著手,眼眸閉合,手指輕輕敲擊幽精刀柄環口。
“叮……”
“叮……”
刀柄配環微有搖拽,輕輕的刀鳴,在耳畔間徐徐回響。
“呵……老十五啊,你倒是給吾,出了一好大難題!”
荀少彧嘴唇蠕動,神態一片從容。
“自幼,你都看不起吾,言吾無能,論吾庸碌,卻不知若非吾無能庸碌,又哪有吾出鎮南蔡的一日?”
他指尖拂過案幾,看著簡樸的大帳。
“若非吾一意藏拙,吾如何能有機會,在燁庭宮圍中生存下來。”
“你是天之驕子,吾則是低賤塵埃,吾若搶走了屬於你的光輝,你那位母親,會容得下一個,沒有一丁兒點根基的庶子?”
“不會啊!!”
荀少彧心緒翻騰,多年的忍讓,早就讓他的內心,磨練的猶如磐石一般。
“如今,你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想要以吾為踏腳石,一步脫胎先天?”
荀少彧和煦的笑著:“這些,吾都滿足你!只是不知,屆時不如意你之時,又會是如何的表情。”
“想想,都會覺得很有趣的。你想一戰,吾何妨給你一戰。”
荀少彧輕輕一笑,似乎對於這一想法,愈發感覺有趣了。
“就讓吾,用吾的天刀,一舉斬斷你所有的妄念吧!”
…………
虎牢,蘭台!
荀少賀盤膝,漠然望著虎欄中,數頭凶虎相搏。
他神情無比是專注,似乎連凶虎的一絲表情,一絲儀態都不放過,仔細且專注的看著下方一幕幕。
“凶性,凶性,”
“不夠,不夠啊!”
荀少賀心神全然傾注,一絲一毫的觸動,都讓他分外驕躁。
“這股凶性,還是不行啊!”
荀少賀蹙眉,低聲自語:“《五虎斷獄刀》,吾隻得一式《餓虎刀》。固然精煉其中‘凶人惡夫’之理,但個中仍舊不免有所疏漏。”
“可惜,虎牢中豢養的惡虎,雖然夠凶夠惡,但也無法填補《餓虎刀》的空缺。就是添上這口仿製的餓虎刀,也聊勝於無而已。”
荀少賀眸子中,泛著一抹金黃,似如凶虎一般的金色瞳孔,充斥著一股天生的威懾力量。
寶兵級數的餓虎刀,只是仿製宋國鎮國神兵之一餓虎的一點神韻。最多也就讓荀少賀,臻達半步宗師之境,就後繼乏力了。
宋國的五口神刀,以及代代傳承的《五虎鎮獄刀》,都是宋國秘不示人的底蘊。
荀少賀的這口寶兵級數餓虎刀,乃至於這一式【餓虎刀】,都是他那位出身宋國的生母手筆。
“刀中的惡意,還是欠些火候!”
荀少賀自語呢喃,餓虎刀似有靈性,驟然發出一聲虎嘯。
“你說是吧……”
九雲龍垂頭,道:“是啊,主君的刀鋒,還缺一磨刀石,方是真正的鋒芒畢露,餓虎喧天。”
“嘿……”
荀少賀緩緩抬頭,道:“想必,吾那位兄長,並不願意坐一塊磨刀石?”
九雲龍道:“他會去做的……這一點,從吾踏入虎牢的那一刻起,就絕然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更改。只是,以十四公子的天刀造詣,主君難道怕淬‘火’不成,反而折了自家刀刃?”
“哈哈哈……武道一途,勇往無前,瞻前顧後之輩,永遠窺見不得武道絕顛風景。若折了刀鋒,也是吾自身刀意不純之過,挫了鋒芒,精進勇猛,反而不失為一大幸事。”
看著荀少賀狷狂不可一世,九雲龍長長歎息。
這惡夫凶道之理,幾乎已經浸潤在了荀少賀骨血中,讓荀少賀所思所想,都不與常人類同。
隻憑著這胸中一口惡氣,荀少賀就讓九雲龍刮目三分。
就是惡夫凶人,有時候祂也是有著,屬於自己的天賦。
“三日之後,承澤鄉,”
“老朽已經告知他了……以老朽看人的眼光,他是絕對會來的,他也不得不來。”
九雲龍低沉的話語,仿佛帶著某種莫名情緒。
荀少賀摸著下巴,道:“希望如此吧……嘿嘿嘿,反正無傷大雅……不過那口鼎,他看到是什麽反應?”
九雲龍沉默的一下,道:“老朽沒讓他看見,老朽雖然年逾古稀,但身子骨硬朗,再活個七八十年,還是綽綽有余的。”
“老朽怕死!”
九雲龍是蟄龍眠功法,可是以生機綿長著稱,煉就大成圓滿,甚至有望滴血重生,己身化為一頭通天徹地的蟄龍。
但在荀少彧的幽精之下,生機似如燭火飄搖,隨時隨地都會悄然熄滅。
也就是說,九雲龍引以為傲的蟄龍眠,在這一口煌煌天意之刀下,也僅僅能支撐不過二三刀,就會神元枯竭而隕。
“老朽怕死!”
九雲龍攤開手掌,掌心一方青銅小鼎,血色的紋路,交織著奇異的紋理。
一張驚恐萬狀的面龐,生生鑲嵌在這一尊銅鼎中,掙扎扭曲的表情,令人直冒冷汗。
“吾怕死啊!”
千古艱難唯一死,尤其是九雲龍的武道功法,偏向於養命一類,極難死於意外。
但是,一旦有著致命的危機,九雲龍的舉措,會比任何人都要極端。
…………
承澤鄉
南北精華交匯,草木繁茂,生機盎然。
荀少彧孤身而來,比約定時日,整整提前一日。
他踏著水澤粼粼,稍顯濕潤的水澤,托著他挺拔的身軀,矗於天水一方。
“見慣了南地的荒蕪,見識了北地的繁華,看一下此處的小巧精致,也別有一番滋味。”荀少彧穩穩站在水澤上,身軀猶如一根標槍,似要捅破天尖。
他自衣袖中拾起一卷金絹,慢悠悠的擦拭著幽精。其間動作極為細致,緩慢而又沉寂的動作,充斥著冷幽幽的徹骨。
沐浴於風雨之中,荀少彧身軀夾雜暴風中,若隱若現,猶如一根定海神針,穩穩定在承澤之上。
荀少彧坦然閉目,靜靜承受著天地間的風吹雨打。
狂暴的烈風,驚怒的驟雨,怒號的雷霆,彼此交織著,摔打著荀少彧的每一寸肌膚。
荀少彧的血液,一點點自心臟循環周身,仿佛應和著天地自然之數。
心,肝,脾,肺,腎,一一對應金,木,水,火,土。其間的內循環自行流通,迎合著荀少彧自身的變化。
“天刀九問……”
荀少彧沉醉與天地自然的演變中,心靈與大道生死變遷相合。
一十二時辰徐徐過去,荀少彧矗立於水澤中央,沉寂中的眸子,閃爍著暗金色,顯得愈發晦暗難測。
一日水米未進,除了嘴角有些乾澀,荀少彧面上仍然神采奕奕,精完神足,似乎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己身愈發的沉澱起來。
踏——
三日之期一滿,一聲‘沉重’的腳步聲,在荀少彧耳畔響起。
同時,也驚醒了醉心山水中的荀少彧,他伸手握住幽精,冰冷的觸感,讓他心如止水,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情緒。
“你來了……”
荀少賀面帶驚異,看著眼前矗立的少年。
荀少彧衣衫上,稍稍沾染了一些雨露,浸染得衣裳有了些許水漬,看似儀表頗為狼狽。
荀少賀低語了一聲:“來的好早,”
倏然,荀少賀眉頭一動,諷刺道:“十四兄,數載不見,沒想到你仍是如此……不成器啊!”
荀少彧平靜的目光,注視著踏入水澤的荀少賀,仿佛看待一個陌生人,看著他張牙舞爪,耀武揚威。
“是嗎?”
他輕輕開口,挺拔的身影,似乎無窮高大。
“你費盡心思,耍盡手段,莫非只是想在吾面前,耀武揚威一把麽?”
荀少彧一語中的, 直指要害。
他徐徐開口,道:“半步宗師,介乎先天之下,你的武道進境,倒是頗為難得。”
荀少賀步伐穩健,每一步都似乎用尺,仔仔細細量過一遍,每一步的距離,都是一模一樣。
“十四兄是心性,經過三載的磨練,真是讓吾刮目相看。以風雷為耳目,化天地為軀乾,十四兄的武道見解,簡直讓吾耳目有煥然一新之感。”
荀少賀看著荀少彧淡漠的姿態,嘴角揚溢著一抹冷然。
餓虎刀微微顫抖著,仿佛遇見一尊大敵,刀身劇烈嗡鳴,隨時都會刀出鞘中。
“十四兄,想必該我知道,今日你我之會,代表著什麽吧?況且,今日之勝敗得失,無論如何,都會是你我二人的大幸。”
“你我暢遊武道,酣暢淋漓的印證一場,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