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昕玥慢慢地開始回憶起那段她最不願意想起,也從來不願向人提起的往事,“高中那段時間是我最糾結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跟爸爸吵架,因為我爸爸不想讓我報考中國公安大學,而我是真的很想考進公安大學,學習犯罪心理學,成為李默老師的學生。最後我還是一意孤行地去了公安大學,成了李默老師的學生。自從那以後,爸爸就很少跟我說話了,我也一直住在學校很少回去。自從爸爸知道我有雙重人格後就一直不願意接近我,覺得我是個奇怪的孩子,後來我又選擇了犯罪心理學,爸爸就更加覺得我心裡病態吧,所以我們的關系比陌生人還要疏遠。
研究生碩士畢業後,我就申請去美國留學,去美國那所犯罪心理學最出名的學校深造。脫離了爸爸的控制,我覺得我整個身心都自由了,所以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我可以盡情地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再看別人的臉色。可是就這樣的生活也沒有持續太久,我有時覺得我就是被老天嫌棄的人,見不得我過好日子。我在協助FBI破案的時候,被我的同事發現了我的秘密,雖然他也願意為我保密,但是最終還是被FBI負責內部甄別的部門發現了,他們對我進行了一系列的審訊和調查,最後發現我並沒有什麽危害性,也就把我放了,只是限制了我協助查案的權限。
FBI內部有人想要利用我這點,故意讓我去做臥底,那段時間我的精神幾乎是出於崩潰的邊緣。這讓我第一次感到恐懼,我真的怕哪一天我就再也不是我自己了,於是我打電話給李默老師。李老師讓我回國,可是那個時候我的第二人格已經不受控制了,我根本不敢一個人往外走了。李老師就聯系了我爸爸,讓他和自己一起去美國把我接了回來。
回國後的一年,我一直都在接受各種治療,身體也是那個時候被我自己整垮的。李老師為了讓我穩定下來也是花了很多的心思,有時候是整夜整夜地陪著我,而我爸爸卻從來都不曾踏進這個診療室一步。也許在他眼裡我就是他光輝人生中的一個汙點吧。李老師讓我練習冥想,練習瑜伽,穩定我的心神。後來我又練習了擒拿和格鬥,為了讓自己的主人格變得強大再強大,不再受另一個人格的控制。我的擒拿格鬥就是在那段時間得到精進的。慢慢地我的第二人格就很少出現了,但是李老師卻告誡我不可以再受到精神刺激,也不可以試圖成為另一個人,這樣會引發第二人格的出現。從那以後我不再假裝開朗,我只能做我自己,我很少說話,也很少與人溝通,因為我怕我的第二人格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冒出來。晚上我睡覺的時候第二人格會冒出來,讓我整夜處於亢奮的狀態,這嚴重影響了我白天的工作,所以我習慣了喝很濃的咖啡,讓自己保持清醒。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一直很努力地去掩飾,可是結果卻總是讓我崩潰。
這次其實原本我也是不想去做臥底的,我內心糾結了很久,我也害怕自己再變成一年前的樣子。可是我發現你天天都在為這個案子操心,而那個假邢曉峰卻一直圍繞著你,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幫到你,讓你相信我的話。後來我想只要我去做臥底,找到了真的邢曉峰,那麽你自然也就會相信在你身邊的那個就是假的邢曉峰了。我還以為我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了,沒想到還是失控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還真的是高估自己了。”
整個敘述過程中,梁澤始終一言不發,
他就那樣靜靜地聽著從昕玥說著自己的過往,跟著從昕玥的敘述,梁澤仿佛也看到了從昕玥所經歷的那一幕幕,無論是快樂的,還是痛苦的。梁澤感覺自己就像是剛看完一部觸人心弦的電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梁澤,你不用那麽難過,”從昕玥見梁澤一直沉默,眼中盈滿了對她的同情和憐惜,“那些已經過去了,對我來說,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任何時候都比以前更好。”
“玥玥,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能讓你相信,我是真的願意接受你,保護你,”梁澤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疲憊而脆弱的從昕玥。
“你不用為我做什麽,”從昕玥明白梁澤的心意,只是從昕玥覺得那是一份自己不敢奢望的福分,“能在你面前卸下偽裝,做真實的自己,能和你分享我的喜怒哀樂,已經足夠了,真的。”
“玥玥,那個。。。”梁澤覺得這個時候應該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從昕玥,這樣才能讓從昕玥知道自己是出自真心的想要保護她一輩子,“我。。。其實。。。我。。。我喜歡你,你去做臥底後我沒有一天是安寧的,我看到你傷病發作,卻還要躲在樓道裡的時候,我就很想帶你回去。看到你跟莫西親親我我的時候,我恨不得衝上去把莫西碎屍萬段。你不來電話的時候我焦慮,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又緊張,從昕玥,那時我就知道了,我喜歡你,我的生命裡不能沒有你。”
“梁澤,”從昕玥對於梁澤突如其來的告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
“你不需要回應我什麽,我只是把我的心意告訴你,讓你知道,讓你放心地依靠我,”梁澤站起身,慢慢地移動到從昕玥身邊,輕輕地將她摟在懷裡,“相信我,我一定能保護你的,你不用再做堅強的女人,卸下你的帶刺的外殼,我會成為你的盾牌,一直保護你,就算你喜歡的不是我,也沒有關系。”
“不,”從昕玥閉上眼,整個人都靠在了梁澤的胸前,感受來自梁澤身上的氣息和溫度,“我喜歡,一輩子就這樣靠著你,被你保護,我喜歡。”
梁澤低頭,看見從昕玥靠在自己懷裡,閉著眼,很安靜,很享受的樣子,心裡也生出絲絲甜意,這就是他想要的。梁澤就這樣摟著從昕玥,從昕玥就這樣安靜地靠著梁澤,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待著,任時光流轉。正當兩人都沉浸在這份安靜中時,梁澤的電話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