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我並沒有說他是好人,我只是不喜歡你這樣的稱呼罷了,並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心,”從昕玥見梁澤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而且還有一肚子的火,也就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算了,這個不重要,今天我要跟你說的也都說了,你自己多注意,我要走了。”
“走?這麽快?”梁澤一聽從昕玥要走,心裡的那點不高興一下子就跑沒了,“留下來再坐一會兒吧,吃點東西再走,我買了一點炒菜和盒飯,原本是當晚飯的,現在就權當是夜宵了,一起吃點吧。”
從昕玥見梁澤剛才還不高興的臉,瞬間就變成了一副哀求的臉,心裡也就軟了下來,“好吧,正好我也餓了。”
兩人相對無語地吃著飯,梁澤腦子裡全是剛才從昕玥對他說的那些話。偶爾夾菜的時候抬頭瞧一眼正在認真吃著飯菜的從昕玥,梁澤第一次產生了一種疏離感。他覺得自己跟從昕玥的關系沒有以前那麽密切了,自己也似乎沒有以前那樣了解從昕玥了,也許是因為從昕玥在那裡臥底太久了,讓她產生了很多的變化,甚至連善惡觀念都發生了變化。
“玥玥,”梁澤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似得,放下手裡的飯菜,很鄭重其事地看著從昕玥,“我覺得你應該回來了,不應該再待在那裡了,我覺得你和以前變了很多。我很擔心,莫西會帶給你不好的影響。”
“梁澤,你在說什麽胡話,”從昕玥也放下手裡的碗筷,“我現在回來的話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你知道這會有什麽樣嚴重的後果嗎?這個結果不是你一個人能擔得起的,你知道嗎?以後還是不要再說這樣沒有建設性的話了。”
“可是我覺得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可是現在,你看看你今天都說了些什麽?”梁澤真的覺得從昕玥開始沉淪了,這是梁澤不能容忍的,“我覺得你還是回來吧,不能再跟那個。。。我是說莫西待在一起了,我擔心你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他帶壞了。”
“你以為我是誰?我怎麽可能隨意被人左右?”從昕玥覺得梁澤的擔心純屬多余,更何況莫西在她看來也根本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他只是太寂寞了,“你說我變了?那是因為你還不了解我,我從來都沒有變過,我的善惡觀從來都不是單純地建立在法律的基礎上的。法律是人們自己訂立的規則,可是真正善惡的規則在人的心裡,是在道德層面上的。都說人心難測,可在我看來人心本不難測,只是人們不願意用心去面對罷了。其實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基本的善惡標準,而且這個標準是不會隨著時間和環境的改變而改變的,任何膚色,任何語言的人都是一樣的。”
“那你是覺得莫西這樣的人在道德層面不算是惡人了?”梁澤就是不明白,從昕玥這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在他的心裡永遠是有一個規則,那就是遵守法律和違反法律兩種,違反法律的就是惡人,毋庸置疑。
“梁澤,你這是在鑽牛角尖了,我並沒有否認他是壞人,他販賣兒童,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可能不是壞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這麽做?促使他開始做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麽?人之初性本善,他也不是天生的壞人,不是嗎?弄清楚這些,我們才能真正去認識莫西這個人,”從昕玥隻想讓梁澤明白很多事不是這麽簡單的,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就好像之前那些綁架你的那三個女人,你覺得他們是惡人嗎?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麽做嗎?”
“為什麽?”梁澤沒明白從昕玥為什麽會突然提到這個。
“我和她們聊過,他們之所以會聯合起來做這些,是因為他們都曾經被她們的男性雇主性騷擾過,有一個還甚至被蹂躪過很多次,可是他們卻因為雇主的威脅,也為了顧及自己和家人的名聲,才沒有報警。可是這些人在知道她們不會報警後,更加有恃無恐地一次又一次地欺負她們,最後逼得他們不得不殺了他們的雇主。因此在我看來她們雖然殺人,但是她們卻真真是這系列事件裡的受害者,而那些被殺的男人才是惡人。這些可憐的女人只是用錯了發泄方式罷了,可她們也終究為她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了。梁澤,試問,如果這些女人不去將那個男人殺死,那個男人或許會禍害更多的女人, 在有人勇敢地走出來報警前,法律能約束他嗎?”
“你的意思是,你是讚同她們這麽做的嗎?”梁澤聽著從昕玥的話,覺得越來越不能接受了。
“我當然不會讚同她們這麽做,我只是想說,很多罪犯犯罪的背後,都有他們被壓迫,被欺凌,被忽略等等的痛楚,所以我們不能一概地認為犯了法的人就是人渣,是惡人。我覺得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選錯了路的可憐人,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每個案子我都希望能和那些嫌疑犯面對面交談的原因,我希望通過交談能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釋放自己內心壓抑的各種情緒,這樣他們即使坐了牢也不會再心懷怨恨,以後出獄後也就能有個一心的人生。法律只是管束了那些人的身體,而我卻希望能救贖他們的心靈。”從昕玥把心裡的想法都告訴了梁澤,只是希望梁澤能重新建立自己的認知,以免將來出現情緒崩潰,無法接受的狀態。
“從昕玥,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你說的意思了,但是我想我一時間還沒有辦法接受,我需要時間消化,”梁澤不得不承認從昕玥說的這些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心裡堅持的規則也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你還有時間,”從昕玥希望梁澤能盡快想明白,因為給他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飯也吃了,我也該走了。”
從昕玥可得出梁澤現在的內心肯定還是糾結的,因為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這套理論,可無論怎樣,從昕玥總是希望梁澤能有所改變,這樣當將來那樣的事實擺在他面前時,他能坦然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