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心！”

隨著黑島大吼一聲，包括高野在內的，司令艦橋裡的官兵才猛的回過神來。

開始，在艦長報告，說了望員發現在西面，準確的說是西偏南方向上，出現疑似主力艦炮口閃光的異常時，司令艦橋裡的人員全都呆住了，黑島還在懷疑是耳朵出了問題，或者出現了幻聽。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抓起話筒，詢問在航海艦橋裡的艦長。

只是，艦長還沒有給出答覆，空中就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那是炮彈朝這邊飛來發出的聲響！

聲音在炮彈落下前傳到，表明炮彈的速度已經很慢，由此能夠推測出，敵艦是在很遠的地方開火。

至少在十五千米外，說不定更遠。

在這麽遠的距離上開火！?

黑島很是震驚。

只是，更加震驚的事情馬上就發生了。

在他大聲喊出來的同時，沉悶的爆炸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沒有聽錯，確實是來自四周。

聽著，“大門”號好像是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包圍了，或者說恰好在大爆炸的正中心，已經被爆炸吞沒。

怎麽可能！?

身為老資格的參謀，黑島實戰經驗很豐富，聽爆炸聲就知道，敵艦已經對“大門”號形成了跨射。

“大門”號處在敵艦炮擊的覆蓋區域之內。

在理論上，敵艦無需調整瞄準點，只要根據雙方相對位置的變化，不斷的朝“大門”號開火就是。

也許下一輪齊射就能打中“大門”號！

隔著至少十五千米，還是在夜間，首次開火就對“大門”號形成跨射，這個準確率也太嚇人了吧。

震驚之余，黑島再一次抓起話筒，呼叫了艦長。

“知道了。”

聽了一陣，最後回答了一句，黑島就放下話筒。

“司令官……”

當高野回過頭來的時候，黑島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情緒，把剛聽到的，艦長報告的情況說了出來。

開始，那兩艘敵艦打出了第二輪齊射。

因為了望員已有所準備，所以這次看得很清楚，是兩艘敵艦，前二後一總共三座三聯裝主炮炮塔。

沒錯，就是梁夏海軍的“旭海”級快速戰列艦！

關鍵還有，測量出的距離在二十千米左右。

因為敵艦射來的是威力巨大的400毫米穿甲彈，肯定就是戰列艦，所以了望員按比例測算的結果，不會有多大偏差。

足足二十千米！

那兩艘戰艦是怎麽發現“大門”號的?

在高野下達進入戰鬥狀態後，“大門”號實施了嚴格的燈火管制，而且是用無線電跟附近的戰艦通信。

關鍵還有，“大門”號藏在陰雲下面。

別說人的眼睛，哪怕是貓的眼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也肯定看不到遠在二十千米之外的戰艦。

還有，又是怎麽瞄準的?

哪怕能夠看到，在光學測距儀裡，戰艦其實是一個灰色暗點，根本沒有辦法準確測量出距離。

即便是在白天，二十千米的交戰距離都十分的遙遠。

按照正常交戰程序，通過觀察彈著點與戰艦的相對位置，逐次調整瞄準點，直到對敵艦形成跨射。

可見，在遠程炮戰當中，根本沒有“瞄準敵艦”的說法。

這時，黑島面前的電話響了起來。

“好的……知道了……”

應了兩聲之後，黑島沒放下話筒，而是朝高野看了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再次傳來。緊接著，爆炸聲響起。

雖然沒被炮彈擊中，但是“大門”號依然在炮擊的覆蓋范圍之內，而且有兩枚炮彈的落點明顯更近了一些。

也許，下一次炮擊，就能打中“大門”號。

“全速向敵艦逼近，在確認敵艦的航向後分配交戰目標。”高野稍微停頓一下，又接著說道:“首先用艦首方向的主炮開火還擊，盡可能測準一點。距離縮短後立即轉向，不需要請示。”

“可是……”

被高野狠狠的瞪了一眼，黑島沒有說下去。

他原本想告訴高野，開火會讓“大門”號暴露。只是現在看，敵艦能連續對“大門”號形成跨射，靠的不止是運氣。

“大門”號已被盯上了。

那麽，還用得著擔心暴露嗎?

黑島去下達命令的時候，高野才暗自歎了口氣，然後把一名電訊軍官叫了過來，低聲吩咐了一番。

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就是讓電訊軍官去給“路奧”號發一封電報。

如果“大門”號不幸遭重創，且喪失指揮能力，就由“路奧”號擔任旗艦，並繼續指揮戰鬥。

在這種情況下，由“路奧”號艦長擔任代理指揮官。

其實，這是標準的交戰程序。

別看高野表現得很鎮定，可他心裡同樣是波濤翻滾。

兩艘“旭海”級在二十千米之外開火，首輪炮擊就對“大門”號形成跨射，那絕對不是運氣。

這也證明了高野之前的一個猜測。

梁夏海軍確實找到了某種提高夜戰能力的辦法，不過不是胡蘿卜與魚肝油，跟增強人員的夜間視力也沒有關系，而是一種與人員的個人素質無關的技術手段，準確的說是某種技術裝備。

一種有別於傳統的光學測距儀的先進設備！

果真如此，這場海戰將毫無懸念。

只是，在高野面前，沒有“撤退”的選項。

那是兩艘條約型快速戰列艦，最高航速達到了29節，續航力超過10000海裡，是當今最強的戰列艦之一。

此外，第二主力戰隊的四艘戰列艦還沒有撤走！

高野現在下令撤退， 只要采取適當的戰術，比如讓隨行的輕巡洋艦與驅逐艦向兩艘敵艦發起衝擊，爭取半個小時的時間，兩艘“大門”級就能夠與敵艦脫離接觸。問題是，第二主力戰隊的四艘戰列艦肯定逃不掉。

再說，他是誰！?

高野，狹夷海軍的傳奇統帥，受天照神眷顧的戰爭英雄，統帥狹夷艦隊橫掃四海的不敗軍神。

在戰場上，傳奇統帥會逃嗎?

在二對二的情況下，不但不能逃，還得衝上去擊敗敵人，才有資格當戰爭英雄！

勢均力敵，要無法戰勝對手，那還能叫不敗軍神嗎?

說得難聽一點，如果高野在此時下令撤退，那麽對他來說最好的歸屬，就是在回到狹夷本土之前自裁謝罪。

數十萬狹夷海軍的將士，乃至八千萬狹夷子民，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

從成為常駐艦隊司令官的那一刻開始，高野就不再隻為自己而戰，要為所有追隨他的人而戰！

可見，高野唯一的選擇就是與兩艘快速戰列艦決一死戰。

決定來守望者海峽之時，高野就已經下定了必死的決心，也沒有想著能夠活著回到狹夷本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