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做好思想準備，但是在擔憂變成現實之後，白止戰依然無法接受。

　李銘博很識趣，叫上周湧濤，一起離開了軍官活動中心。

　“你也不要想太多，這事還得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李雲翔沒離開，現在也只有他能留下來開導白止戰。“往好的一面想，劉向真不來，等於把立功的機會留給了我們，又有什麽不高興的呢?”

　“把剛剛獲得實戰經驗的官兵當成往上爬的墊腳石?”

　李雲翔翻了下白眼，說道:“你這人，有的時候太過婦人之仁。說句不客氣的，劉向真做決定的時候，會考慮這些?我不是說他就是對的，可是身為艦隊最高指揮官，你得考慮更加重要的東西。我相信，第三航空特混艦隊數千名官兵唯你馬首是瞻，是因為相信跟著你能夠打勝仗，能建功立業，而不是為了回家，更不是為了長命百歲。連這點覺悟都沒，也不配穿帝國海軍的軍服！”

　在李雲翔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白止戰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當然，李雲翔知道，白止戰只是感慨，或者說是想把壓在心底的悶氣發泄出來，並不是真的婦人之仁。

　要是，根本用不著他去申請，祝世建就會把他丟去海軍學院。

　“不說這麽沒用的，明天這麽打?”李雲翔把話題扯了回來。

　白止戰揉了揉額頭，又歎了口氣。

　“要實在不行，我們也……”

　“明天的戰鬥，其實沒什麽好擔心的。周湧濤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先找到與乾掉威脅最大的第三航空戰隊，至少得擊沉或重創那兩艘小型艦隊航母。消除了後顧之憂，就能放手大殺四方了。”

　李雲翔點點頭，沒接話。

　在吃過晚飯的時候，周湧濤向李雲翔說過這套戰術，在得到李雲翔的首肯之後，才在白止戰面前提了出來。

　不要忘了，周湧濤是第三艦載航空兵聯隊的人，現在是李雲翔的手下。

　“讓我不甘的，其實是機動艦隊的四艘快速戰列艦。說句不客氣的話，要是能乾掉那四艘快速戰列艦，哪怕放跑了兩支主力戰隊，再加上高野，我也絕不會心痛，甚至會開瓶香檳慶祝。”

　“你舍得買香檳了?”李雲翔這麽說，不是白止戰吝嗇，而是有一個跟香檳與二鍋頭有關的典故。

　白止戰翻了下白眼，一副懶得打理的模樣。

　李雲翔笑了笑，轉而說道:“煮熟的鴨子，還飛得了嗎?”

　“你覺得飛不了嗎?”

　“四艘‘金鋼’在炎海，難不成……”

　白止戰笑了笑，等李雲翔閉上嘴，才說道:“用了整個下午，特混群都沒找到那四艘快速戰列艦，除非劉向真沒盡全力，不然唯一的解釋就是，四艘快速戰列艦在遭到打擊後沒有向東逃跑。”

　李雲翔鎖緊了眉頭，說道:“下午的時候，劉向真不會不盡全力。”

　“那是肯定的，他在那個時候肯定想擴大戰果，畢竟在四艘艦隊航母之外，那四艘快速戰列艦的價值最大。更何況，如果特混群繼續向東航行，能在夜間對其構成威脅的，就只有那四艘快速戰列艦。”

　“這麽說，他會不會是因為擔心遭到伏擊，所以……”

　“有這種可能，不過不太大。”

　李雲翔是一臉疑惑，顯然沒有想明白。

　“別忘了，劉向真手裡同樣有四艘快速戰列艦，其中兩艘是強大的‘北河’級。哪怕在夜間遭遇，也不會吃虧，至少不需要擔心遭到迎頭痛擊。再說了，他跟我一樣是科班出身的傳統軍官，肯定知道在晚上派巡洋艦前出偵查。真能在夜間與機動艦隊的殘敵遭遇，他恐怕求之不得。”

　在白止戰這麽解釋一番之後，李雲翔才明白了過來。

　“按我的推測，四艘‘金剛’肯定是向南轉向規避。”

　“去了馬拉城?”

　白止戰苦笑著歎了口氣，接著開始的話說道:“這麽簡單的情況，劉向真怎麽可能想不到呢?哪怕沒立即想到，在第一次偵查無果後，他肯定能夠猜到，因此只需在第二次偵查的時候，安排幾架偵察機往南飛行，就肯定能找到四艘快速戰列艦。只可惜，他根本沒有做這樣的安排。”

　“這……你的意思，他是故意的！?”

　白止戰點點頭，接著又歎了口氣。

　“可是……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李雲翔已經是瞠目結舌，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模樣。

　“你覺得，四艘‘金鋼’會去馬拉城?”

　“不去馬拉城，能去哪?”李雲翔明顯是不夠自信，在白止戰說出來之後，他就在擔心自己的推測有問題。

　“如果是，那再好不過。哪怕紐蘭聯邦不會扣留這四艘戰艦，也不一定會提供補給。關鍵是，我們在馬拉城安排了那麽多的情報人員，肯定能發現四艘戰艦。事情鬧大後，再拖上幾天，等我們布下天羅地網。你覺得，四艘‘金鋼’在被趕出馬拉城之後，還有機會逃回狹夷本土嗎?”

　“不去馬拉城的話……”

　“只需要進行一次燃油補給，這四艘快速戰列艦就能從南面繞過南珠群島，前往狹夷海軍在西南東望洋的圖克要塞！”

　“什麽！?”李雲翔十分的震驚。

　“雖然狹夷海軍未必提前做好了準備，但是在離開炎海之後，派幾艘油船為四艘快速戰列艦補充燃油，並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去圖克要塞，去那裡……”震驚歸震驚，李雲翔迅速冷靜下來。

　那座島礁要塞，二十多年前屬於帝國海軍，現在被狹夷海軍鳩佔鵲巢，成為了其在西南東望洋的母港。

　“還沒想明白?”

　李雲翔鎖緊了眉頭，他還真沒想明白，或者說覺得無法相信。

　“別忘了，海軍司令部發來的電報中，提到了第二階段作戰行動。”

　“問題就在這。”李雲翔稍微遲疑一下，才說道:“第二階段作戰行動，分成了兩個戰略方向，而我們主張南下，首先就需要打下圖克要塞。四艘‘金鋼’去了那，不正好成為支持南下的理由嗎?”

　“然後呢?”

　李雲翔愣了愣，不大明白的朝白止戰看了過去。

　“我們以此當理由，到海軍司令部去據理力爭，然後落得搞小團體的口實?”

　聽白止戰這麽一說，李雲翔一嚇就呆住了。

　顯然，這才是關鍵！

　如果白止戰的分析沒錯，劉向真肯定是故意放跑四艘快速戰列艦，而其目的就是要在下一階段的作戰行動當中，讓由他提出的東進方案佔上風，最終成為下一階段戰略進攻的主攻方向。

　果真如此，劉向真的心思就太厲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