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繼續攻打中轉島,還是說及時放棄?
這次,白止戰沒為難周湧濤這些參謀,把難題留給自己。
也就是在8月1日晚上,在收到劉長勳發來的電報之後,白止戰把自己鎖在了司令官的住艙裡面。
李銘博心裡很清楚,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
局面可以說是一目了然,如果繼續強攻中轉島,迢曼軍隊就很有可能會丟掉馬耳他,然後丟掉已經佔領的北玄地區。布蘭皇家海軍在重新奪回了馬耳他之後,將重新掌握陸心海製海權。
結果就是直接回到年初局面,大半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更加重要的是,在重新打通了陸心海航線之後,布蘭皇家海軍必然會向梵炎洋增兵,加強基布要塞的防禦力度。
哪怕帝國海軍仍然按計劃進軍波沙灣,並且控制了波沙灣的油田,也未必能夠把產出的石油運回國內。
至少,還要在穆阿海這邊打一仗。
此外,巨大陸戰場上的局面也會變得更加糟糕。因為不再需要擔心來自西邊的威脅,所以駱沙聯邦必然把重兵放在東邊,從葉堡發起反擊,對帝國陸軍的補給線構成威脅,讓帝國陸軍不敢貿然向西挺進。
到這一步,攻打跋窟的行動必然會以失敗告吹,至少不可能按時完成。
不需要到明年,到年底,帝國就要面對燃油緊缺的問題。
其實,羅兩國在此之前就會完蛋。
按照最新統計數據,羅利王國儲備的石油,最多能夠堅持到11月底,然後所有燒油的設備都得停止運轉。
如果迢曼帝國願意提供援助,能多堅持幾個月。
可問題是,迢曼帝國未必會提供援助。
哪怕忒爾共和國能提供一些幫助,通過陸路運送的石油也是杯水車薪,肯定解不了燃眉之急。
關鍵還有,就算繼續攻打中轉島,並且按計劃打下了中轉島,對梵炎洋與陸心海那邊的戰局也無太大幫助。
說得直接一點,即便已經攻佔中轉島,帝國海軍也至少需要花費一年時間,才能佔領整個霍瓦依群島。要從霍瓦依群島出發攻打紐蘭本土,不考慮別的問題,只是前期準備就至少需要1年時間。
別說盟友,帝國都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可是,就此放棄嗎?
前面反覆提到,如果就此放棄攻打中轉島,哪怕不讓白止戰擔責,也等於過去大半年裡的所有努力都化為泡影,更等於錯失取得決定性勝利的機會,並且導致整場大戰的時間延長3年以上。
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
局面一目了然,根本用不著商量,或者說不存在商量的必要,現在需要的是由白止戰做決策。
李銘博很清楚白止戰現在的心情,沒去打擾他,也沒有讓其他人去打擾他。
次日上午,李銘博親自把早飯送去司令官住艙。
一個晚上,足夠白止戰想清楚了。
準確的說,是讓白止戰放下心頭執著,坦然面對現實的同時,做出一個最理智,也是對大家最有利的決定。
在進了司令官住艙之後,李銘博就被嚇了一跳。
隨後發現,自己還是不太了解白止戰,或者說小看了白止戰。
在這個全艦面積最大的單人住艙裡面,地板上鋪滿地圖,還有很多進行推演需要用到的圖標。
此外,地板上到處都是用過的草稿紙。
顯然,白止戰昨晚根本沒有閑著。
“你這是……”
“你來得正好,等我先吃點東西,都快餓昏了。”
李銘博很無語,不過還是把餐盤遞給了白止戰。
只是,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房間中間的那張世界地圖上面。
是一張全新的地圖,焦點在帝國本土,上面畫了很多條航線,而且用紅筆描繪的主要航線上都有具體標注。
任何一名海軍軍官都能夠看明白這些航線與標注的含義。
對於白止戰的能力,其實沒什麽好懷疑的。
在成為指揮官之前,他幹了十幾年的參謀,對圖上作業等參謀的本質工作,肯定是手到擒來。
參謀能做的事,白止戰都會。
在李銘博看地圖的時候,白止戰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早飯,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沒有吃飽。
“怎麽樣?”
“你認為趕得及嗎?”李銘博抬起頭朝白止戰看了過去。
“理論上能夠做到。”
“那只是理論,現實中肯定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李銘博咬了咬牙,又說道,“這不是上次奔襲西南梵炎洋,才幾千千米。按你的設想,這一趟跑完,恐怕所有的戰艦都要回造船廠進行大修。”
“那又怎麽樣?”
李銘博愣了下,說道:“你能保證航行途中不會出意外?哪怕有一艘航母拋錨,整個行動都會受影響。”
“那就想辦法不讓航母拋錨。”
“你……”
白止戰笑了笑,才說道:“毫無疑問,如果按這個設想擬定計劃,不說其他的,劉長勳肯定不會答應,他的反應跟你差不多,會認為我在發瘋。只不過,這是目前看看來,唯一能夠讓我們離開中轉島戰場的理由。”
“你是說……”
“還有吃的嗎?”說這話的時候,白止戰還使勁揉了揉肚皮,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李銘博翻了下白眼,不過沒多說,直接就抓起掛在床頭上的電話,讓留在司令艦橋的參謀去餐廳再弄一份早點。
要吃東西,那還不簡單。
帝國海軍別的什麽不說,只是官兵的夥食標準,絕對是無可挑剔,哪怕放眼全世界,也肯定是最好的。
“你是否想過,紐蘭海軍搞了這麽多名堂,最終到底是為了什麽?”白止戰沒有捉弄李銘博,他忙了一個晚上,確實餓壞了。
“還能為什麽?”
白止戰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說道:“換句話說,如果你是尼茲或斯普,在經過了西南梵炎洋海戰之後,還會把布蘭王國當成能信任的盟友,還會為這個盟友冒險,或者說是犧牲自己的利益?”
李銘博立即鎖緊了眉頭。
顯然,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在西南梵炎洋海戰當中,“奮進”號遭到重創,還差點戰沉,往根本上講,責任在布蘭皇家海軍身上。
先不說能不能打贏,如果“奮進”號沒有遭到重創,紐蘭海軍的處境也不至於如此。
有趣的是,布蘭王國卻把責任推給了紐蘭海軍,還要紐蘭聯邦承擔其損失。
“我們暫且假設不成立,那麽紐蘭海軍派艦隊去陸心海,又有什麽意義呢?”
李銘博的神色很是低沉,而就在他沉思這個問題的時候,值班的電訊參謀把一份超量的早點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