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一滴滴從鼻間滴落,僵硬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跳動,叉開的雙腳已經開始顫抖,整整七個小時了,這個巨大凹洞頂部斜射下來的光線慢慢暗淡消失,柔和的月光透過頂部的枝葉灑落。
片片分割的空間籠罩整個凹洞,一片片分割的空間如同橫隔一塊塊透明玻璃,透過玻璃可以看到那弓著背部,一動不動的伯恩先生,還有手持陰寒冰劍,黑發漂浮的王桑,那快要融入王桑後背的屍鬼嬰頭顱依舊定在那裡。
這裡仿佛在玩一個靜止不動的遊戲,當然陰離有想過微小幅度的移動,或許可以掌握這種肢體分離感的規律,不過看到摩寄體的王桑從未試圖嘗試過,陰離便停止這個想法。
三人誰也沒有打破寂靜,此刻哈魯就在身後的通道中,等待著陰離發出指令。
“疙瘩!”好像石頭相撞的輕響聲傳來,在伯恩腳步前一丈遠的地方,蛇偶從土壤裡鑽了出來,剩下的兩顆蛇頭中,黑色蛇頭上閃爍強烈的黑光。
在跨過層層分割的空間呈現到陰離眼裡就是一團黑色光暈,蛇偶黑色蛇頭施展的藏身術極不穩定,所以才會閃爍著黑光,那雄雞身軀在地面快速跑動,身上黃色泥粉刷刷直落,每穿過一層透明的分割空間就掉落一大塊泥土。
在蛇偶快要接近伯恩的時候,伯恩弓著的身子忽然抬起,一顆羊首赫然出現在伯恩頭上,彎曲的山羊角,黑褐色的羊毛,扁平的獸鼻,杏黃色的眸子。
“你破壞了遊戲!”
那顆羊首對著王桑說道。
羊首人身的伯恩輕輕抬起兩根手指,分割的空間片片碎裂開來,周圍的一切都在坍塌,空氣、土地、岩壁、植被,都像鏡子碎裂。
鏡子一直坍塌到陰離面前,眼看著空間一寸寸剝離破裂,陰離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不知不覺那種肢體分離感已經減弱。
“要不要走!能不能走!
剛才那未知存在說摩破壞了遊戲,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也是遊戲的一種考驗。”
時間已經不允許陰離多想,空間破碎如同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轉眼到了陰離眼前,陰離剛想轉身逃離,發現身體由於長時間的僵持,已經無法短時間動彈。
那空間破碎像是絞肉機,輕輕的撲面而來,眼前閃過一道耀眼白光。
“還…還活著!”他胸口劇烈起伏著,一陣虛弱感襲來,陰離趕忙挺住,保持著固定的身形。
羊首人身的那兩根手指在空氣中輕輕一夾,王桑背後的屍鬼嬰頭顱慢慢的被提溜出來,那感覺像是一條濕滑的鼻涕蟲,被無形力量慢慢抽出。
“乾坤挪移,赤敕令,五色替身!”蛇偶上那顆紅色蛇頭髮出赤芒,整個泥塑之身轟然散落,紅色蛇頭化為一道人形赤光。
從王桑後背抽出的屍鬼嬰化為赤色光粒散開,羊首人身的伯恩身旁那人形赤光化為實體,顯出屍鬼嬰頭顱,那嬰兒頭顱張開滿是利牙的撕裂大嘴朝著伯恩噴出濃鬱汙穢屍氣。
“咚!”羊首人身的伯恩仍然固定著佝僂的身子,手指輕輕一彈。
屍鬼嬰頭顱連同它噴出的汙穢屍氣被被彈飛到一個透明匣子中,屍鬼嬰頭顱如同一個放置的陳列品固定在透明匣子中。
羊首人身微微托起透明匣子,露出滿意的微笑,隨後目光放到陰離身上。
陰離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液,即使如此他也不敢動彈分毫,他剛才聽到羊首人身在說這是個遊戲,那麽是否意味著只要遵循遊戲規則就可以平安無事。
繁雜的思緒在腦海裡不斷交織,陰離不敢妄加揣度,他的命運只在這未知存在的一念之間。
“恭喜你,年輕的孩子!”羊首人身穿過一片片破碎的空間鏡片來到陰離身前。
羊首人身的伯恩將手指扣進自己的右眼窩中,輕輕扭動,陰離甚至可以聽到一根根神經斷裂的脆響。
它將右眼摘了下來,眼梗如觸須般伸展掙扎,好像想重新回到溫暖的眼窩中。
陰離的汗水不受控制的大量分泌,膀胱湧現一股尿意,羊首人身的伯恩將這顆羊眼珠放在在陰離手中。
“這是你的獎勵,也是我的邀請函,希望能夠看到你再次參加遊戲。”
說著羊首人身的伯恩慢慢後退,它的身後迸射出無窮的星光粒子,一片星空出現在它身後。
陰離可以看到深邃星空中那交織離散的星雲,像殘缺的模糊花朵在盛開,無數星光點綴其中,靜止不動。
直面浩瀚星空的感覺像是在深海中下墜,呼吸不暢,聽見一陣嗡嗡聲,像是能量爆發產生的恐怖音波。
在天旋地轉之中陰離昏倒在濕軟的地面,昏迷前依稀看到羊首人身的伯恩退到那片星空之中,而後深沉黑暗將陰離卷入夢鄉。
當陰離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一塊石板上,身旁是哈魯在守護著他,四頭遊魂腐屍在一旁探頭探腦的警戒著。
陰離甩了甩腦袋,深深呼出一口氣,抬頭望去,入目是一片狼藉的凹洞,在凹洞中心偏右的一邊,那裡的一片像是被揉碎的透明紙張,在慢慢緩慢褪去空間褶皺,變得如正常空間那樣。
“老板,你看他怎麽處置!”
四頭遊魂腐屍將王桑抬了上來,王桑身體中的屍鬼嬰被抽取出來,肉體還呈現一種半鬼半人的狀態,畢竟屍鬼嬰的大部分魂體已經融入他的軀乾。
就是陰離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界定王桑這種狀態,陰離眼中神色閃爍不定。
“外面情況怎麽樣?”
“雷群發來訊息, 說外面現在已經亂套了,高離中學的參考學員幾乎全死在那個衛生間,還有金峰中學的部分學員,帝國方面震動,已經派遣軍隊圍住學校,所有人都需要接受調查。”
“鎮定!”陰離心中說道。
現在必須捋清思路,琳達已經死了,伯恩先生也被未知存在降臨,現在也許已經不在奧金星球上,甚至不在這個銀河系。
“那麽還有什麽東西會讓他暴露呢?那個文件!”
陰離想起那天在迷霧小屋琳達通過雷群給與他的那份文件,文件上清晰的推理出他與摩之間的關系。
那份文件琳達是否有備份,想必琳達這種政府特殊單位的人員絕對會備份的。
陰離看著地上那具焦黑屍體,可惜死人無法開口了。
“等等!死人開口!”陰離心中一驚。
“哈魯,你讓雷群去谘詢阿卡納先生,是否可以給我進行一次招魂儀式。”
哈魯有些驚訝的說道:“阿卡納不是專精防護系巫術的?”
“歷來只有逃亡的黑巫師才會到東大陸,還藏匿在黑市,探索未知區域的防護系巫師學徒,你還真相信!”
陰離不耐煩的說道,哈魯好用是好用,就是思維不太靈敏,當然對於陰離來說,這也是優點。
陰離的目光投注到一旁昏迷不醒的王桑身上,王桑暫時還不能除掉,他需要王桑替他轉移大部分目光,比如此前的神秘來電便可以推到他身上,摩在陰離身上的種種殘留痕跡都可以轉移出去。
“將他轉移到迷霧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