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冰進了學校,直接向教務室走去。
今天,他要很乾脆地告訴教務長,這個書,他不讀了。
學校是辦理休學也好,退學也罷,都可以。總之,不要再記著還有他這個人就可行了。
正大步走著,迎面遇上了老班,老班的眼神格外凌厲,“醫生是怎麽說的?”
“不知道。因為我沒有去醫院。”程應冰如實回答。
“胡鬧!”
“你的頭髮突然就白了,這不是件小事情。你怎麽能當成兒戲。”
老班說著,認真地看了看程應冰的眼睛。
“你的眼睛,視力沒下降吧?”
“沒事,好著呢。”
“好什麽好,看著就危險。這樣吧,你上完這節課後就回家去,讓你父母帶你去醫院檢查,這些天你也別想著上學的事了,身體要緊。”
“……好吧。”程應冰有些無奈。
對於這位老班,程應冰是發自心底尊敬的,所以他本來是要找到教務處提出不上學的,但現在……在這位發自肺腑的關心下,他反而不好一口回絕了。
老班揮手:“你趕緊去上完這節課吧,然後回家,回到家也別吃飯了,讓你父母陪你到醫院。”
程應冰略默,然後笑著點了點頭。
也罷,反正離天降隕石也沒有多少時間了,老班的好意,還是要照顧的。
這最後一節課,上上也無妨。
程應冰邁步向教室走去,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都在這一刻異樣的盯著他,不斷的指指點點。
程也冰對於這種指點也是無奈。畢竟,他這個異變,比古人的一夜白頭都還要顯得誇張的,別人會好奇和驚訝,是最正常的反應。
他把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裡,無視所有人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走進教室。
立即的,教室裡的時間似乎凝固起來,所有人都看著他。
這很應該,毫無意外。
程應冰停步,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同學們,這一個個的,很熟悉,又很是陌生。
十年前的自己,都幹了些什麽來著?
記憶有些模糊了,那個時候的自己,似乎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討好蘇慧吧,現在回想,倒是挺尷的。
程應冰搖頭,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後走到自己課桌邊,擺手笑道:“狗哥,好久不見。”
被稱作狗哥的,是程應冰的同桌周小玉。周小玉普通女生一個,性格一向大大咧咧,你喊她‘狗哥’也好,本名也罷,從來都是笑嘻嘻的,不在乎。
此刻周小玉就在打量著程應冰的眼睛,面帶笑容:“你舍得回來了?”
“當然要回來啊,再不回來,我家狗狗就要被某個王八蛋拐跑了,那我豈不是虧大了。”程應冰說著,一屁股坐下,順手抓了周小玉的一本課堂書在自己面前,扭過身體道:“話說,我這兩天沒守著你,有誰趁機來跟你搭訕了嗎?”
“沒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長得醜。”周小玉嘿嘿。
程應冰點頭:“那你以後的丈夫可就有福了。”
“怎麽?”周小玉奇怪起來。
“沒什麽,嘿嘿。”程應冰笑容有些邪異。
周小玉目光一轉,也古怪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家有醜妻,出門放心,是不是?”
程應冰憋笑,沒敢在這上面繼續,想想,掏出了手機,翻找到周小玉,迅速敲下了一排字。
我喜歡你!
周小玉拿出她自己的手機一看,
頓時臉上騰的一下紅了,瞪起眼睛:“你要死啊!喜歡你家蘇慧去。” “分了。”
“啊?為什麽?”
“因為,我曾經很天真!”
“切,你逗我?”周小玉撇過頭,不理睬了。
程應冰笑笑,也不以為意,他和周小玉同桌以來,時常說說笑笑,鬧個惡作劇什麽的家常便飯,周小玉是個沒心機的好姑娘,只要不是太過份,她都不會生氣。
果然,就在程應冰感慨的時候,周小玉用胳膊尖碰了他一下,目視黑板輕聲低語,“你們真分了。”
“嗯。”
“也是,這兩天我看到蘇慧的情緒挺低落的,原來是同你分了啊。對了,誰甩的誰?”
程應冰沉吟,然後微笑。沒有回答。
“嘖,看你這鬼樣子,竟然是你主動提出來的嘍,真是沒看出來啊你,什麽原因?”
“原因,我剛剛不是發給你了麽。”
“……滾!”
這一次,周小玉沒敢再同程應冰聊什麽了,臉上紅紅的,坐在那裡,似有些不安。
下了課後,周小玉看了程應冰一眼,臉紅紅地離開,很別扭的樣子。
程應冰坐在原地沒有叫住他,等了一會後,他才慢慢地起身,走到了樓道欄杆邊,扶攔看去。
他看到,蘇慧拖著胖圓圓的身體,在操場上走過。
人群中,他看到了周小玉,也看到了周潔雨。
……
正是學生們放學的時候,人流擁擠,周潔雨不快不慢地走著,但是突然之間,她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正是因為這不對勁,周潔雨回頭了。
她回頭一瞥,看到一個白發銀瞳的男生在向她靠近。對視過去時,這個男生的瞳孔竟然發出了超剌眼的強光。有那麽一兩秒,周潔雨的腦袋猛烈巨疼,仿佛被一把鐵錘敲中,差點當場跌倒。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過些神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咦——人呢?
她揉了揉眼睛,很是驚疑不定。 因為先前一刻,操場上還是滿滿當當的人群,此刻竟然一個都見不到了。
她抬目到處看去,她還在學校裡,只不過整個學校空蕩蕩的冷清得厲害。且天色也在特別的迷蒙昏暗。
在這昏暗冷寂中,所有建築物全都模糊不清的樣子,甚至帶給她一種錯覺,那些建築是忽隱忽現的。
這是怎麽了?
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周潔雨搖晃了一下腦袋,感覺到腦袋還在嗡嗡作響,使得她恍惚,並且走起路來時,也是搖搖擺擺的。
這一切,讓周潔雨極度不安。
但她沒有大喊大叫,她咬緊了嘴唇,第一時間掏手機。
好了,手機掏出來了。
啪!
手機屏幕炸裂了。突然就炸裂了!
周潔雨死死地盯向破裂的屏面,面孔有些扭曲起來,她再度機械地向四周觀察過去。
沒錯,到處都是扭曲波動的。看不到活人,耳中寂靜一片,甚至就連吹過的微風,都透著陰森。
怎麽會這樣?
人呢?
人呢?
都跑到哪兒去了……
周潔雨感覺到自己瘋狂了,失去了鎮定,開始咬著牙齒向校門口狂奔。
“噗”她撞在了前方的什麽東西上,可是該死的,前面明明什麽都沒有啊。怎麽就撞上了。
並且這撞上的,似乎是一個‘人’
周潔雨的眼睛,慢慢睜大。
因為這個看不到的‘人’,竟然伸出一條看得到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臂,搖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