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抬頭看了看天,光線刺眼,沙漠的光線倘若不刺激,也就是不是沙漠了,他笑了笑,對韋紅瓊說:“找個客棧安頓下來吧。”
韋紅瓊道:“也好。”
兩人難得的達成了一個統一。
小鎮的客棧本就不多,不多的客棧也大多爆滿,爆滿到還沒走進客棧,便看到門口掛著的大大的,寫有血紅色字跡的“客滿”兩字,一連三間都是如此,直到第四間,才有了空房。
掌櫃的是一個風騷入骨的女人,豐乳細腰,粗壯的大腿和纖細的小腿,紅唇上方法燃著烈焰,見到有客人進來,便扭著腰肢迎了上去。
“客官,住店嗎?”她的聲音就如想象中的一樣,帶著一種惑人心智的效果,當然——這不是武魂的效果,而是一種天生的音調,這是一個天生魅惑的女人。
許墨剛想說話,就聽身後傳來了一聲咳嗽聲,於是果斷默不作聲了。
韋紅瓊上前說道:“掌櫃的,還有客房嗎?”
掌櫃的掏出絲巾在韋紅瓊面前晃了晃,笑道:“有、有、有,客官有幾個人。”她表現的愈發熱情了。
韋紅瓊視那熱情如無物,冷冷的道:“五個人,給我們準備五間上房。”
掌櫃的面露為難之色。
韋紅瓊道:“怎麽了?”
掌櫃的道:“客官,您要客房,倒是有,可也只有兩間大房了,其他房間都被丹鼎派的大爺們包了。”說話間還努了努嘴。
韋紅瓊順著掌櫃的的目光望去,只見有五名武者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神不時的向這邊撇來,相比就是丹鼎派的高手。
丹鼎派是東南域的一個六品宗門,東南域最多也只有六品宗門,所以說丹鼎派是東南域最大的宗門之一也不為過。
六品宗門和八品宗門自然不同,和世家和閑散的武者也不同,這五人至少都有半步凝神的實力。
這可是半步凝神,在雲州的三大宗門裡,幾乎能夠當上長老。
韋紅瓊目光掃過這幾個人,皺了皺眉,道:“他們要了多少間房。”
掌櫃的嗤嗤的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兒形狀:“五間,一共要了五間上房。”
“讓他們勻一間出來。”韋紅瓊道:“至少給我們三間房。”
她的想法很簡單,那個李大柱和郭翠花夫妻住一間,金三富和斬元兩個男人一間,她一人一間,對面的五人都是男人,讓出一間房,兩個男人住一間也沒什麽大不了。
當然,這是在她看來。
掌櫃的面露為難之色,道:“這個、這個恐怕不好吧。”
即使在卡拉庫姆邊陲的小鎮做生意,這美女掌櫃也聽過丹鼎派的名字,雖然是以煉丹為主的宗門,實力比普通的六品宗門弱上一些,但正是因為以煉丹聞名,所以可謂是交友滿天下,就算外域的五品宗門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客棧老板,怎敢在他們面前說話,而且這五人——掌櫃的面露厭惡之色——這五個男人就像天生沒見過女人一樣,剛一見她就目露淫光,近乎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飾的淫光。
她躲都還來不及,又怎會自動貼上去。
金三富看出了掌櫃的為難,擺了擺手,對韋紅瓊說道:“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能將就一下就將就一下吧。”語聲微頓,又道:“這樣,你和郭姑娘住一個房間,我們三個男人擠一擠。”
韋紅瓊眉頭緊蹙,不愉的道:“我不習慣和人同房,”目光在聶青青那張易容後異常平凡的臉上掃過,冷冷的道:“就算女人,也不習慣。”話一說完,徑直向那幾人走去。
金三富苦笑一聲,輕聲道:“看來我算的不錯。”
許墨眼光連閃,問道:“金兄算出了什麽?”
他依舊就知道金三富精通算學,而現在,他的實力也有化元後期,算學一道更加準確,說十算八中或許有些誇張,但六七中還是有的。”
金三富苦笑道:“李兄——”話還未說,先長長的歎了口氣,猶豫了片刻,口裡吐出了一句話:“血光之災啊。”
許墨可是知道金三富的厲害,倘若他說有血光之災,那便八#九不離十了,正想說話,忽聽得對面韋紅瓊的暴喝:“你幹什麽,還不把手放開!”
女掌櫃人影一閃,第一時間靠了過去,許墨目光連閃與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詫——他們竟沒注意到,這個掌櫃竟然也身懷武技,而且不在他們之下。
掌櫃的無聲無息的來到韋紅瓊身後,見她怒瞪著其中一名丹鼎派的弟子,便知一定是這弟子色心犯了,冒犯了韋紅瓊,心中歎息了一聲,說道:“各位還請克制,不要在小店裡找麻煩。”
那名弟子冷笑一聲,喝道:“小小的客棧老板還敢來教訓我了?不過看你也是個美人兒的份上,只要你們兩個陪我一天,我就忘記這件事情。”
掌櫃眉頭微蹙,冷冷的道:“還行放尊重一些。”
這丹鼎派的弟子名叫楊懷,本是東南域世家子弟,七歲時便因天子卓越被收入了丹鼎派的宗門,如今已有十五年時間;他本是個浪蕩子弟,而今成為丹鼎派的核心弟子之後,就更加肆無忌憚,前些日子,驟見客棧掌櫃美貌,也生出了一絲褻瀆之心,無奈掌櫃的總是躲在他,這下終於給他找到了機會。
楊懷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盯著掌櫃,大笑起來:“讓我放尊重,你有這個本事嗎?”
要說本事,掌櫃的還真有本事;她本是卡拉庫姆沙漠裡的一個沙盜頭子,後因所領導的沙盜被滅,自己看透了強盜的生涯,於是乾脆拿著積蓄在小鎮,要真提起她紅英鴿的名號,沙漠裡無人不知。
紅英鴿冷笑兩聲,道:“要我陪你,你也要有這個本事。”話音剛落,閃電般的探手抓向楊懷的胸口。
這一招又急又快,若是被抓實,少不得會皮開肉綻,但楊懷既為丹鼎派的核心弟子,也絕非泛泛之輩,驟見這招襲來,大聲喝道:“走了眼了,原來是練家子!”
聚手成指,一指點向紅英鴿的掌心。
這一點也有名堂,乃是丹鼎派的絕技不二指,不二指號稱從不出第二指,中指之人立刻被寒氣附體,端是陰毒異常。
紅英鴿雖不知道不二指的厲害,但經驗豐富,驟然間這含滿冰霜之氣的指頭襲來,心知不可硬接,回身錯步,就想閃開。
卻不想這指頭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緊跟著她的身體,無論她怎樣後退,都掙脫不得,眼見後背就要貼牆,她無計可施之際,只聽一聲嬌喝在身後響起:“蹲下!”
紅英鴿本無計可施,也不管這聲的真假,隻當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識的蹲下,就見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從她身後探出,迎上了那根遍布寒氣的指頭。
“不要!”
聲音戛然而止,紅英鴿所想象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那隻手的主人沒有被寒氣凍結,反而楊懷臉色變得赤紅的如同火燒一般。
“邪月宗的陽神掌!你是誰!”楊懷大喝一聲,口腔中冒出一縷白煙。
出手的正是聶青青。邪月宗的陽神掌可謂是不二指的克星,雖然楊懷的功力較高,但不過是丹藥堆積出來的功力,論精純程度,遠遠比不上聶青青,又兼有心算無心,這才一招功成。
聶青青冷笑一聲,道:“誰說會陽神掌的就是邪月宗的弟子了,我乃雲州郭翠花與邪月宗一點關系也沒有。”
楊懷還想說些什麽,但熱毒發作,腹中就像被點燃了一樣,也顧不得許多,趕忙從腰間掏出一粒丹藥,拋入口中,不多時間,臉色終於變得正常起來。
聶青青面色不變,心中卻驚訝異常,暗道:“爹爹說丹鼎派武技不強,但煉丹之術卻有獨到之處,我原以為有誇大之嫌疑,現在看來倒是名副其實。”
陽神掌雖然厲害,但也不是無藥可解,由天山雪蓮煉製而成的天心丹便可解這熱毒,但普通天心丹服下之後,也需幾個時辰調息才能解毒,不像楊懷拿出的天心丹,幾乎服下之後,立竿見影。
其余四人見楊懷吃虧,立刻默契的將聶青青困在當中。
聶青青目光掃過幾人,冷笑道:“堂堂丹鼎派是要以多欺少嗎?”
楊懷被陽神掌所傷,正在氣頭上,又哪裡會管這些,當下怒喝道:“給我打殺了再說!”
楊懷是丹鼎派的核心弟子,又是這次出席玲瓏盛會之人,其余四人只是普通的內門弟子,又怎敢不聽他的,當下就對聶青青出手。
四個人,四雙肉掌,掌心赤紅,仿若燃燒的木炭,四個人一齊出手,封鎖了聶青青躲閃的空間。
金三富看了許墨一眼,說道:“你不出手嗎,李先生。”
許墨微微一笑,看了金三富一眼,說道:“需要我出手嗎?”
“不需要。”說話的是始終沉默不言的斬元,“他們不是郭姑娘的對手。”
這一句話就如蓋棺定論一般,四隻手掌如同走馬燈似得圍著聶青青,可聶青青腳下似乎不亂,在狹窄的空間中,施展起穿花繞樹的身法,直把這四人當成了木頭樁子。
聶青青冷笑道:“一群廢物,丹鼎派也就這點實力?”
右手一揚,藏在袖中的短劍出鞘,順勢出劍,劍光一閃,冷風驟起,那四人隻覺得臉上一疼,接著一片冰涼,用手一摸,竟是一灘血跡。
——聶青青只出一劍,便讓這幾人掛了彩。
雖說幾人功力都比聶青青高,但丹鼎派的功力大多是依靠丹藥堆積而成,論真實戰鬥力當然不及聶青青。
這一劍不但震驚了四人,同樣震驚了立在一邊的韋紅瓊,她臉色倏變,心中暗道:“她什麽時候有這種實力了?難道一直都在隱藏?”
就在這時,忽得聽一身尖銳的破空之聲傳來,許墨目光一凜,高聲喊道:“小心!”
聶青青回頭一看,只見一條長鞭,從門口的方向飛卷過來,這一卷,立刻就卷住了聶青青的腰。
許墨見狀,軟劍出鞘,這一瞬間,他的身姿已經停滯,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那平凡的外表仿佛也綻放著銳利的劍光。
這種變化就想藏在破舊皮鞘中的利劍,忽然被拔了出來,閃爍出奪目的光,他整個人一樣,融入了劍光之中,仿佛劍成了他,而他也成了劍。
這一劍削斷了那隻長鞭,許墨趁勢搶到聶青青身邊,對依舊包圍著她的幾人一個一腳,幾人頓時倒飛出去。
做完這一切,許墨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拍了拍手,冷笑道:“暗釋突襲,恐怕不是名門正派所為吧。”
門口響起了一個男人的笑聲:“藏頭露尾也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那被削斷的長鞭仿佛有了生命一眼,再一次向許墨點來,這一次並非平平的直線,鞭尖搖擺不定,就像一條擇人而噬的蛇。
許墨出手了,沒人能看到他出劍的動作, 他的劍就已經準確的點到了鞭尖。
“恩?”來人似乎也因為這一幕而驚訝,但很快就笑道:“果真有些門道。”
鞭尖對著劍尖,時間仿佛在一瞬間暫停,下一刻,鞭子錯開了軟劍,趁機攀上了劍身。
許墨沒有驚訝,甚至在笑,不但是笑,而且是冷笑,譏諷而冷酷的笑。
就見劍光流動,鞭影頓時碎了,如同血雨一般落了下來。銳利的劍氣順著鞭身一路蔓延,直指鞭子的盡頭。
來人大喝一聲:“爾敢!”聲音從門外躍入,此刻他已放開長鞭,上在半空,對著許墨的天靈就是一掌。
掌風襲來,帶著炙熱的溫度。
聶青青臉色倏變,喊道:“小心,這是烈火掌。”
烈火掌是丹鼎派的立身之本,每個入門的弟子都要學習,但這門武技卻是實實在在的玄級高階武技,入門容易,想要精深極難。
聶青青敏銳的感覺到,這忽然襲來的男子,卻已將烈火掌練到了陽火的地步,只差半步就到陽極生陰的最高境界。
此刻,不光是聶青青,就連意向看許墨不順眼的韋紅瓊也驚叫起來,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任性竟會付出如此慘烈的結果。
就在這時,許墨的瞳孔忽然一收,劍鋒舞做金蛇綻出了一圈糾纏的劍氣,正是他用來對付妖刀血刃的那一招。
劍氣無堅不摧,精於攻擊卻疏於防守,劍客的防禦能力一般都比較弱,可許墨卻獨辟蹊徑,讓劍氣在身前彼此締結,形成一張劍網,劍網所向,立刻將掌風罩住,這男子若繼續下掌,絕對是個兩敗俱傷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