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出的動能,空氣的橫向阻力,空氣的縱向浮力,地心引力,不同的力量共通作用在一支小小的樹枝上,令其在空中化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一如許墨所希望的,它以一個不算快,也不算慢的初速度,沿著既定的軌跡攀升。
許墨並沒有第一時間跳出去。他自己倘若自己此時時挑出,注定會錯過最好的機會,他克制著自己內心的蠢蠢欲動,眼睛一刻不離那飛旋的樹枝。
他在等待,等待著最佳時機。
就像演練了千百次的動作,關鍵是起跳的時機和速度;聶青青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捂著嘴,強迫自己噤聲,她怕那難以控制的尖叫會影響許墨的計算與動作。
驚心動魄的一刻終於來臨,沒有任何預兆與準備,許墨如箭矢一般跳出整個人融入了風裡。
聶青青閉上了眼,無論成功與失敗,無論生存與死亡,她只需要得知最後一個結果,至於過程——她無法承受等待過程結束的煎熬。
許墨在空中的姿態並不算優美,甚至有些拙劣,但通曉武技歷史的人都應該明白,在武學創立之初,所有的招式都醜陋無比。當然,學自山間野獸的招式自然缺乏美感,然而醜陋亦是有效的。
許墨後發先至,追上了樹枝,此刻樹枝已經開始下落,而他的身子剛到最高點,就像之前的計算一樣,舊力已喪,新力未生,然而他並不慌張,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種輕快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知道那有多不容易,更知道最不容易的地方已經過去。
如此近的距離,他已可以判斷出成功的軌跡。他自然的放下彎曲的雙腿,任由它輕盈的點在樹枝上。
提縱術!
青竹宗的一門特別的功法,作為身法的一種,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只能憑空提縱而已,算的上最無用的一種身法,若不是許墨擁有入微能力,學什麽都很快,也不會無聊到學習這門身法。
然而此刻,這看似無用的身法卻成為了救命利器,他只需要一丁點借力,便可提縱而來,如同腳下踩實一般。
一個呼吸,或許只有半個呼吸的時間,許墨穩穩的落在冰島上,就聽“哢嚓”一聲,腳下冰塊上顯出了一道長長的裂縫。
許墨心中大驚,連忙旋身後退,整個人如同胡旋舞的舞姬一般,在冰塊碎裂的最後一刻,脫離了危險。
“啊呼!”他深吸一口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像是劫後余生做的最完美的慶祝。
聶青青還在對面捂著眼睛,許墨見了不禁微微一笑,喊道:“睜開眼睛吧,青青,我過來了。”
聶青青睜開眼,果真見的許墨穩穩站在冰島上,不禁眉頭舒展,笑逐顏開。
“我就知道你會成功的。”
“可你剛才還阻止我來著。”
“那是擔心,擔心懂嗎?”
許墨笑著搖搖頭,與女人論理是最沒意義的事情,她們總會從石頭縫裡找出無數理由來反駁你,最後直把你反駁的啞口無言。
“你過來吧,我在這邊接著你。”許墨說。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聶青青輕身一躍,許墨這邊提縱而來,越上半空將她抱住,同時身體回旋,穩穩的落在冰島上。
整個過程在兩個呼吸之內完成,動作迅捷而瀟灑。
“怎麽樣?沒事吧。”許墨看了一眼懷中的聶青青,問道。
“沒事。”
“那我們去看看這女人。”
聶青青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女人身旁仔細看著她的臉:她的臉部覆蓋著一層冰霜,並不算後,但長發和美貌都顯出蒼白顏色,她的面頰沒有凍結,依舊如鮮活的肉體一樣,瑩白如玉。
忽然,她的睫毛動了一下,很輕微的動作,但依舊被許墨看在眼裡。
“你看見嗎?”他心有余悸的問。
“看見了。”聶青青回答。
“她在動。”
“她還活著。”許墨肯定的說,就在剛才,他有看見女孩的睫毛動了動,像是有話在對他說。
“現在怎麽辦?”
聶青青顯得有些緊張,這也不難想象,一個千年前的女人被冰封在冰窟裡,而且還活著,任誰遇到都不禁毛骨悚然。
相比起來,許墨則要坦然許多,他知道低溫能夠延緩生命流逝,這點在前世的地球中就得到了印證,有些遇到雪崩的登山者,在被埋藏幾十年後,依舊保持著原的狀態,甚至能得以復活。
低溫未必會破壞細胞活性,只會減緩新陳代謝,一個人在低溫狀態下,只要細胞沒有因為細胞液的狀態變化而破裂,即便生存幾十年也不是什麽問題。
但是——
這可是幾千年,低溫的力量顯然不足以讓一個女人生存幾千年,那究竟是什麽力量?
他不知道,也無法去猜想。
“要不我們把她挖出來吧。”聶青青說,“既然她還活著,就一定不想繼續被封印在冰山裡。”
許墨顯得有些猶豫,要解封一個並冰凍的女人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不但要耗費大量真氣,還必須承擔巨大的風險,誰也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她是好人還是壞人?無人知曉。
“要不詢問一下你爹爹?”許墨說。
“也好。”
許墨聯通了不可和尚,小和尚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猜猜,又遇到了什麽事情?”
“有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許墨說,“一個人能活到千年時間嗎?”
“或許吧,”不可和尚道,“我沒見過。”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我們北海禪院講究修來生,講究來世,傳言修成十時尊者,便能成就大道,不過據我所知,無人能超脫,和尚對於延年益壽並沒有特別追求,道家倒是追求長生,但也沒有能活到千年的事情。”
“至少我沒聽說過。”他有補充了一句。
許墨正想繼續追問,卻聽聶妄心的聲音響起:“我倒是聽過一長生不老的例子。”
“真有此事?”不可和尚明顯不信。
“不假。”聶妄心回答,“據說這是千年前的事情了,傳言西南段雪山有雪女,修煉一門奇妙的功法,以天地致寒之氣為食,能幾百年不老不死,不過也只是傳言,見諸於《段雪奇異志》等志怪籍中,並沒有明確的寫入正史。”
不可和尚笑道:“你這老聶,說的話也不真不實的,哪有人能百年不老不死的,想必那段雪山雪女只是人們杜撰出來的,並沒有這個人。”
“那也未必,你不知道無風不起浪的說法嗎?”聶妄心不愉的道,“但凡神話傳說,都能在現實中找到一定依據,即便其事未必為真,也難說全為假,這天下哪有無根之水,又哪有無根的傳說。”
“這不可能。”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眼見兩人有吵起來的跡象,許墨不得不出言打斷他們:“我之前也不相信什麽長生不死的傳說,可現在——”他看了聶青青一眼,咬了咬牙,繼續道:“可現在事實就擺在我面前。”
“什麽?”
“你說的什麽意思?”
不可和尚和聶妄心異口同聲的道。
“我們在冰窟深處,找到了一個千年之前的女人,她可能還活著。”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許墨用平淡的語言描述了他和聶青青剛才所經歷,所看到的事情,重點描述了他們的猜測以及這個女人的外貌特點。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在自己說話之時,不可和尚與聶妄心的驚訝,簡直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以至於當他說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不可和尚率先開口:“你確定她是一千年前的女子嗎?”
“看衣著打扮,應該無誤。”許墨回答。
不可和尚道:“衣著和打扮都可以偽裝,你們遇見的未必是一千前的——”
他話未說完,便被聶妄心打斷:“許墨,你說這女人的領口上有一條類似爬蛇的花紋?”
許墨不知道聶妄心為何忽然會問道這個問題,但依舊如實答道:“沒錯,確實有道花紋,我們猜測是西南某個少數民族的圖騰。”
聶妄心沉吟片刻,說道:“現在你看看,那女子的右手手背上是否有同樣花紋的刺青。”
許墨走到近前,低頭一看,不禁皺起眉頭。
“看不出來,她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左手在遮住了右手手背。”
“等等!”許墨正說這話,居然發現女子裸露出來的一點右手手臂上,的確有個花紋,但具體是什麽紋飾,看不清楚。
他將此事告知聶妄心,聶妄心立刻歎息著道:“沒錯了,一定是這樣。”
“是什麽?”許墨問。
聶妄心歎息著回答:“若我沒猜錯,這個被冰封的女人,就是雪女本人了。”
一個本應生活在神話裡的女人,就這樣平靜的躺在自己面前,她紅彤彤的臉蛋仿佛是一種肉體鮮活的表現。
當許墨結束了與聶妄心通話之後,他徹底沉默了下來,一雙漆黑的眼睛,仔細端詳的女人的臉,久久沒有說話。
他還有什麽話可以說呢?
這是雪女啊,千年之前生活在段雪山脈裡的,那個號稱不老不死的雪女,可誰又能知道這是真的呢?沒有看到手背上的紋身,即便聶妄心對此也只是猜測而已,猜測便是代表著疑惑,但同樣代表著有可能。
許墨的潛意識裡,其實已經認定了她雪女的身份,只是理智不願意相信而已。
聶青青忽然開口,打破了縈繞在空氣裡的詭異沉默:“現在怎麽辦?聽我爹爹?”
當許墨把他們此刻的境地告知聶妄心過後,這個不負責任的老人替他們出的主意是打開冰棺。
老實說聶青青可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雪女的性格如何?她是否願意被打擾,甚至他是否是真的活著,真的能給予他們啟示都不知道。
冒險打開冰棺,放出一個不知是否有危險的女人,顯然是不明智的。
即便聶妄心是她的父親,她也會毫不避諱。
許墨搖搖頭,沉聲道:“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他知道聶青青心中所想,的卻,打開冰棺是一個危險的選擇,但機遇往往是鑲嵌在危險中的明珠,沒有危險又何來給予。
就像聶妄心所說的,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打開冰棺靜觀變化。
好吧,許墨不確定這話是否正確,在沒有實際結果之前,所有猜測都是不負責任的,但他卻明白,倘若什麽都不做,靜待等死,那一定是錯的。很好,許墨相信這一點。
好像有了一絲風,明媚的風,冰窟裡不再如開始一般寒冷。這顯然是一個錯覺,但許墨寧願相信它是真的,在此時此刻,需要一些奇跡來作為心裡依托,風就是其中之一。
女人的眉毛像是又動了動,許墨歎了口氣,低聲道:“青青你站開,我讓我試試吧。”
“可是——”
“沒有可是,”他扭過頭,雙手抱住聶青青的肩膀,凝望著她說道:“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聽著,唯一的機會。”
聶青青從許墨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容動搖的堅定,她相信這種堅定不會被任何外物所影響,這是無此次實例的結果。
“好吧。”她說,“不過先等等,讓我畫上一座囚牢,即使她是活著,且對我們有惡意,我們也能有抵抗的資本。”
許墨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聶青青咬破自己的食指,殷虹的血液從傷口處冒出,她不管不顧,以指頭在空中虛畫,血液激射而出,如同一隻綻放的血鶴,很快一道靈符就完成了,就投影在冰棺之下。
“這是鎮壓咒法,或許能有些用。”聶青青說。
許墨笑了笑,示意她讓開,然後將真氣運轉到掌心,轉換成火屬性。刹那間,他的兩隻手就像燒紅的烙鐵一般,散發著絲絲白煙。
他將兩手抵靠在冰棺上,一陣水汽立刻蒸騰而起,發出嘶嘶的聲響。
許墨微微笑道:“看來我的真氣還不錯。”
顯然,這千載寒冰可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真氣就能融化的,許墨幾乎用盡了所有力量。
冰棺在一點一點的融盡,從外開始消退,這個過程並不算快速,可以說是極度緩慢的,大約幾個小時時候,終於完全融化,女人的身體重新曝露於空氣中。
沒有意味,完整無缺。
待許墨收功,聶青青趕忙走過來,抱著他的胳膊,偷瞥著女人,低聲說道:“她是活的還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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