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利欲熏心的武者!
紅紅兒的表情陰晴不定,正想開口讓羅大常下去時,忽聽得有一個冷酷的聲音響起:“師姐,他不值得你出手,就讓我來代勞吧。”
阿醜走上了擂台。
阿醜有多醜,看看他走上擂台時羅大常的目光就知道,那目光裡帶著嫌惡,帶著惡心,帶著厭惡,就連擂台下觀戰的弟子也議論紛紛。
“他是誰?怎麽長的這麽醜?”
“是啊、是啊,長的醜也就算了,還出來嚇人,真是嚇死我了。”
“瞎說,那能叫長得醜嗎?那叫長相雄毅,雄毅懂嗎?”
“雄毅不就是長得醜嗎?”
……
台下的紛紛議論並沒有阻止阿醜殺死那個擂的步伐,沒錯,他正是走上擂台。
擂台距離地面有一丈高,這個高度對於武者來說,只是輕輕一躍,但阿醜卻選擇走上擂台。
順著為選手準備好的通路上擂,他走的很慢,卻沒有停止,若有人仔細觀察,會發現他每走一步,無論是步幅還是步速都沒有任何變化。
即便面對著無數的流言蜚語,他的脊背依舊聽得筆直,孤傲、倔強、冷酷,仿佛沒有一個詞匯來形容他的氣質,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他的人就像鐵打的一樣,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屈服。
紅紅兒眼睛一臉,笑道:“好一個醜人,醜的好,醜的妙。”轉頭對瞎子說:“這人是誰?”
瞎子畢恭畢敬的道:“聽聲音和步伐,應該是許墨身邊的阿醜,是一個劍客。”
劍客!
不用瞎子說,紅紅兒也能感覺到,劍客身上都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這種氣質就像他手中的劍,柳恆博是圓潤而不失銳利,這個阿醜則是單純的冷,滲到骨子裡的冷。
“你看這人怎樣?”紅紅兒對薛紫衣說道。
此次三宗演武還有個目的,選擇十五人組成一支誅邪小隊,這十五人的選擇卻不是最開始的沒宗選五個,而是三大宗門合起來,選擇其中最適合的十五個,顯然,紅紅兒是有意將阿醜選入小隊了。
身為女子,盡管對醜陋的事物有著天然的排斥,但薛紫衣依舊公正的道:“人不錯。”
盡管阿醜並未出手,但在她看來,勝負已經注定了,羅大常的實力不夠,心胸也不足,不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人。
凌落風沒有說話,皺著眉頭看著走上擂台的阿醜,不知為何,此刻的阿醜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怎麽了?”薛紫衣問。
凌落風回過神來,道:“選入他入誅邪小隊的事情,還需商量一下。”
薛紫衣惑道:“怎麽了?難道他的實力不夠強?”
凌落風搖搖頭,道:“不是實力不強,而是來歷不明。”
他苦笑著說:“老實說,我和恆博都認為他是來自外域的人。”
“外域嗎?”薛紫衣看向阿醜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阿醜的人就像一把劍,一把藏在匣中,無人識得其鋒芒的劍,他冷冷的看著對面的羅大常,就像看著一具屍體。
“青竹宗阿醜,請賜教。”
阿醜抽出長劍,眾人嘩然,他們看到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支竹片三尺長的竹片。
盡管邊緣削的鋒利無比,可依舊不能改變它只是一支竹片的事實,就連主席台上的薛紫衣和紅紅兒,都看的目瞪口呆。
“那是什麽?”薛紫衣道,語氣裡盡是疑惑。
紅紅兒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盯著凌落風,等待著他的答案。
凌落風微微一笑,道:“那是劍。”
薛紫衣不屑道:“那是一支竹片。”
凌落風微笑道:“竹片也是一把劍。”
就在這時候,忽聽得瞎子上官亭道:“他出劍了。”
阿醜出劍了,旁人還沒看明白他怎樣出劍,劍尖便已經抵住羅大常的咽喉。
沒有武魂,沒有真氣,只是單純的用力量送出一劍,快到了肉眼都無法察覺。
“這是?快劍?”薛紫衣皺緊眉頭。
快劍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劍,也是最困難的劍。
簡單的是招式,只是平平一刺,沒有眼花繚亂的虛招作為襯托,只是屈臂,伸臂,力量從腳下來,通過腰部傳遞到手臂。
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像演練了成百上千遍,關鍵是速度,而速度正是最困難的地方。
你不可能動用很多的真氣,因為動用真氣需要時間,哪怕僅僅是一瞬間,也會影響劍的速度,那就只有依靠的力量。
但人類的力量終歸是有極限,除非天賦異稟,不然很少有人能突破這一極限,毫無疑問,阿醜的劍法突破了極限速度。
柳恆博和柳青芙對視一樣,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柳恆博歎息一聲,道:“沒想到阿醜的劍,已經快到了這種程度。”目光下意識轉到許墨身上。
許墨聳了聳肩膀,笑道:“不要看我,我什麽也沒教他,是他自己學的。”
即便許墨也不得不佩服阿醜的天賦,他練習快劍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身體經過易經五拳和南阿劍經的改造,又有劍樁作為激發潛力,而阿醜看起來什麽也沒有,真正憑借原始的天賦,達到了這一步。
雖然這一劍沒有領悟到劍意,但許墨覺得,隻論速度,已經與他巔峰時候不相上下。
擂台上
羅大常瞳孔緊縮,身體顫抖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保持在一個平靜的狀態,但人類恐懼的本能,又讓這種嘗試成為徒勞。
他害怕了。
害怕咽間的竹片再前進半分,只需再前進半分,便會刺穿他的咽喉。
就連紅紅兒也一臉緊張,在這個距離,以阿醜的速度,只要他想殺羅大常,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羅大常雖然不爭氣,但畢竟是落霞宗的弟子。
紅紅兒看了一眼薛紫衣,此時此刻,也只有她這個東道主適合說話。
薛紫衣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比武結束,青竹宗阿醜勝。”
羅大常的眼睛立刻變作了灰白,即便是早已注定的結果,他也希望晚些到來,最好能再晚一些。
劍離開了他的咽喉,他終於可以大口的呼吸,即便不願意承認,可大口呼吸的感覺真好。
你可以不必活在別人的鼻息之下,而享受自由的美好,哪怕這種美好歸根結體也是一種奢侈。
一陣寒風襲來,劈頭蓋臉的灑落,刮在臉上,刀割一般的疼。
疼痛中,羅大常失落的走下擂台,沒人關心一個失敗者的離去,大多數人將目光聚焦在勝利者身上,即便他長得很醜,那又如何,再醜陋的人,只要有實力,也會得到別人的尊重。
紅紅兒長吸一口氣,算是回過神來,看著凌落風笑道:“這個阿醜是個人物,若不進誅邪小隊實在太浪費了。”
凌落風遲疑道:“可他的身份……”
紅紅兒笑道:“身份怎麽了?他是青竹宗的弟子,身份就沒有問題,至於他從何而來,不必太在意。”
“可是……”
凌落風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紅紅兒打斷:“可是什麽?沒有什麽可是的,現在的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放著如此有能力的人不用,難道用那些庸才?”
凌落風爭辯道:“即便用庸才,也比用來歷不明的人強。”
眼見兩人有僵持不下的趨勢,薛紫衣笑道:“不如這樣吧,先看看演武,結果都出來了,再討論誅邪小隊的事情。”
紅紅兒和凌落風同時點點頭,算是達成了基本的協議。
演武繼續,走上擂台的是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身著黑色錦衣,外套一件紫緞子坎肩,腰上圍著一條大革帶,帶子上鑲嵌著一顆龍眼大的玉珠子。
他的臉上就像玉珠子一般光滑,高挺的鼻梁,眸子漆黑,嘴唇薄如蟬翼,嘴角帶著和煦的微笑僅僅是看起來和煦而已。
紅紅兒臉上帶著激動的微笑,說道:“看著,這就是我落霞宗此次湧現出來的天才之一。”
凌落風和薛紫衣同時眉頭緊皺,這個長得如女人一般漂亮的男人,實力在化元巔峰左右,光憑這一點,已經是落霞宗頂尖的存在。
什麽時候落霞宗也能培養出這種人才了?兩人心中疑惑。
這年輕人面朝著青竹宗的陣營,撫爾一笑,朗聲道:“落霞宗顏如玉向青竹宗許墨挑戰。”
有人挑戰許墨!
就連瞎子上官亭也心中一驚,一度懷疑是否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他的耳朵非但沒有問題,還靈敏的很,所有人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青竹宗一眾弟子的目光聚焦在許墨身上,許墨微微一笑,也不見什麽動作,輕巧的飄上了擂台,負手而立,笑道:“難得有人想主動挑戰我,我又怎會不接受挑戰呢?”
顏如玉以手掩面,嗤嗤笑了兩聲,接著笑容忽然一收,冷峻的道:“我可不是挑戰你,而是質問你!”
許墨皺了皺眉,道:“質問我什麽?”
顏如玉如玉一般的面頰浮現出一抹猙獰的表情,他的聲音就像森羅惡鬼:“我要質問你,我派內門十幾名內門弟子和長老葛恆的死因!”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世人皆知道葛恆和十幾名內門弟子被殺的事情,所有人都當其是邪月宗所為,但聽顏如玉的語氣,此事竟與許墨有關。
就連紅紅兒也坐不住了,急忙問道:“顏如玉,你說清楚一點!”
顏如玉躬身見禮道:“稟告大長老,此事原本只有宗主和幾為長老知道,此次前來,我不但是要戰勝許墨,還要向他討還葛長老的血債!”
台下立刻議論紛紛。
“什麽?他的意思是葛恆的死和許墨有關?”
“什麽有關,他的意思分明是說葛恆是許墨殺的,這都聽不明白。”
“可葛恆是落霞宗的長老啊,怎麽可能會被青竹宗的弟子擊殺。”
“落霞宗的長老也良莠不齊,凝神期可當長老,化元巔峰也可以當長老。”
“哦,原來如此。”
……
紛雜的議論並沒有影響紅紅兒的判斷,他陰沉著臉,沉聲道:“顏如玉,葛洪是邪月宗所殺,人所共知,你憑什麽說這與許墨有關。”
紅紅兒打心眼裡欣賞許墨,絕不希望葛洪是他所殺,那以為著他們必將站在對立面上。
顏如玉微微冷笑,道:“太上長老,同葛恆長老同去的人中,有一人活著,他可證明事情和許墨脫不了乾系。”
“誰!”紅紅兒瞪眼問道。
顏如玉並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對著落霞宗的方陣招了招手,道:“張衡陽你出來吧!”
就見一紫衣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不是張衡陽又是何人。
張衡陽一見許墨,臉上立刻露出憤恨的表情,喝道:“許墨,我今天就要為死去的同門報仇!”隨後隱去了他們埋伏許墨之事,將其他事情講了出來。
“那姓聶的一定與他有關,不然怎可能湊巧在林中埋伏於我們?”話到最後,聲淚俱下,頗有一些悲慘的味道。
許墨冷冷的看著張衡陽的表演, 沒錯,正是表演,他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許墨。
心跳、呼吸、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都說明他心中並不悲痛,非但不悲,反而在竊喜。
只是他表演的太過逼真,台下眾人忍不住相信了他說的話,不禁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盯著許墨,就連紅紅兒也不例外。
“凌宗主,我需要一個解釋!”紅紅兒沉聲道。
凌落風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目光在許墨身上轉了一圈,淡淡的道:“許墨,你辯解一下吧。”
許墨躬身道:“是”直起身子,指著張衡陽,朗聲說道:“張衡陽,我切問你一件事,葛恆和我為什麽會產生衝突。”
張衡陽斥道:“還不是因為你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葛長老見不慣,才會與你產生衝突!”他自不敢說他們是特意去擊殺許墨,於是隨意找了個理由。
許墨失笑著搖搖頭,道:“荒謬!先不是我許墨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就算是,葛恆也不是我殺的,我且你們,與你們衝突之後,葛恆可安然離開了?”
張衡陽急道:“是離開了,但你隨後又讓那姓聶的埋伏我們,可憐的葛長老和幾十位同門,就死在亂箭之下。”
許墨冷哼道:“問題來了,既然我與葛恆是臨時起怨,又怎會提前埋伏你們?我怎麽可能知道你們退往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