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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四十》二十二、群租房
  藝術生要提前考專業課,小威跟呂梅打了招呼,文化課成績擺在那裡,呂梅也沒奈何,隻好許了,給小威準備了錢,小威便和同學們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車。

  1998年1月1日,元旦,與南非正式建立外交關系。

  ??北京衛視第一次開播。

  ??但是這些對小威的生活沒有絲毫影響。小威背著軍綠色的畫夾,提著沉甸甸的畫筆和顏料,無比清醒地行走在寒風凜冽的省城學府路上,心中裝著堅定的信念和執著的目標。

  每天穿過未曾留意名字的街巷,在省藝術高考前,來來回回的穿梭在宿舍和畫室之間那段固定的路上,晨不見日光,夜披著星月。雖然若乾年後才發現,其實那個年齡的清醒是多麽的昏昏噩噩,但,又的確是清晰的知道自己要什麽,該怎麽做,人生的茫然還不曾體會,所有的目標都明確清晰而又堅定。生活,從始至終,一直都是那麽的自相矛盾,又和諧共生。

  ??從寒冷的戶外,推開畫室的門,眼鏡總是會蒙上一層白霧,什麽也看不清,但是聽得到畫室裡日複一日放著的歌曲,Beyong樂隊的專輯,尤其那首寫給南非黑人人權精神領袖曼德拉的歌——《光輝歲月》:

  ??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

  ??自信可改變未來

  ??問誰又能做到

  ??日複一日的循環反覆播放著,以至於後來聽Beyong的歌聽到差點吐,但是其實這首歌還是很符合現在和南非建交的政治背景的,雖然傻乎乎地不關心國際局勢,只是單純的覺得蠻好聽的,覺得尤其適合高三最後一年的奮鬥,更適合坐在畫室裡一下又一下的揮筆。當然,跟大作完全靠不上一丁點邊兒,只不過是從自己的學校,跑到要報考的S學院來學應試繪畫技巧罷了。

  很多時候,結局都不是懷揣可笑執念的少年所能想象的。

  ??S學院有兩種畫風,一種大色塊寫意,一種黑線條描畫輪廓。每年都有大批追夢的學生來到這裡,從師學畫,當然也不乏根本對繪畫毫無興趣,只是學習成績差,為高考尋找另外出路而來的,臨時抱佛腳者。

  S學院的兩種畫派各不相融,在歷年的美術高考中輪流坐鎮閱卷。

  畫麽,跟數理化答題肯定是不一樣的,它沒有是非對錯,甚至也沒有語文的參考類標準答案,除去畫工真不怎地的,和的確畫得出類拔萃的,剩下的絕大部分考生的分數高低的評判,有的時候就是王八是否看中綠豆,是否能瞅對眼一樣簡單。

  而帶著從師者的畫風入考,那就意味著老師是變相拿過錢收過禮的,閱卷自然就會偏袒,否則整個省的考生憑什麽都要千裡迢迢的跑去省城送學費呢。偏偏小威根本就沒懂這裡面的深刻奧秘,只知道考前一定要來,卻不知道為何而來。

  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也。

  偏偏小威就執著地看不上黑線描畫輪廓的畫法,固執的保持著不圈黑邊的畫法,以至幾千的學費白白的打了水漂,在那個普通職工每月工資才只有百來塊的年頭裡。

  不過這自然已是後話。

  ??剛住到S學院附近的時候,同學間最喜歡討論的就是學院的大學生,穿的千奇百怪,什麽都有,男生束著長發,女生著裝性感。小威尤其喜歡看零下二三十度的姑娘,

穿著各式超短的短裙,透過薄薄的肉色絲襪,隱隱可見凍得發紫的大腿。每次看過美麗“凍”人的姑娘,小威都會忍不住看自己,呂梅親手做的棉褲,在同學裡厚得獨樹一幟,脫下來的棉褲能自己巋立不倒,貨真價實的超級厚實大棉褲,從而驗證了小威的媽,如假包換的真真是親媽,親的不能再親的,決不是後媽。  ??小威變得越來越願意自己獨行,和同學們幾乎沒有什麽交集,每天就靜靜的坐在一大群鬧鬧嚷嚷的青少年中,靜靜地畫著自己的畫。

  ??省城的夜晚來得很早,冬天尤其得早,三四點鍾天色就已經擦黑,等收拾了畫具回宿舍時,都已經是夜深人靜,街巷無人了,厚厚的冰雪路面上反射著路燈幽暗的光,顯得夜色更加深沉。

  即使小威再孤僻,從畫室回宿舍的路上,還是要結伴同行的。

  那一年省城的冬,正流傳著一起嚇人的連環殺人、傷人案件,當地人叫它“刨根”,誰知道是哪兩個字呢,反正就是有人拿著小榔頭或者小斧頭之類的,跟在走夜路的姑娘身後,然後照著後腦杓刨下去……從來沒去深思過為什麽會有人那麽做,是為錢還是為色?抑或是下崗職工的泄憤、報復社會?一概不知,只是每每提起,或是走在從畫室回宿舍的路上,總覺得後脖頸一陣陣發涼,在寒冷的夜色裡尤其滲人。但是同行的女生們,卻常常是一邊害怕著,又一邊拿來互相取樂,就這樣一路上留下學生們的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叮叮咚咚的敲打過冰雪覆蓋的路面,回蕩在省城那無盡的夜空中。

  ??每次快到宿舍那棟樓附近,有一片住宅樓,樓道是聲控的燈,同學們每每都要淘氣一陣,尖聲怪氣的大呼小叫一陣,震得樓道裡的燈像霓虹燈一樣成排的忽閃,並且樂此不疲,成了每天夜歸路上的保留娛樂項目。

  ??小威的宿舍,說是宿舍,還不如用一個詞來形容更恰當——群租房。但也有區別,因為並不是把房子隔成N多個小間,費用當然也不是按照整套或房間算,而是按床位算,並且價格不菲。房東是普通的省城老市民,房子是普通的老舊小區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兩居,臥室裡擠滿上下鋪,沒有客廳,廚房幾乎不能用,衛生間小小的只有蹲位,不能洗澡,狹小的門廳放著唯一的一張小小的書桌,大家進到房間裡就只能上床,因為地下根本就站不下那麽多人,除了上廁所的一切行動,包括做作業都是在床上,在鋪在膝蓋上的畫板上寫作業,躺著或趴著,間或聊著天。其實閑聊的時間也很少,大家都是為高考,為自己未來命運奔波努力著的有理想青年。

  ??現在還有人談理想了麽?

  ??你的理想是什麽?

  ??是實現了?還是已經遺忘了?

  同住的有一位姑娘, 小威特別喜歡,原因僅僅是她是鮮族人,會韓語,學校開的課程是俄語,又選修了日語,加上漢語,對於英語還沒整明白的小威來說,那她簡直就是語言大神啊,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除了畫畫和睡覺,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四處閑逛,偶爾有時間也就逛一逛省城的特色小賣店——倉買,這個年代,剛剛從商業國有解體沒幾年,還沒有大型的連鎖超市。

  省城的街巷充滿了歷史的滄桑,幾乎每一家倉買都在街邊有一個小小的很不起眼的門頭,然後就著台階步入半地下室結構,或略大,或略小,內部空間卻如出一轍的逼仄,貨架與貨架之間恨不得連兩個人錯身的空間也不得。

  這些對於小威來說還是比較新奇的,因為貨物琳琅滿目,還是可以自己挑選的,而不是百貨商店或小賣店那種,永遠離貨架之間都隔著一個冷冰冰的櫃台和一位愛理不理的售貨員。

  想早幾年的時候,小威在商業的姑姑,那還是挺吃香的,有一段時間呂梅單位體制內改革,要實行高職稱低聘用,弄得高職稱的呂梅相當的鬱悶,差一點被人勸心動,也轉去商業,以前商業是熱門,想進商業還不是那麽容易的。好在呂梅不喜歡商業,不想去,否則國有商業解體,呂梅便也會被一次性買斷後失業了。

  如今,一轉眼,國有商業已然凋零,個體經濟大片崛起,小威最深的感受就是,賣貨的人比以前百貨公司裡的售貨員熱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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