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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四十》一十三、喝個夠
  由於還有一個月就畢業了,小威便臨時住在了呂梅的同事家。

  同事比呂梅年長很多,剛得了胃癌,進行過切除手術,正在家裡靜養。胃病的人要吃得清淡,雖然每天肉類沒斷,但小威總覺得飯菜不香,就像是沒放鹽。

  小威在呂梅同事家是借住,象征性的交些夥食費,所以小威總覺得很打擾別人,便每天輕手輕腳,做什麽事都悄無聲息,同事時常跟呂梅說“你家閨女靜悄悄的,每天跟隻小貓一樣沒聲音。”

  同事鄰居家住著一個單身姑娘,不喜歡東家長西家短串門的小威,卻喜歡上了去鄰居家串門。姑娘學的是文學專業,所以家裡到處摞得都是書,書櫃裡,書桌上,床上,窗台上,地上……走進她的房間,你可以忽略人,忽略一切,但唯獨不能忽略書。

  她給小威讀:

  The flower that smiles to-day

  To-morrow dies;

  All that we wish to stay

  Tempts and then flies.

  What is this world’s delight?

  Lightning that mocks the night,

  Brief even as bright.

  又讀:

  人世間的明日絕不會雷同於今朝,

  萬古不變的,獨有無常。

  小威想,世上居然有“無常”二字,真是一詞道破所有變化。

  她給小威講雪萊、講拜倫……講生死、講無常,她說:學越多越難快樂……

  小威讀的書不多,算的上文學的也就讀過《兒童文學》,讀過小蘋在學校圖書館借回來的《福爾摩斯探案全集》,和從偉那借來的幾本武俠,以及幾本瓊瑤的言情。小威喜歡讀書,但是呂梅不讓她看課外書,隻許讀複習題冊和優秀作文選。

  小威不理解,為什麽讀越多越不快樂?那為什麽又要不停讀?

  但小威隻要一有空,就去鄰居家,認真聽著,卻不懂著……

  臨近畢業了,雖然隻是中考,班級裡還是很有些面臨人生重大轉折的凝重的。但也有例外,比如一些學習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努力與不努力差別也不是太大。

  小威班級有兩個學生,平時學校有什麽活動,經常都是他兩個搭檔主持,男生,一臉乾淨帥氣,女生也生的漂亮,兩人學習也還好。可是臨近期末了,兩人卻被中央台的大風車欄目,邀請去當特邀主持人了。

  小威納悶,當特邀主持人重要?還是好好複習參加中考重要呢?答案不是明擺著麽?可是為什麽他們家長會同意並支持他們,去中央電視台又是排練,又是錄製節目的呢?

  很快,小威就中考了,呂梅難得的來陪小威。呂梅說:“明天就考試了,不要複習了,我帶你出去溜達溜達吧。”

  這條街道,小威從沒有往這邊走過,走著走著竟看到一座基督教堂,小威從沒有見過,便走進去。教堂裡的人非常熱情,迎了小威和呂梅進入,又問:“今天唱聖經,你們要不要來一本《聖經》。”

  “我們路過,隨便聽聽。”呂梅回答。

  那人便拿了一本舊聖經,翻到要唱的那頁,遞給呂梅。呂梅和小威一起聽他們唱聖經後面的歌,小威突然覺得也挺好聽的。歌詞仿佛還自帶著光輝,

讓人心生平靜。  中考很快結束了,小威覺得考場沒有發揮好,一整個假期都跟霜打的茄子樣,蔫噠噠的。

  呂梅見如此情景,也不好再批評什麽。分數出來,離省重點高中只差一分,倒是夠了市重點,還分了市重點的重點班。但是市重點還是和省重點有區別的,而且市重點因在市中心,所以是沒有住宿條件的。

  小威市統考的時候還排名全市第三,明明班主任說小威用一半的心思和功夫,就穩能考上,可如今……呂梅總覺得一定是小威在轉學後住宿期間,跟大家玩野了,心思沒放學習上。

  呂梅不甘心去市重點,便托人走了關系,臨了,市裡省重點的兩所學校都可以去了,呂梅卻斷然不肯小威去市內的重點,反而選擇了差一些的遠郊重點,理由就是:原來的同學大多在市內,湊到一起又會瘋玩,去遠點,既沒朋友也沒花銷娛樂場所,可以專心學習。

  小威升高中,小蘋卻已經畢業分配了,分配和呂梅一個單位。小蘋也真是好福氣,這是最後一批包分配的學員,以後就算是再有內招的名額,就業也隻能是合同工,而不能是正式編制。

  新總理上台後,呂梅那是相當擁護,估計這是呂梅除了狂熱擁護過毛&主席以外,唯一如此擁護的領導了。因為單位工資是連漲,漲了工資物價也會馬上跟著上漲,但是總歸工資漲得要領先些,而且呂梅的工資還是遠遠高於其它企業的。雖然這些年很多工人在下崗,但跟呂梅是沒有關系的。

  假期結束前,原來班級的同學裙子通知小威去參加婚禮,呂梅不屑:“才多大啊就結婚,都還沒收入呢,就開始隨禮了。”

  最後給小威買了套玻璃茶具帶上,以做賀禮。不成想,毛毛居然和小威帶了一模一樣的賀禮,新娘子看了有些挑理的道:“哎呀,以後可以開茶坊了。”

  毛毛裝沒聽見,小威也隻好當不知道。

  婚禮上,小威看到了舒,那個喜歡垣的,唯一在自己家裡吃過飯的女生,如今不僅已經嫁做人婦,還帶了一個蹣跚學步的女兒來。呂梅愛乾淨,愛清淨,所以從不準小威帶同學朋友回家,難得那次舒找小威玩,正趕上飯時,呂梅竟破天荒留了舒在家用午飯,舒用筷子一點一點刮燉南瓜吃的樣子,小威如今還歷歷在目,她對小威傾吐的對垣的情懷仿佛還回響在耳畔,可如今,已為人婦,為人母。小威看著就很恍惚。可是舒的女兒一點不介意小威的恍惚,看到小威的紅色腳指甲,追著踩。

  新娘家有點偏,路又不很好,門口都是泥坑,差一點把婚車誤在坑裡。小威覺得婚禮也挺有意思的,聽說新郎是跑客運的,也沒多好的條件,本來沒多少東西,偏偏包裝的左一堆,右一堆的,貌似有很多嫁妝樣的撐場面。

  小威跟新娘並沒有多親,勉強算的上是說過話的同班同學。婚禮上新娘誰也拉不住猛喝,白的啤的摻著喝。小威不想喝酒,坐看周圍,熱鬧一片,又莫名帶有那麽點悲,如同新娘的醉言:“今天是最後一天單身,誰也別想攔我,我就要喝個夠。”

  回頭又掃見垣,他在另一張桌子上,跟同桌的人也在拚酒,他對小威視若無睹,仿佛陌路。

  小威想,自己是傷過他的,他不理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難免又有一點心裡不是滋味。

  假期,小蘋開始像大人一樣,參加工作了,可以自由打扮,也可以談戀愛了。小威才恍然發現,姐姐原來如此能言善說,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呢。又覺得姐姐突然也變得很遠,很成熟,像隔著代溝一般。小蘋跟她的同學走在一起,特別的醒目。小蘋的同學是學法醫的,即使不說她的專業,整個人看上也是去冷冷的,莫名覺得有點}得慌的不敢接近。而小蘋卻正相反,圓圓的臉,笑眯眯的總是很親切。

  小蘋年輕,漂亮,最重要的是,還不滿二十歲,就已經穩拿國家高工資了。這條件,好的沒得說。小威發現上門說親的人開始多起來,小威總想跟著聽聽大人都說些什麽,但每一次隻要一說到這個話題,呂梅就把小威支開:“一邊玩去,大人說話小孩別跟著瞎摻和。”

  小蘋有天問小威:“今天來說那個人你覺得怎樣?”

  今天說的聽說是什麽銀行行長的公子,高高的,就是略有一點點黑,小威沒見過,但是不知道為啥就是印象不好,便說:“我覺得你班的那個男同學不錯,就是上次晨練跟你打羽毛球,總喊你國寶的那個,又喊我小國寶的那個。”

  小蘋笑。因為呂梅一到冬天就把姐倆捂得嚴嚴實實,看上去滾圓的,可不就是像國寶麽。

  然後假期,男生便經常來家裡,小威覺得有點武俠小說裡的公子樣風度翩翩,因為他總拿著一把羽毛扇子。

  不過呂梅卻不喜歡,嫌他家裡官職太高,嘀咕他是公子哥氣派,不實在。但小蘋卻長硬了翅膀,有自己的主意了。

  後來聽說那個銀行行長家看中了學法醫的女生。

  小威覺得長大真好,可以自己掙錢,可以留長頭髮,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威也想快點長大,她想當地質學家或考古學家,她要走遍大江南北,然後嫁給一個像二戰裡那麽多智勇敢又帥氣的德國軍官。

  暑期,小威也跟著家人一起看《焦點訪談》,這可今年新出的節目,真是貼近老百姓的大膽節目,什麽都可以爆料,什麽都可以披露,小威看著那些記者跟地下黨一樣,跟著緊張。

  暑期快結束了,小威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東西,小時的玩具,看起來都已經幼稚的可笑,打包壓箱底。拿出那條綢面的紅領巾,這還是羽跟她換的,又翻出一條項鏈,已經沒有當初那麽鮮亮,這也是羽送給她的。小威找來一個盒子,把兩樣東西都放了進去,蓋好,人留不住,就留這點東西,做一個念想吧。

  還有的,是各種筆記本,買的,送的,贈的,最多的是自己各種活動獲得的。上面有抄滿歌詞的,有寫滿名句名段的,還有爬滿心事的……

  “小雨飄飛的時節,總有一種哀婉的心情。

  折一隻小船,撐起一把雨傘,慢慢地,走進雨裡。

  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怕打著破舊的橋欄杆,一揚手,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小船在雨霧中翻轉著,飄落河中。

  一種失落樣的惆悵,在傘下交織,拉起網。

  小船已看不清,隻有一團模糊,在朦朧的雨霧中,遠去,遠去……不再回來,連同往昔。

  雨霧飄飛,淋濕了裙角,沉沉的墜下去,墜下去……那不可隨手拋棄的記憶,想丟卻丟不了,想拾卻再也拾不起。”

  小威突然對以前的人事種種有一種深深的厭倦,去遠些,也好,臨開學,便誰也沒有通知,靜悄悄的去上學了,因為按分數,是分班到的市重點高中重點班,而人卻沒去報道,想找小威的人都找不到小威,那感覺,便如同似人間蒸發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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