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不如人,便要向人家學,沒有什麽可丟人的,”贏虔懊悔道,“早知如此,便不聽白動的餿主意了,要去比試什麽的,自取其辱啊,那個鳥人,可是害慘我了,等回到櫟陽,定然饒不了他……也不知,王先生是否生氣,教不教我……老二可要幫大哥說幾句好話……”
嬴渠梁跟王良交好,贏虔也是知道的,這便求到嬴渠梁門上了。
嬴渠梁終於明白了比武的前因後果,心裡隻想哈哈大笑,白動那個話嘮的話,你也敢聽,也就是自己這個不愛動腦的大哥了,經不得忽悠,一忽悠就上當受騙,被人當槍使。
“王良,自有大氣量,不會在意的,大哥想問什麽,盡管去問便是了,”嬴渠梁寬慰道。
以嬴渠梁對王良的了解,這種事,王良是不會在意,也不會放到心上的,而且,好像,王良什麽事都放不在心上,瀟灑隨意,什麽事情,過去了也就忘掉了。
真是一個琢磨不透的怪人,越是往深的琢磨,也便是越有意思,震撼也越多,就好像一個俯視大地的神明,無所不知,卻又單純的可愛……
“如此甚好……”贏虔開心的笑了起來,對自己這個二弟,贏虔一向是非常的相信,二弟說沒事,哪一定就是沒有什麽事了。
“家老購置了幾壇上等的楚酒,不舍得飲,便一直珍藏在家裡,”贏虔哈哈笑道,“等回到櫟陽,便一並拎上,給王良兄弟送去……嗯,就當做是束脩了……”
家老,便是類似於管家了,但凡粗獷豪爽之人,大多都是喜歡飲酒的,贏虔也不會例外,而束脩,也便是學費了,乾肉叫做“脩”又叫做脯,每條脯叫一脡,十脡為一束,束脩,也就是捆在一起的十條肉干了。
當然,這只是贏虔說笑,贏虔自然是不可能拜師,身份在哪裡擺著,不顧及自己,也要顧及國府的面子,王良雖然有才,但名頭還是太小了。
這也說明,贏虔承認王良的本事遠遠超過了自己,都可以做自己老師了,而能讓贏虔這樣嚴肅的人開起了玩笑,也說明此刻贏虔的心情超級好。
原本以為只是一件小事兒,卻是驚動了贏師隰,贏師隰把嬴渠梁叫了過去,詳細的問了一遍,便閉目沉思。
“把王良師徒找來,”贏師隰吩咐道,“咱秦國竟然有這樣的人物,我也見上一見。”
君主相召,王良怎敢不從,自然是帶上木河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
雖然王良救醒了贏師隰,但贏師隰並沒有見過王良,王良救贏師隰的時候,贏師隰還昏迷著呢,等贏師隰醒過來,王良便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大營裡的醫者,再也沒有踏進贏師隰的帳篷一步。
贏師隰也知道王良救醒了自己,但醒來之後便掙扎著開始處理軍務,也沒空搭理王良,秦國再窮,贏師隰也是一國君主,在贏師隰看來,王良作為醫者,救醒自己是應該的,如果救不醒自己,哪就是另外一會事了……
“你就是王良……”贏師隰也是驚訝王良的年輕,太年輕了,能人異士,到了贏師隰這個年紀,自然是見過不少,但這麽年輕的卻是少有,一旦成長起來,無一不是問鼎一方的人物,頓時讓贏師隰收起了輕視之心。
一隻普普通通的弩箭,讓這個曾經威風凜凜的老人仿佛是瞬間又蒼老了十年,身體大不如前,努力想讓自己坐的端端正正,身體卻隨著馬車的顛簸左搖右晃,無法控制。
“醫者王良,參見君上,
”王良抱拳說道,不卑不亢。 這個時代,雖然也流行跪拜,但王良可不喜歡,而且這是行軍途中,大軍正在前進,王良還騎在馬背上呢,一切從簡,一切從簡……
好在,贏師隰也不在乎這個,但凡有大才的人,都有自己的驕傲,見君王不拜,也是常有的事。
“咦,你是木河……”贏師隰雖然老,眼神卻是好使,一眼就認出了跟在王良身後的木河。
贏師隰不認識王良,可是見過木河的,這個生擒公孫痤的小家夥,贏師隰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木河參加老君上……”木河也是高興,沒想到君上還記得自己。
“他是你的弟子……”贏師隰問道,自然是問王良。
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王良點頭便承認了。
“傷兵營護衛騎兵屯……”贏師隰突然想起來什麽,笑了起來。
“決戰之前,嬴渠梁是去找你吧, ”贏師隰笑道,“突襲公孫痤的事情,也是你告訴嬴渠梁的……”
真是個人老成精的家夥,一下子,便把所有事情都串了起來,木河神氣十足報的那個番號,把所有人全部都給賣了。
只是這個,王良卻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即使不說,到了戰場,人家嬴渠梁也會看出來的,自己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承不承認的,到了贏師隰這個歲數,看透的事情多了,也不會去糾纏這個,只要結果是好的,其它的,到也無所謂了。
贏師隰哈哈大笑,但隨即,又惋惜起來。
“可惜啊,天不佑我大秦,”贏師隰看著自己的傷口,歎息道,“要不然,定能一舉收復整個河西……”
關鍵時刻,自己受傷,導致了整個戰事功敗垂成,這是贏師隰最為痛惜的事情了。
“天地四方為江湖,世人聰明反糊塗。名利場上風浪起,贏到頭來卻是輸。老君上不必惋惜,咱秦國,有的是機會……”王良急忙安慰道。
也是王良老毛病犯了,一著急一順嘴,就把金庸的名句給念了出來,真是裝的有些習慣了,不由自主。
“好一句世人聰明反糊塗,好一句贏到頭來卻是輸,”幾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胡拉亂扯,卻是引起了贏師隰的共鳴,贏師隰連連誇獎,突然俯下身子,湊王良近了一些。
“我也有一問題,困擾以久,想請教先生,還望先生解惑,”贏師隰慢慢說到。
解惑不解惑無所謂,倒是讓王良先疑惑了,這個聰明一世的馬背君主,有什麽可疑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