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學，小鬼們收入驟降，而芙城各處車攤心有靈犀，一起把擦車價提升到了三毛，雖價格升了，但和小見預想一致，中午時間緊，娃們根本沒辦法做生意，僅靠下午放學能擦點，小見還是抽成五分，平均收入才兩三毛！再刨去三四花跟屁費……，就只剩下~哎！

時常結著髻或扎馬尾，還常穿袍子，而且一天到晚愁眉苦臉，這使得對小見不熟悉的校內同學們，均把他當怪人，不願接近他。他愁，是錢，買球，這是自己五歲時就定下的初衷與執念，不可廢，可卻老是達不成這一願望！

今年區內長輩們津貼調整都較多，電視機電風扇陸續進入家庭，外面街上的大眾變化也明顯，老年人養魚、養花、養鳥、養鴿子的增多，這說明閑錢變寬裕，大家的生活水平在提高。

小見很敏銳的發現到變化，再經前兩日聽一老頭和老覃閑談鳥市，終於……又想到個門路，打鳥。

近期，百花潭旁悄然自發形成了個花鳥魚蟲市場，編鳥籠、做魚缸、花盆，均能賣錢，商機無限。

鳥，芙城以雲雀、蠟嘴、紅嘴玉、畫眉為主要飼養對象，這裡面最值錢的當然是畫眉子，一隻品相漂亮且善鬥的得值二十塊。

一眾關系好的小友對小見的生意經向來欽佩，但打鳥???

眾人不置可否，實是這路子難度太大，難打中是一點，即使打中也易打重，子彈是小石子，鳥易傷殘，賣不了錢，因為每次面對的鳥距離是不同的，彈弓想不傷鳥，力道控制太太難，搞一星期都不見得能弄一隻完好的，那還不如擦車。

小見心想，只要有耐心，總會摸索出經驗的，一月弄幾隻畫眉的話，發了！

近幾日小見除了作業、球訓、認穴，其余所有時間花在了彈弓上，沿著河邊專找小矮樹，終於找到一枝正Y型的細枝，掰折回來，找木工班幫忙鋸好。

剝掉樹皮又打磨光滑，在Y枝左右上沿處，銼出凹陷，偷偷剪了汪姨放家裡的聽診器黃橡皮管，一頭綁於凹處，另一頭再系上一塊兩側燙出孔的人造皮革，大功告成。

試試為先，小見找到區裡堆沙子的地方，有幾間屋大的一個大沙堆，開始翻找小石子。

沙堆後悉索響，晃轉出兩個小娃，“……..”小見總算明白，三四花為什麽那麽髒了，原來每天在這兒鑽沙堆呢！

三花正帶妹子堆城堡，哥哥來了，那得貼上，“見哥哥，你在幹啥子?”

“找小石頭。”

三花是知恩的娃，連忙趴沙裡幫小見翻找。

小丫頭還是有用的，不一會兒，兩人翻找到十來顆，試彈弓夠了，小見撤，兩丫頭緊隨。

哈，宿舍區外木樁電杆頂端，正好有一隻，看不真切，只露出小半身，這鳥應該體型頗大，先練練手，右手裝上小石子包住，左手執弓揚起，全神貫汪…

“小見，你幹嘛呢?”

小見一頓，“劉爺爺?我練靶子，打鳥賣錢，嘿嘿…”

劉大爺:“鳥?哪兒有鳥?你該去城牆那邊才對。”

“這兒上面就有一個，劉爺爺看我把它打下來。”

劉大爺抬頭一望，急了，“那特麽是老子養的鴿子，死小見，你找抽呢！”

小見一驚，殺爺發火了，忙轉身落荒而逃，三四花看了眼老爺爺，好重的殺氣，咱們也溜！

劉大爺仍朝小見咆哮:“打鳥賣?你用石子打鳥，還不把鳥給打死囉，賣個屁的錢，小混蛋氣死老子了！”

小見在奔跑中一想，對啊，石子打鳥是不保險，得想想辦法才行。

…

九月中旬，康子來了，牌坊菜市場外車攤師父，愛在羅小菊處買菜，羅小菊常給優惠價，於是答應了教康子些簡單修車技術，期間，沒工資也不管飯，康子替他白擦車，這年頭，師徒之說仍看得重，不用拜師能學些手藝，足以偷笑了，老覃與康子均表同意。

秦遠山也替康子又找了幾套衣褲，康子，在芙城暫時落了腳。

…

小見上課時撐腮偏頭望窗外，細細的思索著打鳥細節，沈老師的課鞭擊打著講台，“羅小見、羅小見。”聲音越來越大…

小見走神向來專業，完全沉浸在YY中，被旁邊女生蹬了一腳才回過神，“啊?”

沈琴枝挺著七個月的大肚子，黑著臉，這小子病好之前口口聲聲說要好好學習，一上課卻老走神，“羅小見你又在開小差麽，剛剛複習的這首江雪，背一次。”

“呃…”瑪的，被沈眼鏡給逮到了，匆匆瞄一眼課本，硬著頭皮也得上:“千山畫眉鳥飛絕，萬徑無人人蹤滅，孤舟那個啥啥翁，獨釣在那寒江雪。”

同學們一個個哈哈大學，旁座女同學甚至在抹淚，沈琴枝顴骨之肉在扭動，臭小子你是想氣得我早產嗎?插字插得真尼瑪隨意啊，還挺押韻，柳宗元的棺材板快壓不住了。

深呼吸一口，“今晚你的語文作業，加抄十遍這首詩，坐下吧！”

小見心裡咒著沈大眼鏡，悶悶落坐。

…

小見寫完作業吃了飯，已六點半，今天孫叔不在，自由練習，便去了金仙觀。

康子六點回觀，又幫著老覃擦車，周邊擦車收最晚的當屬這兒，老覃也是被迫，差一大筆債呢，不爭取多弄兩輛怎行。

小見掏出近來抽成存的兩塊給起松，反正不會再交給老覃，死老頭是錢串子，還坑人，錢不可經他手，隨後，小見自學。

吃飯時，起松再次驚歎著康子飯量，兄弟，泡菜下飯呀，這尼瑪也能乾五碗，夠我吃兩天了。

…

小見左思右想後，想到一個打鳥的辦法，只要準頭練好，鳥不會怎麽受傷。

泥巴彈，於是在河邊挖了一大砣較黏潤的泥巴回去，小見在泥巴上澆透水，一小塊一小塊掰下，搓成比玻璃珠小些的泥丸，擺放排於秦家窗沿上。

三四花好奇的瞪著，怎麽哥哥也和我們一樣，愛玩泥巴，哥哥是好人，我要幫忙，兩丫頭也湊上瞎弄，搓的泥丸當然不行，權當玩耍！

次日中午，小見檢查了泥丸，半乾狀態，捏重了會變形，將其套裹在彈弓包皮內，小見開始了準頭的練習。

小見預想，石頭子彈，肯定不行，力度稍重，鳥便會非死即殘，而半乾的泥彈，它整體有讓性，不易傷鳥，但發射後也有衝力，鳥會失衡落地，得懵一會兒，短暫失去飛行能力，趁此時，用網罩住，活鳥可期！

耐性，小見不缺，練了兩天，周六，帶上昨晚製的百來顆泥丸，盛於鞋盒內，盒蓋扎了很多小孔，通氣，可以裝鳥，又去金仙觀拿了舀網，出發。

攤子有姐姐守，而眾好友都想靠周末全天擦幾個車，僅小胖丁笠兩個元老幫眾陪往。

打畫眉子，那必是去曹堂寺，畫眉特別多，這裡是詩聖故居，離百花潭兩站路，同樣也是戀愛聖地，不收門票，膽大點的女方才會跟男方來此談心，大多會摸摸搞搞，憋不住火甚至會打一火包，狀態好的說不定還會補二火包！

因為這裡蒿草枝叢深重，環境適合，曹堂寺內親近大自然的汙合亂戰，已成為大人們皆知的閑話與趣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