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見:“大哥哥,我沒有強啥賣的,球飛出來,我幫你們撿是用勞動換錢,你們看到我去撿就自己偷懶了,是因為你們想佔便宜。”
望著面前幾人:“曲伯伯說,人要是佔了便宜就應該付出代價,就像……進館子吃飯,別人做好給你吃,然後館子賺錢,這就是代價。”
神經粗大點的戰士已經覺得有點暈了,屁大個事兒,兩人怎就這麽彎彎繞呢。
青白臉的鉤鼻有點冒汗,這娃不大好教育啊:“嘶……不對,不對……小朋友你說的始終……不對,這事的根腳是你自己主動去做的,我們沒有這要求呀,這和去館子吃飯他不一樣。”他開始有點正視小見了。
小見眼珠子轉啊轉,生活不易呀,用了體力還得花腦力:“哎……我才五歲,撿得那麽累,你們看我繼續撿球,心裡難道不是想佔便宜嗎?”
領頭的有點捂臉,一毛錢的事,小朋友有必要這麽講麽?像是大人剝削小孩一樣。
小見的說法有點偷換概念,躲開事情本質和自己創造的欺騙消費,轉移到你們捫心自問,有點脫離就事論事。
可作為成年人不好反駁啊,在這個較注重個人自覺性的年代,無論怎麽看,是成年人佔了小朋友便宜,已成既定事實。
青白臉頭疼啊,這已經不是道理上的爭論了,因為對方才五歲,一大群成年人看一小屁孩忙活,自己坐享其成,真的沒有佔便宜的思想麽?
他皺眉思考,思想工作不好做啊,事情本質上那肯定是小鬼不佔理,可在現今的道德規范中他又有些理,吃了虧就該得到補償,五歲小孩你又能用什麽行為準則約束他,有點扯不清啊。
小見仗著自己幼小扯歪理,以付出體力為基礎,建立起了強製消費。
如若真要遇上不要臉的,不怕,還有招呢,耍賴、抱著你腿哭給你看,反正別想賴我的勞力錢。
至於喊秦叔高老虎,那屬於虛招,唬人的,真喊~那不是給自己屁股找揍嘛。
戰士們都頭大,不想在這兒呆了,兩三個過來拉著青白臉就走,不再給青白臉發揮的機會,領頭的鄭竹班長:“小朋友,拿去買糖,呃………哎。”對於這麽個屁事,不好扯清楚,想說兩句教導的話,怎奈詞窮。
“謝謝大哥哥,下次我還幫你們撿。”
好幾個戰士腳下一踉蹌,別啊,小朋友,你去玩躲貓貓不行嗎?
青白臉眼睛不停眨,嘴中碎碎念,大腦依舊高速運轉:“有了,還有辦法糾正他,從根本處著手,不讓他撿到球,沒有了罪惡的來源,我想他會回到正途的。”
好同志啊,始終想著幫小盆友拔亂反正。
粗神經甲:“罪惡你個腿兒,咱們的球,怎麽就成罪惡了?”
粗神經乙:“你拉倒吧,歸根結底就是個小屁孩兒想要一毛錢的事兒,瞧把你給能耐得,切……”
“不不,雖然讓他鑽了空子,但他強買強賣捆綁式的要錢方法……是不對的,我們……應該教他正確的行事方法,對,先遏製再教導。”
青白臉長吸口氣:“我會去通知所有認識的人,讓大家以後在球場碰見他,別讓他撿到球,先遏製住他。”
眾人瞠目結舌,要不要玩兒這麽大啊,親!
一看眾人臉色:“哎,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他好。”
從此,江湖上有了一個傳說,歪詩雲:
此地球場有個娃,
眼大萌萌耀中華。
若問撿球圖個啥,
依靠勤勞把錢拿。
他,帶動了一個新興職業。
他,讓廣大兒童集體脫貧。
他,諦造史無前例之團隊。
他,即來自於江湖亦相忘於江湖,但……江湖上依舊流傳著他的傳說!!
一代撿王~羅小見
――――――――――――――
小見走路上思考著,得提高撿球效率才行,很多時候球都從對面那邊以及球門那邊飛出去,自己隻能望球興歎啊!!!
要想多撿,一定得多方位出擊。
趁副食站還沒關門,一毛錢全部用了買酥心糖,有二十來顆呢。
先回秦家,秦叔乾姑已回來一會兒了,正切韭菜剁肉餡,打完招呼叫了人後,進屋讓一花幫忙擦臉擦衣服,抓一半糖給姐姐,自己也來一顆。
“小見你又掙了多少?”二花流著口水,吃糖都沒堵上,有缺牙嘛,可以原諒。
“一毛而已,還費了好大勁。”
一花實在忍不住了:“小見,以後我和二花也去行嗎?”
都說年輕人就業難,那算個叉啊,兒童就業那才是真難,要是以後放學放假每天傍晚能掙幾分,那可美了。
本來買糖就是來收買姐姐的,沒想到姐姐們主動繳械了,準備回,再拿下豔子姐,齊活兒。
三花趴在大床沿自製的護柵欄邊上,呆望並滴著嬰兒涎,這些哥哥姐姐都是壞人,嘴一直動著,都不給我吃,三花快十個月了,看來已經具備了二花的潛質!
回曲家後,被曲伯伯盯著看,有點發毛,趕緊溜進豔子姐小偏屋,遞上糖,嘀咕著。
經雙方洽談,答應了豔子姐的一系列條件。
最重要兩點是,其一,不能讓曲、秦長輩知道,在他們看來你去撿球掙錢,那屬於美稱,其實就是叫花子要錢,丟臉,別說一毛,你撿十塊都得揍你。
其二,豔子小姐每次出場費保底五分,旱澇保收。
豔子家條件不錯,眼中幾塊幾毛是常見,眼界高度是有滴,但實際經手的錢,能歸自己支配的照樣是分毛票。
而曲伯伯的教育方式是不會給錢的,要不然吃個蔥油餅也無需高伯伯助威了,所以~照樣是窮鬼,不過是外表光鮮罷了。
經過小見諄諄誘導後終於失陷,回頭想想,如今有了就業機會,以後每天倆泡泡糖、一把瓜子再不是夢…..,而且沒靠家裡,多拉轟,這要說出去,還不羨慕死整個西城區的騷年兒童們。
小見到曲家半年多,就從沒在曲伯伯身上撈到過好處,偶爾,注意,是偶爾和豔子姐得幾分一毛都是靠汪姨,滿滿的淚!
爸爸在的時候再怎的,隔三四天也能有幾分,現在這日子不自己掙能行嗎,老豆啥時候才回來呀!
趁還不是很晚,又一起找了一二花,確定以後就以秦家作為前進基地,事後的淨臉淨衣歸屬這裡,與踢方接洽由小見負責,教了壓草計數方法,遭到一致鄙視,拿個廢舊本,畫正字不就行了。
小見有點臉紅帶慚愧,不會乘除文化不夠,腦裡碎片畫面讓他對很多事物,都屬於隻能表面觀摩了解,拓寬了些見識,內裡涉及知識層面的,目前不懂,無法掌握呀!……後又談到――服務期間撿球要快,持續穩定提高服務質量,盡量使顧客滿意,以期有長期回頭客,使撿球業能長期穩定的發展下去。
次日,大年三十早上六點半,天色隻一點麻麻亮,家屬區多半人皆已起身,煆練的煆練,做飯的做飯,大部分是去食堂打粥買饅頭之類。
小見迷迷糊糊中,就聽到隱傳驚天動地的哭嚎,咦?
好像是丁家老大又挨揍了,不行,這必須得趕去看現場。
一激靈,翻身起來穿起外套衣褲,不顧寒冷衝出門外,順帶拿了床下一米多長的電線。
仇人挨打,必須到現場觀摩啊,而且,哼哼……
曲江正洗臉呢,與汪青華望著一閃而過的小身板兒,都是無語,別人每次挨揍你小子怎就那麽開心呢,逢打必到,還老在旁邊兒喊:丁叔叔加油。
曲江歎口氣:“唉……這小丁和老高兩家教育孩子,除了打,啥都不會,缺少方式方法,這打多了就皮了,沒用了,而且以後更難教育。”
對於曲江這種見解,小見是不會認同的,打皮了?那你換武器呀,接著揍,保管打出他第二春,呸呸,第二求生欲望。
汪青華:“曲大政委,丁笠那孩子交給你,怕你也沒轍,確實太淘了,而且愛欺負別的小孩,這點相當不好,我都煩他。”
眾多鄰裡有剛起的、洗漱的、吊嗓子的,不過,你特麽有見過吊嗓子用國*歌調子的麽?半夜來上這麽一出,午夜驚魂再現啊……
一眾人忙活著,也議論著。
“喲,老丁又抽孩子玩兒呢!”這是性格玩世不恭的。
“那小子該揍,昨晚還拿我家小志一根棒棒糖,連三歲娃東西都拿,往死裡抽。”一老頭道,屬於護犢子的。
“哎呀,抽幾下得了,哭得呼天搶地,}得慌。”這是心善的。
“我說弟妹,這你就不清楚了,那娃挨揍都習慣了,聽著動靜大,指不定眼淚沒流幾滴呢,上次食堂打早飯回來,丁笠那小子把前樓李家小娃掀地上,包子稀飯全灑了,老丁拿撣子滿院追著抽,你猜怎麽著,那小子邊跑邊挨抽,嘴裡還一邊兒啃包子呢。”這是了解內情的。
“啊?這……這孩子也太….長大了不會是個禍害吧。”
一迷糊著眼的,剛起打著呵欠,對著對面樓就吼:“你個破老丁,老是一大早鬧動靜,影響別人不好,知道嗎?”估計是沒聽見,這邊走廊過道陽台對著的是對面樓的屋後窗。
旁邊另一老頭拈著沒剩幾根兒的須:“其實吧,一大早打娃是有說法的,娃在頭天犯錯,記住……..千萬別抽,為啥呢,你抽了他,他睡一覺就忘了,所以應在次日清晨未起床時,忽然掀開被窩一頓猛抽,為何?”
“其一,還沒穿衣抽著疼,其二,想跑都沒地兒跑,其三,一日之晨會令他記憶深刻,此乃自古流傳之法。”
拈須微笑,自視高人模樣:“小丁方法不對,應該沒起床前行動,我……待會去跟他說說,張嶽天小時候就是這麽被我收拾的,怎樣,成材了吧。”
眾人無語盡皆凜然,這太特麽變態了……..張連副命苦啊。
華夏之教化果然淵源流長!